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看到马车两侧的骏马,其中有匹还是她哥哥的踏雪,白幼眼睛顿时一亮,她也想骑马。
可是转念一想,考虑到现在她的情况还是选择放弃,她钻进了马车内,还是身体要紧,不逞能这个能了,等她不怕冷的时候再骑马也不迟。
白绫纵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衣袍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度,郎润生动,秦长陌侧头看向沈清嘉,就的目光落在白绫身上久久没收回。
“清清喜欢他?”
“你胡说什么。”沈清嘉强硬的收回自己的手,她只是觉得惊奇罢了,白绫看上去是衣不染尘,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却没想到他会骑马。
秦长陌余光瞥见还有一匹马,“我也会骑马。”脑子里飞速闪过刚刚白绫上马的动作,心里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与白绫那样赏心悦目,可是想到沈清嘉看白绫的眼神,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做什么?”沈清嘉不懂秦长陌那股较真劲儿从哪里来的,但凡她多看白绫一眼,他都能生气半天,简直是蛮横无理到极致。
“我要骑马,清清快些进马车去吧,外头实在有些冻人。”
秦长陌抬手迟疑了下,摸了摸那匹黑马的头,仿佛是在安抚马儿,又像是在同马儿亲近。
“你别乱来啊。”易白文见到秦长陌趁着他不注意竟然想骑他的马,赶紧跑了过去,看着秦长陌的眼睛里全是不赞同,“这是白绫替我准备的。”
秦长陌斜了眼易白文,直到摸上马鞍,一跃上马,动作一气呵成,那种熟悉程度就像是他曾经做过千万遍似的。
易白文还没反应过来,秦长陌就已经上了马,手中牵着缰绳笔挺地坐在马上瞧着倒像那回事,可是……
“这是替我准备的马,你这是在干嘛!下来!”真是令人头疼,秦长陌这种状况就跟孩子似的,谁敢放他骑马?就算他不骑放任这匹马在他们后面跟着,秦长陌也不能骑马。
秦长陌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易白文,“不。”都已经骑上来了,没道理再让他下去。
刚刚清清应该见到他如何上马的了吧?
他敢肯定自己不会比白绫差。
白幼已经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等候多时,沈清嘉提着裙子,踩着马凳准备上马车,却被易白文出声喊住。
易白文眉心微皱,“你不管他?”难不成就放纵到了这种地步?
沈清嘉摇摇头,戏谑地看着易白文,还跟她演上了,明明不用骑马心里乐开了花儿,现在还在问她怎么不管秦长陌。
沈清嘉想管到要她能管得住才行,每回管他沈清嘉总得要付出代价,答应秦长陌各种无理要求,她斜眼看了下秦长陌,叮嘱了句:“你自己注意分寸。”弯腰坐进马车。
车内可比外头暖和多了,里面还点有熏香,既暖了车厢又让里头晕染着香味,味道不似一般熏香浓烈迷人,反而有些提神清新的感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白幼倒是晓得享受。
白幼瞬间明白沈清嘉眼底的意思,将瓜果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替自己辩解顺便替白绫说好话,“这可不是我要求的啊,全是我哥哥准备的,你也知道我这脑子做稍微细致点的事就不够用了。”从小到大基本上复杂点的事情就都由她哥哥完成,白幼只管在旁边看着哥哥做就好。
“你哥哥准备的?”沈清嘉抬眉,手在香炉上方碰了碰,沾染了些许清淡的香气,男子能够做到如此细致的地步倒也难得。
易白文也挤进了马车内,马车很宽敞,三个大人外加剩子坐着也不会拥挤,只是琳琅那个小丫鬟想跟着他们坐在一处怕是不行了,只能往后头丫鬟婆子的马车去。
她好歹还能坐马车,小厮只能跟在后头走,也就少爷身边的铭儿和丹儿好些,还能同车夫坐在马车外。
白夫人看到他们整装待发站在白府大门处挥手,慈母般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这才开口问身边的嬷嬷,“给李府送去消息了吗?”
