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赤井秀一已经说好会去陪自己妹妹跨年。琴酒本来这次不打算再参与这种家庭聚会了,虽然上次的结果看起来不错,但他不习惯那种氛围,宁愿一个人在酒店待着。
奈何世良真纯极力邀请,并且一再暗示赤井玛丽已经回英国了,家里的人都很欢迎他来一起跨年。
琴酒想想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宫野志保,再看看面前满目真诚的世良真纯……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真不愧是赤井秀一的妹妹。
最后还是赤井秀一出面打消了世良真纯的热情,并且再一次觉得需要跟自家妹妹来一场深入的谈话。
赤井秀一来到工藤宅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站在门厅里明显是在等他的世良真纯,惊讶地问:“就你一个人?工藤君呢?去陪兰小姐了?秀吉是还没来?”
世良真纯双手摊开,“二哥去和由美姐跨年了,工藤去了隔壁,我一会儿也去。”她看着赤井秀一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食材,笑着问,“秀哥,你这是要大展身手啊?志保姐说你会做饭,我还不信来的。”
赤井秀一说:“只会几道菜。”但是在人家家里过年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要是带点礼物,估计工藤新一也不会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样最合适。
“那我们也过去隔壁吧。”世良真纯探究地看着站着没动的赤井秀一,眨了眨眼睛,“秀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赤井秀一略带惊讶地看着世良真纯,无奈地笑着问:“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
世良真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跟黑泽君有关系吗?”
赤井秀一问:“既然知道干嘛还招惹Gin?”
世良真纯歪头看着他,故作无辜地问:“黑泽哥脾气不好吗?”
赤井秀一脱口而出,“可差了。”
世良真纯睁着跟赤井秀一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可是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就算很不耐烦也没对我发脾气。”
赤井秀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阻止世良真纯继续往下说,“真纯……”
世良真纯没理会赤井秀一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他一定很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满的欢喜,“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赤井秀一嘴唇动了动,想说不是这样的,他和琴酒只是……只是什么?赤井秀一垂下眼眸,抬头扶额,似乎无奈至极。半晌,他放下手,抬手摸了摸世良真纯的头顶,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温柔地说:“……不用为我担心。”
琴酒的手腕微微一抖,金色酒液在杯子里打了个转,冰块与酒液碰撞荡起几圈涟漪。屋里没有开灯,琴酒坐在酒店房里的落地窗边的沙发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东京的夜是安静的,可以让人在寂寞的月光下,肆无忌惮地回忆一些往事。
琴酒双目微合,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空空的酒杯被琴酒放在手边摆着小茶几上,杯子旁边还放着一瓶只剩下一半的金酒。
门口的电子锁发出轻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明显。琴酒有些意外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目光跟推门进来的赤井秀一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这么早?”琴酒下意识地去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刚刚十点多一点。
“你果然还没睡!”赤井秀一没回答琴酒的疑惑,反而问,“要出去走走吗?”
琴酒愣了一下,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就去没人的地方逛逛?”赤井秀一接话接得很快,显然是早就想到琴酒会用这种理由拒绝。
琴酒眉头微皱,和赤井秀一对视片刻后,伸手拿起酒瓶将酒杯倒满,又示意赤井秀一再拿一个杯子过来。
“想一起跨年,没必要一定要去外面。”
赤井秀一抬脚迈步,从灯光昏黄的门厅走到黑暗的客厅里拿了一个跟琴酒用的一样的玻璃杯,走到琴酒面前,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自己坐进了琴酒对面的沙发里。
明亮的月光照在两个人身上,琴酒把赤井秀一的杯子也倒满。两人碰杯,淡淡的暧昧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淌。
赤井秀一没话找话,“你吃饭了吗?”问完,他自己的嘴角先抽了抽,都十点多了,怎么可能没吃饭。
出乎赤井秀一的意料,琴酒愣了一下,迟疑地说:“没吧。”
赤井秀一也愣了,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吃?”他边问边站起身,去拿酒店提供的菜单,打内部电话,点了几个菜。
琴酒单手托腮看着他打电话的背影,淡淡地说:“没想起来。”
放下电话的赤井秀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算是什么理由?
“你想什么这么专心,连饭都忘了吃?”
