这种简陋客栈的茅厕,内部自然是不?会干净到哪去,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即便千柳憋了气,但那股无?处不?在的臭味还是一个劲地往他的鼻子里?钻。千柳嫌恶地看了眼凌乱的茅坑,他一手撑着墙,另一手习惯地去撤下裆裤。
摸了半天千柳发觉出不?对,他这才想起如今他穿的是一件女人的棉裙。
千柳下意识地深吸一口试图忍住心底熊熊的怒火,却一不?小心被茅厕里?刺鼻臭味熏到。
他阴沉着一张脸,他麻木地掀起裙摆,脱下藏在裙底的亵裤。
解放的瞬间千柳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忘记眼前这个环境,千柳的思绪飘远,他忽然想到一点。
他这身衣服,从里?到外,难道都是……凌波亲手换的?
就这一瞬间的失神,千柳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踉跄一步,脚往前腿一滑——
凌波在茅厕外等了好久,等到她实在是不?耐烦了,便忍不?住开口催促一声:“请问你是在里?边吃饭吗?”
“……”
千柳心道你骂谁,他忍着怒气说:“你进来扶我?一把。”
凌波脑中冒出一个问号。
然后?她推开门,就看见千柳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倾斜在茅厕内。
凌波的视线再往下看,她见到千柳的左脚扎在茅坑里?。
“……”凌波默默地关上?门,“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一下!”千柳怒了,“你还敢嫌弃我??快把我?扶起来!”
凌波用力地摇头:“不?行!太臭了!你怎么能踩在……里?面!”
千柳:“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起责任!快进来!”
“我?之前就说要帮你了,是你自己拒绝的!”
凌波做好心理准备才推开门,憋着一股气,她用力拉着千柳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你怎么连上?个茅厕都不?行!”
千柳怒极反笑,这都怪谁?
要不?是他想到极有可能是凌波换了这身衣服,他会突然脚滑吗?
要不?是凌波给他服下软筋散,他会身体平衡都控制不?住吗?
茅厕之外店家很体贴地准备了一个木桶,里?面装着满满一大桶的清水。
千柳手脚无?力,凌波只能任劳任怨地拿起水瓢,一瓢一瓢地往千柳的左脚上?浇水。
好在千柳穿着鞋,鞋子里?还有锦袜,千柳并没与?它有亲密的接触。
直到木桶里?的水少了大半,凌波才把水瓢丢回木桶。
千柳觉得不?够,他抱怨道:“再来两瓢,没有干净。”
“光用水冲只能这样,回去后?我?让小二给你打热水。”
凌波看了眼千柳的脚,因?为千柳嫌脏,鞋袜早已经被他脱下扔远了,“你怎么回去?”
千柳眼珠子一转,他盯上?了凌波的鞋子:“把你的脱下给我?。”
凌波笑了一下:“我?的鞋子你穿的上?吗?”
凌波没听他的,她上?下打量千柳,估摸着对方的体重应该不?算太重。
于?是她直接俯下身子,将千柳整个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千柳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凌波的前胸。
有……一点点软。
千柳又羞又恼,他竭力挣扎。
但那点力气,对凌波来说就像是小猫在挠痒痒:“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别叫。”凌波道,“你不?是没法走路,我?抱你回去就是了。”
千柳怒火中烧:“我?不?需要你抱我?——你快放开!”
凌波啧了一声,非常直接地又把千柳的哑穴给点上?:“你吵得我?头疼。”
千柳气得双眼通红,因?为挣扎的缘故,他雪白的脸颊涌起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凌波抱着千柳回到客栈,她在楼梯上?正?好遇到小二,凌波就让小二给他们送一木桶的热水来。
“好嘞客官,你们夫妻可真恩爱啊!”
小二见那夫人娇羞?地缩进凌波的怀中,忍不?住赞叹一声。
凌波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回答这句话,否则千柳真的要气炸了。
待到两人走后?,小二往下走时嘟囔一句:“怎么突然有股臭味?”
凌波与?千柳皆是耳聪目明?之人。
千柳活到今时今日?,他还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
他面含羞愤,恨不?得一口咬死凌波。
但他现?如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别说是杀死凌波。就是打她,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回到房里?,凌波把千柳放到椅子上?,还顺便给他解了哑穴。
千柳没有丝毫的感激,一副遭受莫大羞辱的模样,走近还能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着:“凌迟,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凌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多时店小二便抬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大木桶进来,凌波让店小二把木桶放在房内就让他出去。
千柳阴沉着脸拔下头上?的发簪,见凌波还在屋内,他开始撵人:“你怎么还不?出去?”
凌波愣了一下,道:“你洗啊,我?去床上?,又不?偷看你。”
千柳马上?又想起换衣服的事情?。
他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还是不?是女人?知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是礼义廉耻?”
……
但我?一个女的都还没说话,你一个男的至于?这么计较吗?
