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嘉提到刘婆子时,陈川的眼神瞬间便变得阴鸷起来,沈清嘉余光瞥见他的变化,想起那日刘婆子不见后,陈川紧随其后也消失在众人面前,便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只怕刘婆子就是陈川动的手,其实沈清嘉并不明白为何陈川会在刹那间就从憨厚质朴的庄稼人,突然变成心狠手毒能痛下杀手的人。
“我不求别的,只要陆大夫能治好德儿的手,陆大夫让我怎么做都行。”
陈三话说得卑微,可是他的架势却不像是能履行承诺的架势。
两人将她堵在角落里,正好是行人看不到的地方,陈川袖口隐隐泛着刀光,他们带了利器过来威胁沈清嘉。
现在医好陈德双手的希望全在沈清嘉这儿,如果沈清嘉不同意,那陈德这辈子都无法好起来,可是沈清嘉一旦将承德的双手医好,只怕只能任由陈家宰割。
沈清嘉抓紧了药箱绳子,故作镇定地道:“我的东西全在住的地方,要我给陈德医治,我得先回去拿点东西。”
陈川撇了眼被沈清嘉护住的药箱,她这么紧张药箱,那肯定有些东西在里面,“陆大夫,你身上不就背着药箱吗?还需要带其他的东西?”
见陈川问她药箱,沈清嘉松了口气,作势将药箱递过去,“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当时想的是,她只去林婶子家替她家儿媳妇诊脉,所以她随身携带的只有安宫保胎丸以及养荣丸一类的,对孕妇产妇和肚中婴儿好的药丸。将养身子的药丸交给林婶子,她回来后箱子里自然是空的。
陈川见沈清嘉将箱子递给他,想起他哥哥的双手是如何废掉的,他顿时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去接沈清嘉的药箱子,就怕落得跟他哥哥一样的下场。
才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哥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易暴躁动怒,双手无力的垂着跟个废物没差别。
眼前的女人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娇媚美艳,可她的手段也如她的美貌般,无人企及。
陈川虽然未曾读进许多书,可是趋利避害是人都本能,他下意识的抗拒沈清嘉接近。
沈清嘉见状,当着陈川的面将药箱子打开,让两人看清楚她里面空空如也,别说瓶瓶罐罐的药,就连大夫时常准备的脉诊银针都没有。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没东西我可救不了陈德。”当然,银针即便药箱里没有,她也是从来随身携带一份,有时候就靠着一手银针救命。
可是陈三和陈川都不敢将沈清嘉放回去,他们都知道如果沈清嘉见到等在院子里的几人,他们要想再堵住她,就是难于上青天的事。
陈川的目光在沈清嘉脸上流连许久,尽管知道这女人有毒,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接近她,趁机在旁边提议,“陆大夫把方子写下来,我们派人去抓药。”
沈清嘉古怪地笑了笑,那笑意却未入眼,“要是单单只是一剂药方能解决的事,想必我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实不相瞒,陈德中的是毒,没有我特质的银针解不了毒。”
陈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自从将他的虚伪面孔撕扯下来后,他就越发不擅长伪装了,“陆大夫,你最好别耍花招。”
沈清嘉摇头,尽量将自己显得无害,以防他们突然对她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我现在被你们围堵在这里,还能耍什么花招?”