嬷嬷躬身恭敬地答道:“送了,想来李少爷李小姐们也正在往娘娘庙赶,速度快些还能走在大少爷他们前头。”
白夫人嗤笑,转身步入白家大门,面上和和气气,语气清冷无比地说着:“走在前头也没多少用。”
沈清嘉一行人都是些聪明人,只要碰头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家要想娶白幼进门怕是很难。不过她已经给李家人传过消息,她不会管李家人用何种方法来取得白幼好感,反正要是他们自己办不成事可没脸怪她不行方便。
一开始还好好的,马车忽地停下,车内的人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颠簸,秦长陌挑开车窗帘,第一句就是:“清清怎么样?”
“我无事。”她坐得很稳,没遭到惊讶,倒是白幼好像气得不轻。
沈清嘉看向白幼,只见白幼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气呼呼地瞪着秦长陌,质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她正在吃着蜜饯,一下子没坐稳整个人直直地往前扑去,要不是剩子手快拉住白幼,只怕她就要扑到易白文身上去,虽说她欣赏易白文身上那股放荡不羁的气息,可她却没想过和他怎么样,差点就抱上去了也冤枉了些。
秦长陌见沈清嘉说无事冲着她露出个笑容,安心的放下车帘,目光落在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身上,没空搭理白幼。
拦马车的是个团团圆脸的丫鬟,她惊讶地看着白绫,“原来是白公子一行人啊。”
“你识得我?”
圆脸丫鬟匆匆福身解释道:“白公子,奴婢家是李家的丫鬟,我家公子小姐坐的马车轮子坏了,就停在前面不远处,不知白公子能否搭我家公子小姐一程?”
车帘挡住外头发生的事,只有断断续续声音传入车内,车内的人并不能十分清楚知道外头的情况。
“怎么回事啊?还不走我就要待不住了。”白幼不耐烦地动了动屁股,就想上手挑开车帘,被沈清嘉按住。
“既然你哥哥没有让你出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实在好奇就挑开窗帘瞧上一眼。”李家的人有求于人只派个丫鬟前来,却想让白家主子上前帮他们,怎么可能有这般好事。
白幼本来掀起车帘的手顿了下,缓缓收了回来,眼下有比探究外面情况更加重要的事,“你好像很赞同我哥做事方法?”
“嗯。”沈清嘉算是对白绫了解一二,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处理事情来事无巨细,比许多人都要妥当熨帖。
白幼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巴不得沈清嘉和她哥哥的关系好,“那很好啊,我要跟我哥哥说件事。”
易白文看了眼白幼,她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怕别人在背后说闲话,“你就消停点吧。”
“呵,”白幼朝着易白文冷笑,还好意思说她呢,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也不见你消停啊。”还以为她不知道他总在她哥面前说清清好话呢。
李家人见白家人迟迟不曾上前来请,只好往回走来找他们,李家小姐李楚楚被李家公子李昂远推着满脸的不愿意。
“你别推我,我知道怎么走路。”
李昂远不自觉眉头拧起,压低嗓音警告李楚楚,“等下说话注意点,态度放好点知道了吗?”
“行了,知道了。”李楚楚厌烦地应着。
本来到娘子庙游玩是件高兴事,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白幼而来,不过是白家庶女,每回碰见她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白绫见到李家人过来下了马,虽说在白家他们与白夫人李氏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在外面待人接物并不会有多大差别。
李楚楚原先是满脸不乐意,可是看到白绫苍劲身姿如高挺青松,俊朗至极的脸时,她登时当场愣住,不愧是崤函女子最愿意嫁的郎君。
李昂远脸上带着笑意,与白绫寒暄说明缘由,顺便等李楚楚开口说话,结果没想到自家妹妹竟然看男子看待了。
李昂远皱眉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扯了扯李楚楚衣袖,李楚楚这才猛地回神,“白公子是陪白小姐来娘子庙的吗?”