“一些往事。”琴酒简短地说,似乎不愿多谈,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被雪莉赶回来了?”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赤井秀一却认真想了想,斟酌着回答:“不算是。”
与日本不同,美国的新年假期只有一天。赤井秀一明天一早就得去赶飞机,连陪着世良真纯去神社参拜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算上两个国家的时差,他回到美国还能休整一天再上班。
赤井秀一在阿笠宅和阿笠博士、工藤新一、宫野志保、世良真纯几个人一起吃完晚饭后,阿笠博士是老人家,遵循传统的坐到电视机面前看红白歌会,世良真纯和工藤新一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玩解谜游戏,赤井秀一站在窗边静静地观赏月色,准备等时间一过,跟世良真纯打个招呼就走。
这个时候,宫野志保异乎寻常地向他走了过来。
赤井秀一看着明显是来找他的宫野志保,站直了身体,严阵以待。
宫野志保在赤井秀一对面站定,两人相隔半米,她也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赤井秀一。
两个人这么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也不是个事。赤井秀一都感觉到屋里的其他三个人东一眼西一眼飘过来的目光了,于是他主动开口道:“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上次的事,我道歉,真纯她只是……”
宫野志保保持着自己面对赤井秀一时一向的高傲冷漠,双手抱胸,截断了赤井秀一的话,“跟这个没关系。”
赤井秀一一脸愿闻其详。
宫野志保似乎有些烦躁,垂眸看了看地面,又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赤井秀一却能看出她眼眸深处的那一点点关怀。她说:“琴酒变了很多。”
赤井秀一没料到她是想跟他谈琴酒,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又迅速松开,张嘴道:“那只是……”从卧底身份脱出……
宫野志保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赤井秀一要说什么,于是这次依旧没让他说完,犀利地问:“你真的相信人的本性可以隐藏二十年?”
赤井秀一侧头看向窗外,眉目冷淡下来,变回那个宫野志保熟悉的莱伊。他沉默了良久,说:“……我不知道。”
赤井秀一看着宫野志保松了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的背影,又说:“但我觉得琴酒还是琴酒。”
宫野志保回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认真的?!”
那是一种朦胧的直觉,赤井秀一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尽力说明,“琴酒,他的,一些构成他这个人的本质的东西,或者说是信念,没有变过。”
宫野志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便你吧,反正我跟他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然后,赤井秀一就突然很想回酒店看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看到什么,但是,进门的那一刹那,琴酒背对着月光,墨绿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让赤井秀一猛地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心又落回肚子里的感觉。
赤井秀一看着面前摆满了茶几的酒店刚刚送过来的菜,伸出左手,五指扣在酒杯的杯口边沿,用自己的酒杯轻撞了一下琴酒面前的酒杯,满含笑意地说:“Gin,新年快乐啊!”
琴酒看着赤井秀一盛满月光和他的身影的眼眸,应和道:“新年快乐。”他顿了顿,说,“秀一。”
第二天一早,琴酒把彻夜未眠、昏昏欲睡的赤井秀一从床上拽起来,塞进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地把人送进机场。赤井秀一猛地甩甩头,打了个哈欠,跟琴酒告别。琴酒看他那个样子,想了想,觉得以赤井秀一的警惕性应该不至于在候机室睡过头误机,不过还是拿过赤井秀一的手机给他定了个闹钟。
琴酒一边设置闹钟,一边心里别扭,这叫什么事啊?!他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不过毕竟赤井秀一现在困成这样至少有他一半责任——一多半吧,毕竟赤井秀一提到了要赶飞机,但他没停住。好在飞机航行时间够长,肯定能让赤井秀一睡饱了。
心烦意乱地把赤井秀一送走,琴酒开着车直奔墓地。路上,琴酒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跟赤井秀一待在一起是不是松懈的有点过头。以他的自制力来说,今天有正事,昨天晚上怎么会……琴酒叹了口气。
到了墓园,琴酒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座空白的墓碑前。
墓碑前已经站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她戴着一顶精致的黑色礼帽,黑裙裹身,黑纱覆面,脸上只露出熟悉的眉眼,半长的银发紧紧地束在黑色的礼帽之中。
“贝尔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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