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念薇低下头，缓慢地抬起手捂住了绯红的脸。
她有原则的脸皮子总是会在这样奇奇怪怪、令人羞耻的话上显得特别薄，就好像轻轻一戳就会立马破掉的气球。
可偏偏她的这位上司——这位神仙总是能一脸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她虽然清楚东玉现在这句话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这句话乍一听起来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脸皮子很薄的小文生关秘书：我求求您了，能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嘛！
东玉一脸正经地预告完，还没抬手去摸，就看见关念薇忽然低下头去捂住了脸。
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大公主表示迷茫：“？”
关秘书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就发现关念薇的耳朵红了。
关念薇垂下头的时候，柔顺的长发从肩膀滑落，莹白的耳尖悄然从乌黑的发丛里探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一抹浅淡的红云，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东玉愣了一下，挪开眼睛看向窗户——还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风将外头的声音都一并吹了进来，屋里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闷燥了。
不闷啊。
那关秘书为什么脸红？
东玉作为一个不懂就问的好上司，当时就问出了口：“关秘书为什么脸红了？屋内还是太闷了吗？”
关念薇听她这么认真地发问，忍不住在心里叹出一口气。
——是个纯情的神仙上司。
关念薇：我是个思想肮脏的凡人，惭愧惭愧......
关念薇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尝试着提出自己的看法：“东总，我可不可以请您下次要提前告知我的时候......把话说完整？”
关念薇垂着眼，红着脸，没敢看她：“比如，您要摸我的头或者肩膀......这样会好很多。”
“我要摸你”乍一听起来，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羞耻得要命好吗？相比之下，“我要摸你的头”、“我要摸你的肩膀”可就显得正常多了。
东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知道她脸红的原因后，忽然扯动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她现在是看出来了，他们的关秘书在这些事情上，脸皮子薄的很，哪怕是无意的、轻轻地逗一下，都能让她脸红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啊......可爱得她更想摸摸她的小脑瓜子了。
东玉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温声问道：“关秘书，我现在想摸摸你的头，可以吗？”
关念薇小心地抬起头来，看向她撑在桌面上的那只手。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秀窄修长，完全能要了手控们的老命，这只手现在没有动，还在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可以还是不可以？
这是一个事关信任的问题。
关念薇动了动身子，将身子微向前倾，伸了伸脖子，轻声说道：“......可以的。”
她听见有一声轻笑轻飘飘地从她头顶上落了下来，视野里那只本来还安安静静等着的手也跟着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东玉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柔软的水一样包裹着她，不带半点攻击性。
她的头发很软很柔顺，摸起来手感很好，东玉动作轻柔地摸了一会，眼中带着一缕笑意，轻声说道：“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一个工作能力很强，性格很可爱的小朋友。像这样可爱又努力的人，应该得到更多的爱护，更多的福报。
不过她这次真的没有再躲着她了，很好，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关念薇在她这句温柔的话里，心情竟奇异地放松下来，脸上的烫意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
要是别人顶着她这张脸说这句话，关念薇可能会在心里吐槽一句“您看起来明明没比我大特别多”。但她是神仙，年龄方面......估计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作为一个凡人可以预测的知识范围。
所以关念薇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东总一定是个好姐姐。
东玉刚刚夸她的样子，就像是在夸自己的弟弟妹妹，熟练又温柔，随口一句都能说进人心坎里去，让人心情平静下来，可见以前没少对其他神二代们说过——撇开她想让弟弟妹妹们回去继承天庭不说，她还是个好姐姐！
放在头顶上的手缓缓地抽离了，关念薇看见东玉坐了回去，还听见她问了一句：“关秘书有喜欢的人了吗？”
关念薇：“？”
虽然不知道上司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但关念薇还是如实回答了：“没有，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些，想赚够钱再说。”
在金钱面前，男人都显得微不足道。
东玉“哦”了一声。
关秘书果然很在乎钱......只是她真的有这么缺钱吗？
东玉到底没问出口，转而道：“你好好工作，薪资方面，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又想起点什么，说道，“这几天三尺会来一位新人女职工，你如果有空，就帮着照拂一下。”
“是新‘人’吗？”关念薇推了推眼镜，发出了求知的声音。
如果要她照拂的话，她总要知道是人是神，不然不好对症下药。
东玉想了想，笃定颔首：“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的确算人。”
关念薇：“......？”
现在的确算人？
关念薇抓住了盲点：“这位新人，之前是神仙吗？”
“嗯。”东玉点了点头，又说道，“公司里大部分工作你都有权调度，记住，不必分给她太多的工作任务，太辛苦的工作交给盘武他们就好，不要让她碰，能让她闲着就让她闲着。”
关念薇越听越不对劲，眉尖微微蹙起。
这怕不是来了尊等人供奉的佛……
她没问对方是什么来头，最后只说了声知道了，就走出去了。
云庭要这么养一位“闲人”，那对方的身份一定不同凡响，关念薇说到底也是拿钱办事的员工，上司吩咐她就照办，到时候好好招呼着对方就是了，不必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
关念薇下班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在自己的终点站下车，走了一段路后，就看见昏黄静谧的路灯下有一个小女孩坐在路边哭，膝盖上血迹混着乌青，看起来很严重，旁边还倒放着一辆粉色的小单车。
看起来是摔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过来，显得她的哭声都有几分诡异的孤寂。
关念薇善心大动，正要走过去帮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人间至善。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缓慢地扭头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