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弘祯后,旺财终于恢复成7一只小狗正常的模样,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卖萌的时候卖萌,大大满足了锦珍吸狗的虚荣心。
当然,旺财再也不会像人一样蹲着上厕所,它如同所有的小奶狗一样,会不等主人回来就乱拉乱尿,经常半夜呜呜叫着打扰锦珍睡觉,专注拆家二十年,咬碎一切柔软的物品。
然而这些小麻烦对于锦珍来讲,却是增添了养崽子的成就感。
总的来讲,赵弘祯离开后,锦珍过得还是相当惬意的——
这天,锦珍奉徐贵人之命,给隔壁生病的刘美人送些药膳过去。
回来的路上,锦珍盘算着回去到底是先该给旺财铲屎,还是带旺财出门遛弯时,突然,一阵细碎的哭声传来。
锦珍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个不及她腰的小男孩,站在一颗树下,默默掉着金豆子。
小男孩长得好看极了,像是一个雪白的团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分外惹人怜惜。
锦珍心里感慨了声,要不是知道人族幼崽将来长大是个什么德性,她就偷小孩养了!!
她提着空空的食盒,走过去,关怀一下小美人到底怎么了。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啊?怎么了,和姐姐说说。”锦珍努力摆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哇——”小男孩听到锦珍的关怀,却哭得更伤心了。
锦珍:......什么情况!
小男孩指着锦珍脚下,抽抽搭搭道:“你、你踩到了我的小黄鹂——”
锦珍低头,发现自己的绣花鞋下,躺着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黄色小鸟。
“呃,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锦珍忙挪开脚,捡起那只小鸟,递给了男孩。
男孩却把脑袋别向一边,忍着泪意:“不怪你!反正它都死了,被谁踩都是一样的。”
锦珍......锦珍又被眼前这个别扭的小正太萌了一脸。
她把小鸟小心放在地上,关切道:“所以你刚才站在这里,是在替你的小鸟伤心吗?”
“嗯。”小男孩蹲在地上,闷闷不乐,“母妃不让我养,我偷偷养在外面,却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所以他们就弄死了你的宠物?岂有此理!”锦珍大怒。
“也不能这样讲,母妃说养这些东西只会让我更加懦弱,她也是为了我好——”提到这个,小男孩垂头丧气,肩膀都垮了下去。
锦珍怜爱地看着他:“谁说的?小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可以给我们带来欢乐,怎么会让人懦弱呢?”
“我........”小男孩抠着地上的草皮,闷声道,“可是他们就是不让我养。”
“唉,别难过啦。”锦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安慰道,“我小的时候,家里也不让我养。可等我长大了,想养什么养什么!”
“真的吗?”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锦珍。
“当然!”
锦珍被漂亮的小男孩一看,有些飘飘然,“饿了吗?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好!”小男孩的注意力果然被锦珍吸引。
“看着啊——”
锦珍清了清嗓子,腹腔发力,发出一声干呕,转眼间,一个完整新鲜的鸡腿被她吐了出来。
“哇!”小男孩已经看呆了。
锦珍把鸡腿递给小男孩,喜滋滋道:“今天御膳房才做的叫花鸡,我特意偷......拿了最嫩的部分,肯定好吃!”
小男孩接过鸡腿,羞涩地道谢。
锦珍则笑眯眯地看着小男孩啃鸡腿,一阵暖流从心里淌过——
她来到这个后宫有一段时间,见惯了尔虞我诈,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单纯的小孩子,简直是一股清流。
然而小男孩吃了没两口,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麟儿——!”
小男孩吓得一哆嗦,鸡腿掉在了地上。
锦珍一脸肉痛:啊!她都舍不得吃的鸡腿!
一个宫妆女人匆匆跑来,一把推过锦珍,抱住小男孩,猛拍他的背:“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你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娘可怎么办!”
锦珍有些尴尬:“娘娘,这是御膳房的吃食,很干净的.......”
女人狠狠瞪了一眼锦珍,没有说话,只是专注捶打着孩子的后背,给他催吐。
而这个叫麟儿的小男孩不知是惊惧母亲,还是被打得太痛,嚎啕大哭了起来。
女人尖叫着推搡锦珍:“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儿!快走,你给我走开!”
锦珍:“.........”
无奈,锦珍看了眼歇斯底里的女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刚走出一段距离,浣香阁熟识的宫女春梅就跳了出来。
她大惊小怪道:“你没伤到哪里吧?为什么好端端得,要和丽婕妤那个疯女人说话?”
“丽婕妤?”
“就是刚刚那个推你的女人。我在老远看到了,本来想叫你,可是又怕她突然发了疯——”
“她怎么了?”锦珍心里划过一阵怪异。
“唔,这事儿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啊。”春梅表情神秘,“听说丽婕妤生三皇子之前,得罪了贤妃娘娘,灌了一碗药下去,人就疯了。据说三皇子神智也不太正常,被陛下所不喜,我们见了都是躲着走的!”
