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都发话了,刘导自然不好再指责云媚什么,他叫人给流氓甲结了钱,便把人轰出剧组,永久拉入黑名单。
云媚哭得不能自已,根本停不下来,没法儿再继续拍摄。
刘导让她先去调整状态休息一下。
隔壁闻迅赶来的毕轩陪她坐在棚外的台阶上,不停地讲冷笑话逗她开心。
云媚情绪刚有好转,沈默过来关心了句:“没事吧?”
她肿着两个核桃眼,吸吸鼻子,没忍住“哇”地一声再次爆发。
毕轩前功尽弃。
沈默:“……”
他有那么吓人???
云媚抽泣地说不出话来。
恨自己真是没用,一见到爱豆就绷不住……
没由来的委屈。
沈默无奈笑笑。
给小粉丝留了包纸巾,走了。
云媚当然舍不得用,这可是爱豆给的啊!
她捧着那包蓝紫色包装纸巾抽抽搭搭看了许久,才甚为珍重小心地藏进上衣内侧口袋里。
拿着毕轩递来的纸毫不客气地擤了把鼻涕。
毕轩:“……”
这差别待遇还能再明显点吗?
下午拍摄完毕,云媚想去找刘导请周六的假,但一想到下午刚跟他吵了一架,心里就觉得尴尬。
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怎么你也要请假?”
“啊?”
还有谁要请假吗?
云媚眨了眨好奇的眼。
刘导摆摆手,“算了去吧去吧,记得按时回来。”
云媚点头,刚要走,听见刘导局促地叫了一声。
“那个,下午的事儿,对不住了啊……”
云媚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态度一好,她自己反而倒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刘导。”
“沈老师拉着我看了几遍不同机位的对比回放,那小子确实手不老实,想想我一个大男人让你个小姑娘受委屈,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云媚鼻子又开始发酸。
她自己其实都不在乎了,但爱豆却在帮她证明真相。
哥哥真的太好了呜呜……
*
周六,云媚赶着最早一班飞机回A市。
到小姑家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点。
李阿姨一个人在偌大的厨房里忙碌,小姑和姑父工作忙都不在家。
云媚脱下外套洗干净手,过去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李阿姨笑道:“不用不用,都弄完了。”
云媚端着最后一盘菜往餐厅走,看见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后傻了眼。
“李阿姨,怎么做这么多菜???不是就咱们两个在吗?”
“今天小朗也回来啦。”
明朗回来了?
云媚这个表哥自打出国留学以后,别说她了,小姑和小姑夫都很难跟自己儿子见上一面,也难怪午饭准备得这么丰盛。
“那我去叫他吃饭。”
“你先吃,他倒时差呢,等睡醒了我再给热热。”
在剧组吃了那么多天盒饭,突然看见这么多美味还有点无从下口了。
云媚搓搓手,先扒了只肥嫩的大虾。
二楼的木质楼梯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云媚伸脖子去看,散发着褐色光泽的真丝男士睡衣映入眼帘,接着是一张无比妖孽但却在打哈欠的脸,眼尾一颗泪痣在凌乱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明朗走到云媚旁边坐下,散漫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顺便拿走她手里虾,咬着吃了。
云媚气die,她费劲巴拉剥好的!
毕竟人在屋檐下……
云媚闷不吭声地又剥了一只,还没往嘴里送,又被旁边那只妖孽抢了。
她忍不了了,“你不会自己剥吗!!!”
“我懒啊。”
明朗好看的手指上还捏着咬了一半的虾,说得理所当然。
云媚不想理他,端起碗坐到离他最远的对面。
他们兄妹的久别重逢一点都不温馨。
“吃完饭一起去试礼服。”
闻言,云媚咽下嘴里满当的食物,惊诧道:“怎么你也参加那个老贺头的生日会啊?”
她记得明朗从不参加这些活动的,小姑骂过他好几次都没用。
“不然我大老远地回来干嘛?就为见你一面?”明朗笑得肆虐,“你得多大脸。”
“一桌子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云媚气得想拿花椰菜丢他,男人白玉般的手推过来一个瓷白的小碗。
里面堆着五六只剥好的大虾仁。
美食诱惑啊……
云媚很没出息地没脾气了。
*
贺老爷子的晚宴定在不久前新开业的松崖会馆。
据说是个随便一消费就得六位数往上的地方。
云媚踩着细高跟,步履艰难地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黑色底纹泛着几缕金光,低调中显露奢华。
从前厅到宴会厅这一小段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这个‘总’那个‘董’的。
大人们笑容可掬地互相问好,完了再把各自的孩子拉出来介绍认识,聊得热火朝天。
简直就是大型家庭相亲会。
云媚尴尬地要死,假装去厕所,溜了。
没走出几步,阴魂不散的明朗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
“跟着你有安全感,能帮我挡挡烂桃花。”
一想起刚才李总家千金看自己的眼神,明朗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大人们都在场,估计李小姐都能扑过来把他生吞活扒了。
云媚不屑地嗤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平时互看生厌的兄妹竟也形影不离起来。
走到自助区,饿到眼冒金星的云媚端着盘小蛋糕垫肚子,听到有个温柔的女声叫自己,茫然地回过头看。
那女人左手端了杯红酒,一袭白色深V曳地裙,一马平川的胸前竟然挤出条深深的沟壑,朝着云媚款款走来,步步生莲,优雅得和以前判若两人。
这还是许山晴那个暴躁老姐吗???
