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在外面等了一会,苏厌衾便看见顾辞面色不善的从门口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她见过的曲平和秦明,随后便是一群做侍卫打扮的人。

苏厌衾则混迹在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去了秦王府。

“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您要是有个什么磕着碰着,奴婢就算是万死也无法恕罪的。”巧香看着拥挤的人群,拉着苏厌衾的手担忧地劝道。

苏厌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没事,只看看便走。”

秦王府门口的小厮见状不妙,想要跑进去通风报信,被金威军制止了,顾辞面色如沉水,踏步直往秦世子帝景院落走去。

他曾经在这秦王府喝过几回酒,是认得去帝景院子路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王府便鸡飞狗跳,有人告到秦王面前。

他正抱着自己儿子的媳妇躺在榻上,只见女人衣裳半开,露着她如杨枝玉露般的年轻身体,端着酒盏给秦王倒酒,谄笑魅惑。

无任何正妻之风范,尽显勾栏之风。

不远处有一上了些年纪的女人,面色木讷的坐在酒桌前,毫无表情的绣着手中的丝帕,此人便是秦王妃了。

她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秦王是偏爱在她面前行这些苟且之事的,手起落针不需要思考,不过几瞬便绣好了一朵红梅。

秦王是先帝最大儿子,先帝在时,九龙夺嫡,他一直唯唯诺诺,不敢表现出一丝野心,所以那九位并没将他放在眼里。

却不想,最后皇位居然落到了最小的皇子身上,见其他皇子纷纷落马,死的死,残的残,囚禁的囚禁。

秦王便越发膨胀了,他知道小皇帝需要他来成全他贤德躬亲的名声,加上其他不服小皇帝帝灼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暗暗给他投了投名状。

“王……王爷,不好了,大理寺来捉拿世子了。”小厮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声音因为太着急了,甚至有些破音了。

话音刚落,秦王妃拿针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表情冷漠,像是没有听见儿子落难的传闻。

秦王捏了一把怀中美人的翘臀,成功看见美人娇嗔的眉眼,才不屑的说着,语气不无嚣张:“哼,抓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本王已经和皇上打过招呼了,没事。让他们抓!”

小厮陪笑,不敢再多说。

甚至与秦王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觉得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大理寺不敢真的对付秦王府。

“哎哎,你不能过去,这里可是……”小厮奋力阻拦着顾辞,但是话还未说完,便被顾辞一脚踢开,人直接撞在墙上晕死了过去,护院也纷纷敢来,不过是都是送人头的罢了。

“大人,我们要如何处置秦世子?”在顾辞踹门之前,曲平的声音响起,毕恭毕敬的问道。

顾辞冷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抿了抿薄唇,抬脚一踹,门应声而开,里面传来谩骂声。

“他妈的,哪个杂种,敢坏了本世子的好事,不像活了是哪,妈的……”

顾辞看见里面的场景,瞳孔一缩,拳头捏紧了,匆匆扫了一眼,便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

只见那人穿戴倒还整齐,手持马鞭,双目猩红,面容凹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房里的其他两个人男人,则是在急急忙忙的套着裤子,背过人群不敢看人。

最为惨烈的床前吊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头低低的垂着,头发不光披散在肩上,在地上也散落着一簇簇的黑发,肉眼可见。

那没有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上,嘴角青紫,血迹滑落,那洁白如玉的身体上污秽不堪,鞭痕累累。

最让人刺眼的是下面,一根硕大的褐色木棍,肆意横穿着少女的身体,少女生死不知,呼吸不明。

众人忍不住侧目,将人放了下来,拿准备好的素锦盖好。

帝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见是顾辞,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明知故问:“原来是顾侯爷,可是平日里请都请不过来的人物,如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顾辞看都不看他一眼,扫了一眼那位蹲在少女旁边的女仵作,仵作脸色十分难看,抓着女人的手,轻轻的拂过,声音冰凉:“大人,尸体还有温度……”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从门口挤进来一个男人,冲到了尸体面前,将女仵作撞翻在地,抱着女孩痛哭流涕:

“娟儿,娟儿,你怎么了呀,爹爹在呢,爹爹来接你回家,娟儿,不用怕了,娟儿啊,爹爹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胭脂,娟儿啊,你看看爹……爹错了,都怪爹这么慢才找你,都怪得爹,好不好,你起来骂骂爹爹呀……娟儿……”

这偷偷跟在队伍后面的父亲,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混了进来,又冲了出去,抱住了自己一夜未见的女儿。

也许看见了,发现了,也不想阻止吧。

众人纷纷眼角泛红,就在这是,那帝景又说话了,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啊!”

