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夫你是不知道,陈家现在彻底乱做一锅粥,我回家去拿趟东西的功夫,就听到有人说陈德的手突然间用不上力。”
林婶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接着道:“当时陈德正喝着茶,茶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当时陈家人还以为他是在发火,可是这几息的功夫,陈德的手什么东西都抓不起来,更加别说抬手了。”
“哦?”沈清嘉抬头看了眼剩子,只见剩子正往她这边看,眼底含着担忧的神色,似乎是在怕她因此受牵连。
毕竟他们前脚走,陈德双手就出事,陈家的人肯定会说他们做贼心虚,干了坏事就跑路。林婶子能打听到他们现在在春济堂隔壁歇脚,陈家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沈清嘉收回视线,接着问道:“那村里人怎么说的?”她可不相信金家人会让陈家人将脏水往她身上泼,金家人要把陈家拉下马最好的做法是将陈德的事往报应上牵扯,众人信不信是其次,这么传就行,传着传着大家就信了。
“都说陈德是遭了报应,李婆婆让他抵债。”当时众人瞧得分明,就是陈德将李婆婆推倒,陈德废掉双手不冤枉。“他们就在镇上看病,陆大夫这几天是留在镇上还是要走?”
镇上只一家客栈,可是并不止一家医馆,陈家人知道老大夫开了这家春济堂,特地没有选择来这里,而是去了镇上那头的尽和医馆。
“留几天吧。”下过雨后的路本来就泥泞不堪,不好赶路,要是再在半路上碰到瓢泼大雨,可就惨了,还不如先留几天。
“既然陆大夫留几天,我请陆大夫帮个忙。我家儿媳妇怀孕了,我想让陆大夫给我家儿媳诊脉,她身体好可是我心里总不踏实。”别人家恨不得儿媳妇生孩子跟母猪生崽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生,可是林婶子却看不惯那样的作态。
她住在沈清嘉隔壁,偶尔会来和沈清嘉搭话,两年多的时间不知不觉受她影响,纠正不少许多她们曾经错误的认识,女人生孩子对身子的影响很大,各种病痛随之而来,尤其是不停歇的生。
都不用等年老体迈的时候,只需过几年就能看出弊端来。
林婶子就将东西往沈清嘉面前推,心里很不好意思麻烦沈清嘉,可还是特地来找了她。
沈清嘉下意识看了眼林婶子准备的东西,没太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不过就凭借林婶子这些天在村里的帮忙她也会帮她,“林婶子这么做就显得生分了,你要是来找我即便半点东西都不提,我也会去的。”
林婶子摇头,“是我耽搁陆大夫您的事了,还要您亲自跑一趟。”她能准备的也就是一篮子馒头,算是好聚好散。
待到林婶子走后,白幼掀开篮子上的蓝色碎花布盖,林婶子很有心,篮子里都是些干粮,上面还有丝丝热度,应该刚蒸出来不久。
他们几人走得匆忙并未带干粮,想起要备干粮的时候,想着从镇上去祁隆府也只需要一天到两天的功夫,在镇上买些包子馒头带着就行。现在有林婶子准备的,他们倒是不需要出去再买。
“要是吃馒头我可吃不惯。”她多久没吃过干馒头了?来这里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每顿都是热乎饭,有时候甚至是沈清嘉亲自下厨,谁还吃得下馒头啊。
“那你别吃。”秦长陌还在纠结着白幼想抢沈清嘉的事,见她说不吃干馒头赶紧将篮子抱在怀里,“饿着吧。”
这般护食的态度就似是在护着沈清嘉不被白幼哄骗,幼稚得很。
沈清嘉只是看了眼秦长陌,放任他的幼稚,她早已习惯他的脑回路,有时候不着边际的两者他都能联系起来,偏生你找不到反驳他的点。
午饭依旧是隔壁小伙子送来的,沈清嘉作势又要给他银子,他慌忙回绝:“陆大夫,我师娘说了,要是我再敢收您的银子,她就打断我的腿,我真的不能收了。”
打断腿这话不像是和善徐氏能说出来的,但肯定说过类似处罚的话,小伙子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不想收下,沈清嘉没勉强,只是说等下用完饭后去找老大夫。
小伙子这才欢喜的跑回济春堂。
沈清嘉从吃完饭后,一下午都待在济春堂后院未曾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她才知道老大夫不仅仅是大夫,同样他也是医馆里人人尊敬的老师。
如今医馆坐镇出诊都是他儿子以及徒弟负责,有难题的时候才是他接手,大多数时候他是研究药方,以及探讨那些疑难杂症,再将他懂得的教授出去。
这算是沈清嘉见过的算是特别的想法,因为大多数人总想着自己能做一点就做一点,甚至是在收徒或者教人时都会留一手,不至于把自己的底全交待出去。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是老大夫却致力于让更多的人学会治病救人,他懂得自己年老体弱,他毕生所学的医术死后带不走,所以他尽可能留下些什么。
