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怎么解决掉禅院康太?”水谷凌在“教学”结束后忽然这样问道。
山田梅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其实在想诅咒师论坛的事情。”
“是说直接在论坛上挂上悬赏吗?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但是最后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了。”
“风险?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吗?”山田梅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她原先作为禅院裕也的一个普通侍女,也只是对于咒术师有着大致的了解,而对于诅咒师,她最多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类似于用来吓小孩子的床头故事那样的。现在正好她眼前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诅咒师,能从水谷凌这里多了解一些,也能让她好好地更正一下自己的错误观念。
“您应该已经看过我给您的资料了,这里面其实一直存在几个问题,第一,虽然这个论坛的初始设定就是没有特殊邀请是无法进入的,毕竟诅咒师大多都是被通缉的状态,但是事无绝对,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或通过金钱或通过威胁进入论坛。之前还发生过有咒术师混迹在论坛中进行钓鱼,所以就造成现在对待悬赏,尤其是加入时间不长的账户的悬赏都会比较谨慎。“
山田梅打断了水谷凌的讲解,有些疑惑地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在论坛里混了很长时间吧,‘加入时间不长’这一点应该不适用于你的身上吧?”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水谷凌伸手抹了一把脸,面上露出苦笑,无奈地说:“梅小姐,我几乎可以算是诅咒师...不,就算再加上咒术师,我可能都是里面最弱的那一批,相比之下,我的悬赏却要比大多数人高。您要知道,能成为诅咒师,除了像我这种被逼无奈的,会有几个好人呢?难保不会有人眼红挂在我身上的悬赏。我又哪里敢在诅咒师论坛里多露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用小号搅搅浑水已经是极限了。”
似乎说得通,但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山田梅的眼前像是摆放了一个毛线团,她需要从这个毛线团里把线头找出来,但是她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得好。
“...你继续。”
“...第二,诅咒师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如果我们真的挂上禅院康太的悬赏的话,先不说有多少人愿意去接这个悬赏,毕竟【禅院】作为御三家之一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难保以禅院家的力量在之后不会把他们找出来报复,或许还会有诅咒师为了讨好禅院家主动提供帮助?毕竟您也知道,大家族总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山田梅沉默了,她想到每年在禅院家总会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很难说他们是去了什么地方。山田梅不得不承认,如果诅咒师论坛真的是像水谷凌说得那样,或许在论坛上发布关于禅院康太的悬赏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可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又该用什么办法解决掉他呢?
山田梅头疼地按揉着太阳穴,到目前为止,说是要解决禅院康太,可前前后后讨论了那么多办法,结果现在连一个有可行性的计划都没有拿出来,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对我...
在山田梅的想象中,她的朔少爷会站在她的面前,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禅院甚尔会带着挑衅的笑容走过来挡在她和少爷中间,然后带着少爷“远走高飞”,任凭她在后面怎样呼喊都没有回头...
不行!山田梅“咚”地一声把头砸在了书桌上,把水谷凌吓了一跳。这样绝对不行!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禅院甚尔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山田梅的身后燃起了熊熊烈焰,眼睛里露出可怕的执着。
“水谷君!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想想。”
“啊...哦。”水谷凌被山田梅的变脸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有搞明白山田梅怎么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甚至在山田梅可怕的气势下后退了一步,“...那我就先走了。”
水谷凌带着茫然走出了房门,独留下山田梅一个人看着报告上的字思索着,灯光打在山田梅的脸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山田梅拿起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着,已经被看过好几遍的报告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横线批注说明,连页脚都被翻得有些卷边,可到了最后,山田梅依旧是一无所获。
不行,不能局限在这个报告上,如果能从这个上面有什么发现的话,一定早就发现了,问题一定不是出在这里。让我想想...
...诅咒师论坛...收收东西...搅搅浑水...华の亭和酒吧...挺贵...金钱...
等等!金钱!