凌波有些?无?语地说:“哦,那行吧,你等我?一下。”
凌波推开门到楼下向掌柜的借了个屏风。
她把屏风拿回屋子里?摆在床铺与?木桶的中间,道:“行了,现?在都看不?见,这下你总能洗吧。”
见千柳一拍桌子又想骂人,凌波及时地再次点上?他的哑穴:“你真是太闹腾,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话这么多。别浪费时间,我?先睡,明?早还要赶路。”
说罢,凌波直接坐上?床塌,再也不?去搭理千柳。
千柳又在心里?开始思索折磨凌波的一百种方法。
虽说中间放了屏风,但屋子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始终环绕着千柳。
再加上?他四肢无?力,连抬手都要喘口气,千柳匆匆地用热水擦拭了一遍身子便从木桶里?出来。
千柳盯着墙角望了两秒,最?终他还是搬着一张椅子慢慢地挪到墙角。
这张椅子就是千柳今夜的床铺。
虽然精神与?身体都已经很疲惫,但千柳仍是睁着一双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那扇粗劣的屏风。
这么一天下来,千柳不?是没想过要逃。
但是这凌波不?知道用的什么软筋散,效果好到千柳这位天下第一杀手都闻所未闻。
千柳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种软筋散,不?仅能化功,还可以让一个精壮的男人变得虚弱无?力,连抬手都困难。
如此效果惊人的软筋散,怎么圣教?这个专业的魔道组织从未有过?
千柳知道以他如今这具羸弱的身体,要真逃跑,恐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凌波重新抓回去。
千柳是杀手,他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老本行。
趁着凌波与?楼下掌柜闲聊时,他从柜台上?顺走了掌柜的裁纸刀。
那把裁纸小刀此时正?被千柳紧紧地握在手里?。
千柳虽然表现?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但他还不?想死。
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用言语挑衅凌波,是因?为千柳知道凌波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了他。
凌波留他一命,自然是因?为自己对她还有用处。
但若他真的刺杀不?成,保不?定就会触碰到凌波的底线,千柳不?想去赌。
千柳那双点漆星眸幽深地望着床塌的方向,他能听到凌波那悠长延绵的呼吸声。
他闭了闭眼,将裁纸小刀藏回身上?。
杀人不?急于?一时。
他忍。
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屋内,凌波便掀开了床帘。
来到游戏里?别的不?说,起码凌波如今的作息与?生物钟都十分的健康。
没有网络的诱惑,凌波几?乎都是每天八//九点上?床,早上?五六点下床,精神好得不?得了。
凌波刚跨过屏风,就与?一双疲惫不?堪的凤眼对上?,她问:“你这是一夜没睡?”
千柳哼了一声,心道还好没动手,她果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连他一夜没睡都知道了!
千柳的哑穴没被解开,自然说不?了话,凌波也不?期待他的回答。
她可不?想一大早就听见有人用各种凶残的酷刑死法诅咒自己。
凌波先给千柳喂下软筋散,然后?她装作去楼下的马车,实际上?是从行囊里?拿出一套全新的女装,还带了些?脂粉。
等千柳忍辱负重地换上?女装,凌波拿起眉笔熟练地给他画上?一道细细的蛾眉。
在这期间,千柳一直在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这才没有一把将凌波给他准备的女装和脂粉撕烂。
画完全妆,凌波满意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手艺愈发精进。
她还拿起铜镜放到千柳的面前:“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忍……
忍个屁啊!
千柳直接把铜镜给砸了。
凌波拽着千柳下楼到大堂,期间又是收获一堆赞美两人恩爱的讨喜话。
凌波扶着千柳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一碗馄饨,三?个肉包子。”
“夫人不?用点么?”店小二见这分量不?像是两个成年人的分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凌波笑笑,她看向千柳,意味深长地问:“娘子想吃么?”
千柳又想朝她吐口水了。
哑穴没解开,凌波是故意的。
见千柳瞪着她不?说话,凌波装模作样地说:“我?家娘子身子不?适,你就给她来一碗蛋花汤吧。”
店小二:“好嘞!”
小二正?待往后?厨去,一蓝衫男子风尘仆仆从客栈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喊道:“小二,给爷上?一壶好酒,三?两牛肉!”
这蓝衫男子正?好在凌波的隔壁桌坐下,凌波下意识地瞧了这人一眼。
蓝衫男子正?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饼,凌波看向他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凌波的视线。
见到凌波的这张麻子脸,蓝衫男子没有半点嫌恶,反而还爽朗一笑。他很是自来熟地说:“那是你夫人?”
凌波回头看了眼千柳,她朝蓝衫男子憨厚地点点头。
蓝衫男子笑道:“你夫人真漂亮,我?在京中都未曾见过像你夫人这般美丽的女子!在下林渊!”
凌波默默地看着蓝衫男子的信息面板,面上?无?波无?澜,心底呵呵两声。
你骗鬼哦!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