“哦。”锦珍了然。
原来刚才那位叫麟儿的小正太是三皇子赵景成。
然而通过刚才的相处,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丽婕妤,神智清明,并无半点异样。
想到丽婕妤那副紧张的神色,怕是她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皇帝——
所以当其他妃嫔所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夭折后,只留下一个三皇子无人无津,仿佛被众人遗忘。
就连善妒的贤妃,在得知皇帝久病不起后,也没有选择将三皇子过继到身边。
毕竟一个疯子娘娘所生的皇子,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快回去吧,徐贵人等得久了,又要生气了。”春梅催促道。
“好。”锦珍提着食盒,跟着春梅匆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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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浣香阁,却发现殿门紧闭,无端流露出一丝紧张——
明明贤妃得势后,浣香阁也跟着风光了起来,徐贵人恨不得天天敞开大门,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小日子有多么滋润。
春梅有些不安:“莫非是娘娘出了什么事?”
“唔。”锦珍隐约有了猜想,没有答话。
进到殿内,果然一片乌云笼罩。
徐贵人这回没有砸杯子,反而坐在榻上,脸色惨白。
方才她带人去了趟贤妃那里,本想请个好再得点赏赐。
可是还没走到贤妃所住的昭仁宫,就见一队身着飞鱼袍的锦衣侍卫匆匆跑过,人人面色严肃,别着长刀。
徐贵人当即就软了腿,忙避让到旁边。
再过了一会儿,等她好不容易恢复,决定找贤妃打听一下消息。
结果刚走到昭仁宫门口,就看见那群锦衣卫围住了昭仁宫,里面一阵震天的厮杀声。
等了不到一刻钟,厮杀归于平静。
几个宦官出来,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到最后,徐贵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一路上浑浑噩噩,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攫取——
旁人她不认得,可是那具尸体上的衣裳,正是前段时间贤妃做的衣服。
她还记得当时贤妃得意的面庞,说上面绣满的金缕丝,是江南绣娘三年的心血。
徐贵人求助性地看着锦珍:“锦珍,若、若是贤妃娘娘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自从秋香走后,锦珍便成了徐贵人最信任的宫女。
锦珍:“........”
她又不是人,问她做什么!
徐贵人仿佛真的吓破了胆子,又说道:“能调动锦衣卫的,只有陛下的口谕。贤妃得罪了陛下,那我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
这后宫中谁不知晓她徐贵人是贤妃一派的?
贤妃出了事儿,她自然也难逃干系。
锦珍其实很想说,就算贤妃真的被杀了,你徐贵人位份这么低,也和你没关系......
不过领导发愁,她还是要尽职地安慰一下,用夸张的语调叹道:“娘娘平时与人为善,陛下就算要惩罚贤妃娘娘,也不会追究您的责任呐!”
徐贵人面色惨白,抖个不停::“对,对!陛下圣明,才不会迁怒于他人。陛下回来了,也不会处置我.........”
“我累了,锦珍、春梅,你们伺候我歇息吧。”
锦珍和春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无奈。
徐贵人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可贵人既然发了话,她们也只能伺候徐贵人歇息。
等出了主殿,两人才从外院的小太监那儿听了消息——
贤妃与人私通,被陛下捉奸在床,当即处死了贤妃和其党羽。
听说昭仁宫的血流了一地,连砖瓦都渗成了红色。
锦珍搓了搓鸡皮疙瘩,有些发憷。
这些人族的个体战斗力极弱,但论起心机和折磨同类的本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些同她也没有关系。
随即,锦珍捏住鼻子,准备推开门,屏息铲走旺财拉的粑粑。
然而门内的景象却大出她意料——
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地上也没有撕烂的被单,狗窝里干干净净,没有形状可疑的尿迹。
旺财蹲在门口,见她回来了,摇着尾巴疯狂欢迎。
这回锦珍不用探灵力都明白了。
她十分惊讶:“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弘祯一腔热忱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宫女!
明明给他规定了三天的时间,结果他按时回来了,反而她比谁都惊讶!
当然,赵弘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了一段时间的狗以后,他对锦珍已经产生了近似依恋的情绪。
所以这次处理完贤妃及其党羽,安排好辅政大臣后,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陷入昏睡前,甚至还有些期待变成狗后,回到锦珍身边的日子。
锦珍见赵弘祯没有反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狗头,严肃道:“我是不会养你的,所以请你赶紧从旺财的身体中离开!”
赵弘祯黑了脸。
他觉得自己的紧张与期待,都喂了狗。
作者有话要说:赵弘祯: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