“我明白得晚了。”老大夫和沈清嘉如是说道,他恨不得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徒弟,可是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往后几十年都可能遇到不同的问题。
“没有晚,您做的事何时都不迟。”沈清嘉摇头,虽然她也许做不到将自己毕生所学散出去,可这样的人让她肃然起敬,在谈论起老大夫手中那副避孕药的药方时,沈清嘉将她对此知道的尽可能的说出来。
别小看一方小小药方,里面好些东西都是她师傅独家绝学,她只希望她师傅知道这事后别揍她。
其他超过药方的东西老大夫没再问沈清嘉,沈清嘉也没主动提看老大夫诊断病人时留下的记录,两人保持着默契。
沈清嘉回到院里时她还在想,若是能在两年前时遇到老大夫,或许她能留下来做些不同的事,但凡能攻克一处难题,就能造福不少人。
可是如今不是两年前,陈家的事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白幼的身份也摆在这儿,她不可能再花费两年的时间留在这里。
沈清嘉回到院里就见三人在厅堂等着她,他们就这么干坐着竟然也不觉得无聊,白幼是真的觉得无聊透顶,她还想去镇上瞧瞧的,可是谁让秦长陌不肯啊!
她一起身想出去溜达溜达,秦长陌就在哪里似是喃喃自语,似是对着她说,念叨着:“清清正在隔壁忙着,要不是因为我们,她也不需要操劳。”
白幼就算脸皮再厚,听到秦长陌的话她也不好意思出去,毕竟他们三人貌似还真的都靠沈清嘉打点,于是三人就在厅堂坐了一下午。
医馆的小伙子来送晚饭的时候,看到他们整整齐齐的坐在厅堂还被吓了跳,秦长陌看到饭菜被端来没等他们有动作,就开口说打算将饭菜留着,等沈清嘉回来再吃,还是小伙子解释了番沈清嘉在隔壁用饭,秦长陌这才肯她和剩子动筷子。
白幼真是服了秦长陌的态度了,大男人整日了就将清清两字挂在嘴边,她竟然隐隐有些期待秦长陌恢复记忆了,等他恢复记忆,她肯定要当着他的面将他做的蠢事全学一遍,以报他处处限制她之仇。
“现在人回来了,可以回房间了吗?”枯坐一下午真的难受,白幼看了眼秦长陌,又看了看沈清嘉,在征求她的意见,免得秦长陌又念叨。
“回去吧,下回遇到这种情况别无需等我,我自己也把握不了时间。”
回答完白幼,沈清嘉本来是想让他们都散了的,可是想到他们在这里坐一下午,她动作顿了下,转身问剩子,“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陆大夫,对不起。”剩子的声音细如蚊呐,羞愧地低着头,双手搅动着衣角,很是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沈清嘉歪了歪头,等着剩子往下说。
可是剩子却说不出来,眼角微红好几次抬头看沈清嘉,又没有勇气将话说出口,甚至最后将自己逼哭了,将头埋在胸口不让人看见他在流泪。
沈清嘉摆手,语气淡淡地道:“你回去休息吧,再想想到底该怎么和我说,我等着你的回答。”
半夜的时候白幼辗转反侧睡不着,夜起时看到沈清嘉屋里有灯,便穿好衣服起身去她的房间,谁知道看到门口坐着个人影。
她差点尖叫出声,这才发现坐在门口的是秦长陌,她怕惊扰到其他人,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铁柱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吓死她了!要不是刚刚如厕,她得吓尿!
“你不懂。”秦长陌斜了眼白幼,等下怕是有事,这话秦长陌没法跟白幼说,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想的是不是正确的。
咯吱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是穿戴整齐的沈清嘉。
“你们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吧。”
秦长陌在外头坐了小半个小时,从他过来门口的时候沈清嘉就听到了动静,可是她不想与秦长陌独处,尤其是这种半夜的时候,所以就装作不知。
现在白幼过来了,她要是不开门,等下白幼也会敲门,还不如将人请进去。
她房间的被褥床铺都是没动过的痕迹,衣衫头发半点不乱,她还未躺在床上过。
白幼觉得有些奇怪,秦长陌奇奇怪怪,沈清嘉奇奇怪怪,就连剩子也奇奇怪怪,“你怎么这么晚都没睡?刚刚铁柱说有事发生?”她怎么就猜不到有事发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秦长陌:我和清清心有灵犀,我能知她所想【得意jpg.】
白幼【白眼】:还不是进不去门?
秦长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