“白兄不陪着白小姐过来,还能陪着谁来,白兄至今还未说亲,可是让不少闺阁小姐惦念不已。”
“那正好,我们可以与白公子白小姐同行。”不等白绫开口说话,李楚楚率先说道:“这马车不知怎么的轮子竟然坏了,我还以为我们得徒步上娘娘山,幸好遇见了白公子一行人。”根本就不给人拒绝说权利。
易白文就像跟白幼杠上似的,她每说句话易白文就能顶她几句,她只能被迫选择住嘴,挑起窗帘看前头发生的事,正好看见李楚楚与李昂远二人。
白幼直觉没好事,看着李楚楚目光不停地瞟向她哥哥,甚至还在她哥哥阻拦她往马车这边走时,故意往她哥哥身边凑,白幼深吸了好几口气,果然是姓李,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嗳,你干嘛去?”沈清嘉想要拦住白幼却被她一手拂开,白幼怒气冲冲地跳下马车,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到白绫面前,将白绫和李楚楚隔开。
白幼脾气犯倔的时候就算白绫都管不住,也就沈清嘉说的话她能听进去些,见此情形沈清嘉只好跟着下来,马车里的剩子与易白文也顺势而下。
无需李昂远提醒,李楚楚便目光热忱的看向白幼,仿佛就像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之前对她的所有意见都不存在,“白幼,我就知道你是和白公子一起出来的,我们真是有缘,都选在同一天来娘子庙。”
李楚楚能装出亲昵的姿态,可白幼却不屑维持表面友好,躲开李楚楚的触碰,冷冷地看着李家人,“我跟你不熟,别弄的我们关系很好似的。”
在躲开李楚楚触碰的时候,白幼还顺势将白绫往后拉,免得白绫也被李楚楚碰到,她哥哥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人。
“二位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心直口快,还请二位不要介意。”白绫略带歉意地看着李昂远与李楚楚两人,他神色带有歉意,可是并未出言责怪白幼,而且仔细听他的话还能听出他赞同白幼说的内容。
白幼不欲与李家人多接触,催促着白绫赶快将人解决,“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呀,等下中午就赶不到娘子庙了。”
“我和白幼你一起吧,你有所不知我们的马车坏了,这里现在离娘子庙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我们现在也不好过去。”为了做得逼真些他们的马车是真的被弄坏了,现在停在路边半步都走不了,而且因为他们出来得匆忙不曾带多少东西还只有一辆马车。
李家马车坏了凭什么要她委屈自己人而带上李楚楚,白幼努了努嘴,拒绝道:“我们马车坐四人正好,已经坐不下人了。”
“你们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正好均出来给我和我哥哥坐啊。”李楚楚目光期盼地望向白绫,她也知道白幼的性子说一不二,等闲人说不动她,只能希望白绫能帮忙劝劝白幼。
就算让白绫劝也没有用,更何况白绫并不想劝白幼,他虽瞧着谪仙般,可是心眼并不比人少。最有可能劝诫白幼的沈清嘉正在观望局势,很明显这是白李两家的事,外人插嘴并不好。
白幼毫不留情的拒绝:“我有丫鬟婆子呢,马车里还有东西放哪里去。”
李楚楚见白幼实在不肯松口,只好将目光移到白绫身上,只要白绫发话,白幼总不可能违背兄长的意愿,“白公子,你真的忍心将我丢下不成?”
“你是我哥的谁啊,他怎么就不忍心丢下你了。”
“可是明明你的马车就有位置,你让那个丫鬟坐后面去不就行了。”李楚楚手指一指就点中了沈清嘉,她没细看沈清嘉的脸,可是粗略地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像是棉麻的材质,只有穷酸人家才会穿,像她们千金闺秀可不会碰这种衣裳,“丫鬟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坐到后面的马车去。”
沈清嘉纯属被殃及池鱼,她怔住了,不由得垂首瞧了眼自己今日穿着,可能是因为她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所以才被李楚楚认为是白幼的丫鬟。
“李小姐说话放尊重点,陆姑娘是白家的客人,可不是李小姐口中的丫鬟。”白绫凉薄的唇微启,如同冰泉般的声音流出,里面隐藏着几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