云媚想抠自己眼珠子。
许山晴礼节性地拥抱了下云媚,“宝贝,你今天真美。”
能不美吗?
早上七点起床,皮肤管理加全身护理俩小时,化妆俩小时,做头发仨小时,一天都搭进去了,连午饭都没敢吃。
能不美吗!
不过云媚还陷在对许山晴的错愕中,“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这种场合是得端庄一些,但这姐们儿今天格外地矫揉造作,不正常啊!
许山晴满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敲了下她脑袋,“小说看多了吧你?”
随即恢复了温柔可人的假笑,举着红酒杯隔空和一旁的明朗打了招呼。
“你没听说今天贺老爷子的外孙也要来啊?这个松崖会馆就是他名下的产业,你看看周围多少姑娘都摩拳擦掌呢。”
对于这个外孙,云媚多少也有些耳闻。
贺老爷子叱咤商界多年,家底雄厚,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更是把外孙当亲孙子般宠溺,传言都说这个从未露面的外孙将是贺家继承人不二之选。
也难怪女孩子们都这么争奇斗艳。
许山晴看着云媚黑色一字肩长裙包裹下玲珑有致的身材,白皙的天鹅颈上系了条同色丝带,上扬的眼尾不经意间展露媚态,令她一个女孩子都看得如痴如迷。
“说真的媚媚,你要是成了外孙媳妇,可别忘了你大明湖畔的好姐妹啊。”
云媚兴致缺缺,把最后一口蛋糕丢进嘴里,“见都没见过的人,哪儿比得上我家哥哥好。”
“这话说得对,”一直没开口的明朗乐了,“哥哥没白疼你。”
“谁说你了?说我爱豆呢。”
明朗切了一声,斜瞄了两个姑娘几眼,报复道:“黑白无常。”
“……”
话说她俩穿着一黑一白站一块,确实有那么点地府公务员的意思……
云媚抬起锥子般的小细跟就要踩那妖孽的皮鞋,在视线扫到他身后几个围在一起谈笑的年轻男女时猛地顿住了。
陶舒玉怎么也在这儿???
就小公主那种张扬的尿性……
被她撞见,估计满会场的人都知道替身的事了。
趁着陶舒玉还没看见自己,云媚慌忙转身,拉着许山晴走了几步避开明朗,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考验姐妹情的时候到了,帮我引开陶舒玉,千万别让她跟我碰上。”
许山晴跟陶舒玉算是旧相识,只不过俩人一直不对付,属于一碰面就互翻白眼的那种。
她沉痛道:“看来姐妹情谊要止步于此了。”
“你新歌,我买一万张。”
“姐妹地久天长!”
许山晴怕等会儿忍不住,提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挤出优雅又礼貌的笑来,一扭一扭地朝着陶舒玉走过去,虚假塑料姐妹情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呀阿玉,想死你了~”
云媚松了口气,赶紧挎着明朗先去主会场里找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
晚宴即将开始,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入主会场入席。
云媚挑的这个位置大概真的太不引人注意,其他桌几乎都坐满了,只有他们这桌就她和明朗两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小姑和小姑父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环视了一圈,很好,陶舒玉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背对自己坐着,偶尔能看到她面对死缠烂打的许山晴不悦的神情。
云媚深为感动。
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许山晴同志舍身奉献的!
服务生开始上小菜,云媚加了块酱牛肉小口咬着,紧张兮兮地暗中观察陶舒玉那边。
明朗则显得更为心不在焉,时不时摸出手机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明朗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他看了眼,起身披上西服外套就要走。
云媚随口问道:“去哪儿啊?”
明朗头也不回,“拉屎。”
“……”
一口海参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大厅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估计是宴会重头戏要来了。
桌上的前菜都快被云媚吃光了,明朗还是没回来。
昏暗的环境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孤零零的,云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无措。
微弱的灯光映衬下,暗红色西装英挺的男人从云媚身旁经过。
那是昨天试礼服时她嘲笑明朗骚包的颜色。
真是个傻子,走过了都不知道……
云媚一把拉住表哥的手腕,硬是把他拽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一边埋怨着,“去个厕所那么久,你便秘啊?”
灯亮。
男人的脸庞清晰得晃眼,桃花眼里裹着疑惑。
他挑眉,“嗯?”
云媚倒吸一口凉气。
握着男人手腕的手像是碰到了弹簧似的,猛地弹开。
怎么会是爱豆!!!
老天爷到底是太宠爱她还是想整死她?
为什么每次见到沈默都这么尴尬!
云媚慌得六神无主,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闪躲地四处乱飘,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看着某处的眼睛瞬间睁圆了。
陶舒玉那个阴魂不散的朝着这边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