“你杀人了。”顾辞语气如寒冰,周身气压很低,终于肯拿正眼瞧帝景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才没杀人,这贱妇勾引我,想要赐杀本世子,本世子是为了自保。再说了刺杀皇亲国戚,那可是死罪。她死不足惜呀。”秦世子神情透着轻蔑又阴毒,看着众人的眼神像是再看死人,扬了扬马鞭,威胁意外十足。

顾辞手指微动了,白光一闪,剑离鞘,上一秒还在咄咄逼人男人,立刻噤了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倾然倒地。

“帝景,拒不受捕,公然刺伤朝廷命官,已就地正法。”顾辞神情冷漠,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剑回鞘。

刚刚那两人后知后觉的大叫起来,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顾辞。

顾辞死亡凝视着两人,慢慢踱步至两人面前,嗓音独特孤清:“刑部侍郎二公子,尚书府四公子?”

不过是看了一眼,便点名了两人的身份。

“顾侯爷,侯爷饶命,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他,是帝景杀的,我们第一次玩真的……”两人跪地求饶,不断往后躲着。

“来人,将人带走,压入监牢,听候发落。”顾辞一声令下,两人被带走了。

刚刚到血溅到盖在女孩素锦上,她父亲狠狠的擦着那一处血迹,嘴里念着:“太脏了,这脏了,这血太脏了。”

“娟儿,爹爹带你回家咯,不怕不怕了……”说完,他抱着女儿往外走,他脸上的血从额头的伤口上还在一滴一滴往外流,落在那件素衣上,留下了一朵朵红梅。

他一瘸一拐,根本就抱不稳,但是还是死死的拉着女儿身上的衣服,终于,侍卫们看不下去了,想要去帮忙,却被他像受惊一般躲开了。

自己一个人固执的往门外走去,留下一地血迹,神情已然有些癫狂了。

顾辞看着男人背影,黑眸思绪暗晖,表情有些漠然。

“大人,今日之事是下官一人所为,是下官失手错杀了世子,忘大人恕罪。”曲平半膝跪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后面又跪倒了一片。

“今日之事是臣(属下)一人所为,与大人无关!”

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顾辞扫了一眼人群,眸底的冷漠有些淡化,冷哼一声:“你们觉得本官需要你们顶罪?”

“我等皆知大人雄才,纷纷拜服不已,甘心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人三思啊。”曲平紧锁着眉头,从进门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大人不可能放过帝景。

“起来吧,一只丧家之犬而已,何须如此。日后用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不着急此刻去送死。”顾辞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姗姗来迟的男人脸上。

“尔敢?竟敢杀死我儿!”秦王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想要打顾辞。

顾辞将见抵在他胸前,他便怂了,脸色气的得通红,指着顾辞的手指气的发抖,肥肉横飞的脸上无比狰狞:“你等着!你给本王等着,今日不是你安国侯府灭,就是我秦王府死!”

顾辞不以为然,弹了弹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灰,才低声说着:“王爷,本官从第一次来王府,便一直好奇着,王府花园那一院的杜丹,如何长得如此娇艳,四季长春的呢?本侯不才,却也是爱花之人,故此一问。”

此话一起,秦王的脸色便变了,从红色一秒变得苍白起来,动了动唇,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杜丹院,土壤下的红颜枯骨,数不胜数。

你问顾辞怎么知道的?

盖因昨日一封密函放在他案桌上,上面揭露着这么多年,那些少女的埋骨地。

“王爷,据我所知,王府公子不下十个,相信王爷,没了一个世子,还是千千万万个世子,您说对吗?”顾辞狭长的眸子,微眯,带着丝丝缕缕的警告。

见秦王不再说话,顾辞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带着人离开了。

秦王看着顾辞背影,大吼一声,带着刺骨的恨意,语气阴狠:“顾辞,我秦王府和你势不两立!你他妈最好是别落在我手里!”

顾辞脚步未停,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苏厌衾等在外面,只见一位神情哀戚的男人抱着一个白色素锦包裹的人,一瘸一拐走出了秦王府。

苏厌衾一看,只见一只素白的手落在外面,手上已经没一块好肉,就这样低低的垂着,宛如一朵枯萎的鲜花。

只见被风一吹,露出那双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眼睛,女人寡白的脸突兀的出现,苏厌衾呼吸一滞,脸上的血色尽失,往后退了两步,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