她是真的没料到陈家人动作居然这么快堵截她,而且陈三和陈川两人分明是有备而来。指不定她从出门就被陈家人盯上,找寻时机将她堵住,只不过她和陈婶子不曾发觉。
沈清嘉与二人周旋,在这边尽力拖延时间,而在几人里秦长陌最先发现不对劲,频繁地望向外头,等着沈清嘉回来。
他的眉头自沈清嘉离开后就从未松开,白幼和剩子都没在等沈清嘉,只有他还坐在院子里,白幼他是不知道她去哪里,可是剩子在自己房里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秦长陌来回在院里走了好几次,心里的焦灼并未因为他的走动而消散几分,反而越发浓烈。
他将拳头抵在心间,眉头死死紧拧,那股无力的滋味从心头直蹿舌尖。
秦长陌舌尖抵着上颚,试图抗拒那股无力,找到剩子跟他说沈清嘉还未回来的事。
剩子动作愣怔了下,他下意识觉得可能是林婶子的媳妇怀孕的事有些棘手,并未往沈清嘉安危上想,在他看来师父似乎是无所不能的,面对多大的困境她都能化解。
“她还没回来!”秦长陌见剩子没有反应,迅速地抓着剩子的手,眼里烦躁的情绪并未因为他的眨眼而消散,反而隐隐有些暴怒的意味。
“找她!把她找回来!”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不能让她再丢了。
剩子连忙安抚秦长陌,他从未见过秦长陌发怒,可是他面上的阴沉神色却足够吓唬住人,剩子机警的安抚秦长陌,没让他冲动之下做出坏事。
“我去和老大夫说一声,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师父。”难办的是他们都没有去过林婶子家,并不知道林婶子的家在哪里,只能靠着老大夫让人打听,顺便将白幼找回来。
秦长陌被剩子安抚下,可是眼底依旧存有戾色,看着老大夫安排人去寻沈清嘉,他想要跟出去。
剩子见秦长陌有所动作拼命拦着他,剩子可不放心秦长陌出去,他虽然看着秦长陌铁柱哥哥,可是他心里清楚秦长陌还是那个只要五岁智商的稚儿。
有时候秦长陌还能保持理智,甚至超乎寻常的聪明,可是一遇到与沈清嘉有关的事,他就极其容易失控,这样出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恰当的比喻就是现在让秦长陌出去,放出去的不是人,是疯狗。
“剩子,你放开我!”秦长陌挣扎着要摆脱剩子,可是剩子力气虽小,但却是抱着他的腰往地上坐,这让秦长陌寸步难行。
“师父肯定没事的,铁柱哥你冷静点,只要你冷静点我也能跟着去找师父,多个人多份力量。”剩子死也不松手,要是师父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他看着铁柱哥做下蠢事不阻拦,到时候他也得跟着一起受罚。
徐氏见到两人在因为沈清嘉争论还想上前帮忙,可是看着两人一个是大小伙子一个是小伙子,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是没上前,在旁边喊着让他们住手,在医馆里闹起来不好看。
“师父要是知道你不听话乱跑,看她怎么打罚你!”剩子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搬出沈清嘉,每次他搞不赢秦长陌的时候就会拿沈清嘉说事,不论秦长陌赢面多大的局面,提到沈清嘉他也会放让。
沈清嘉是唯一能让秦长陌暴躁的存在,也是唯一能让他冷静的方法。就像她既是毒,也是药,端看如何使用。
果然,秦长陌闻言怔怔了下,敛眸抿唇没再挣扎,老老实实的坐回位置上。
他冷言道:“你去找她。”
剩子看了秦长陌好几眼,确定他是真的冷静下来而不是骗他,这才嘱咐徐氏帮忙看着秦长陌,叮嘱完后自己也投身于找沈清嘉的队伍里。
秦长陌趁着徐氏离他有些距离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自己冲出去找沈清嘉,他不可能独自留在医馆等着她回来,那样太过煎熬难捱,他宁愿跑出去找她,至少他在努力。
“铁柱,铁柱,你干什么去?”徐氏谨记剩子的叮嘱,见到秦长陌出去就追了上来,要拉他却被秦长陌躲过去。“剩子说了让你等着,你放心医馆里的人肯定会将陆大夫带回来。”
秦长陌见徐氏纠缠他,迈开腿两三步跑远,徐氏想追都追不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犯愁。
等甩掉徐氏后,秦长陌才停下来打量周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不时落在他身上审视他的眼神。
他就算表现得再镇静,偶尔甚至还能动小心思和沈清嘉讨价还价谋求利益,出了门后到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一群不熟悉的陌生人来来往往,他还是会如同孩子般彷徨无措。
秦长陌纠扯着衣袖,无措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可是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焦灼地找着沈清嘉。
他双手握拳,尽量忽略掉自己正颤抖的双手。
他会,他会找到清清的。
就像从前那样安然无恙的找到她那般。
秦长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想,找人的这幕让他觉得无比熟悉,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来过一次般。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只要他相信自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二更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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