山田梅猛地瞪大了眼睛,她快速将所有资料上所有涉及到金钱利润的部分都挑了出来,将它们全部单独列在了一张纸上,乍一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当她将自己对于像华の亭和酒吧这类的高消费地方的酒水食物价格代入之后,却发现了有一大笔金钱的去向不明。
找到了!山田梅满脸兴奋,我就说肯定有哪里不对,水谷凌他肯定隐藏了些什么,这一大笔钱会用在什么地方呢?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是和诅咒师论坛有关系吗?他很反对在诅咒师论坛上进行悬赏,理由真的仅仅是他说得那样吗?
山田梅虽然还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不对的她在这一刻恨不得立刻飞奔回禅院朔身边,告诉自己的少爷她的大发现,可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雀跃的心。
不行不行,这才哪到哪啊,说好了要解决禅院康太的,这才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起点,山田梅,你要稳住,不能这么不矜持。
山田梅狠狠地锤着自己内心里躁动的小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地坐回了书桌前。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水谷凌肯定是留了一手,没有把他所有的隐秘都报给了我们,但同时,他也是肯定想要解决禅院康太的,因为这关系到他的身份暴露问题。所以我们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用来利用的对象。
想明白了这一点,山田梅长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要先不追究他的隐瞒吗?不,一旦他的隐瞒中会有对少爷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呢?还是等明天稍微试探一下吧。
山田梅微笑着收拾起了散落在桌面上的资料文件,平平整整地垒好放进了抽屉里落上了锁,她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接近了半夜,她不由地摸出了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不会有黑眼圈了吧?”她边仔细打量边喃喃自语道,“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可不能给少爷看到这副面容,等结束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保养一下,希望禅院甚尔能在我不在的这几天好好照顾少爷,不然的话...”
山田梅缓缓捏紧了拳头,面上露出了狞笑。
而此刻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口袋几乎空空地捏着手里的赌马券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他想起自己在赌马场这几个小时一次都没能赌中,不由地偏着头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次只是运气不好,他有些恼怒地想,下次一定能赢的。
索性,他那遇上赌马就发热的大脑还记得禅院朔的千叮咛万嘱咐(禅院朔:我真是操碎了心),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他看到路边还有一家面馆亮着灯,氤氲的香气从门缝里透了出来,看看名字,似乎还是一家挺有名气的老店,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禅院甚尔斟酌地看了一眼菜单上的面,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了最多配料的豪华版。在等待面上桌的过程中,他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大汉眼神不断地瞄向他,不时还扭过脸互相窃窃私语。
禅院甚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又想到自己刚刚好像不差钱的样子,嘴角隐隐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这是把自己当成肥羊了啊。
禅院甚尔今天带着禅院朔去五条家的时候,选择穿了和其他禅院差不多款式的和服,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换就直接去了赌马场,没想到会在面馆里被盯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禅院甚尔在面上来后掰开筷子,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满足地吃了一大口,正好赚些外快来弥补一下损失。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付完钱出了面馆之后,两个男人果断跟在了他的身后。禅院甚尔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吊着他们,直到走到一个漆黑的小巷子边,似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两个大汉加快了步伐,一把把禅院甚尔推进了小巷子里。
“小子,如果不想被揍一顿的话,就把手里的钱全部交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威胁着说,“这里可不会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你就认命吧!”
“哦?”黑暗中传来了禅院甚尔意味深长的声音,“不会有人注意到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这家伙再说什...啊!”禅院甚尔一拳直接捶在了他的肚子上,重重的拳头带来的疼痛让他不由地跪在地上,手捂着肚子弓起了身。
禅院甚尔放下胳膊吹了个口哨,他咧开嘴注视着惊恐地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人,舌头微微舔了舔嘴唇,低笑道,“现在,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吧。”
“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夜色下,漆黑的巷子里只传来了拳拳到肉的声音和痛苦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穷鬼。”不一会儿,禅院甚尔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单手上下抛着一个棕色的钱包,不屑地说,“嘛,不过也算是回了一些本吧,也就相当于没有输光?”
禅院甚尔一脸淡定地把打劫来的钱算进了自己的进账里,并准备到禅院朔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表明自己其实运气没有那么差。
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禅院甚尔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有些戏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