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支线一

“走吗?”纪临问乔安迮。

“当然,”乔安迮说,“把珊珊也带上。”

三个人很一致地走到门口,各自从框里拿了二十美元。

“穿睡衣出去还是感觉有点奇怪,”魏珊珊在门口拿了件外套披上。

纪临和乔安迮也感觉穿家居服出门不太好。

“喂,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一起去?”喻清舟哭笑不得。

“喻大哥,一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而且我们目的地不一样,”魏珊珊回头说。

“衣柜里有衣服吗?”纪临突然非常严肃地问乔安迮。

乔安迮莫名觉得可爱怎么办。

“有,我去给你拿个外套?”

“我要先去换个衣服,”纪临说。

哎,这个过分在意形象的男人。

“噗……”

“笑什么?”纪临问。

“你知道吗,你这个表情特别可爱,就是这样……”说着,乔安迮学纪临冰着一张脸,但是冰山脸一瞬间就瓦解了,变成了一个坏笑。

“……”纪临无视乔安迮,踏着拖鞋往卧室走。

“你纪哥都去换衣服了,咱俩也去,”乔安迮冲魏珊珊抛了一个媚眼,几乎是跑着去追寻纪临的脚步。

魏珊珊捂着胸口,险些咯一口老血出来。

犯规犯规!卧槽我乔哥太魅了!

也跟着准备出门的其余人员看着这三个人的一系列动作,默默去门口换鞋。

所以这三个打头阵的是最后出门的。

正合他们意!

他们换好了衣服,就坐在床上开小会。

乔安迮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我听不下去了,我还是个孩子,”听见女吊死鬼那块,魏珊珊不禁头皮发麻地说,“所以昨天晚上我们卧室有两个鬼……”

“但是那个孩子好像喜欢我,昨天晚上还帮了我,外面的人拖走肖果果时,好像察觉出我们房间有点什么,想进屋,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这小孩救了我。”

“他通过什么手段救的你?”纪临问。

此刻那些人都走了,他们大可以多讨论一会儿。

“说起来你们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小孩咯咯咯笑了几声,外面的人就走了。”

“笑了?那不等于暴露了么,这怎么反其道而行,走了呢?”魏珊珊问。

“所以这个孩子很重要,重要到夜晚负责杀戮的NPC都不敢动他,”纪临说。

“对,我还有另一件事要说,完成任务的人十有八九是我,我看小孩的照片了,挺可爱的,一头金色的小卷毛,叫Kevin,就是和我接触过两次的小男孩,也不知道生前受了多少折磨,死后那么惨,”乔安迮说。

魏珊珊呆滞地看着牛逼兮兮的乔安迮,觉得他不像是一个新贵宾。

“猜出来了,”纪临丝毫不意外,淡淡说,“这次进世界的贵宾素质都不太高,所以初步排除到只剩下你和喻清舟,喻清舟又问了这件事,所以不是喻清舟,那就是你。”

完全无视了还有一个素质不高的魏珊珊在他们身边,魏珊珊没啥怨言,安静地听着,既然插不上嘴,那就乖乖按照大佬说的分析,一点一点进步,她如此安慰自己。

“素质还不够高么?”乔安迮问,“我觉着挺高。”

“我之前过的门,老贵宾很多,进十几个门的也有,进七八个门的也有,我这种勉强才进了三个门的,和新人没差多少。”

“我他妈只想知道一共要进多少个世界,听你的意思,我们需要一直进世界直到死吗?”乔安迮无奈地说。

“经验不足,所以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摸索吧,”纪临回答。

“纪哥,你说的新人和我这种新人不是一个档次的吧,你指的是乔哥那样的,”魏珊珊嘀咕。

“……”

“说正事说正事,咱们怎么又跑偏了,与其直接出门像只无头苍蝇,不如我们找找线索看看先去哪?”

纪临低头摆弄着怀表,“就在你刚刚说上一句话时,指针正常运行了。”

乔安迮和魏珊珊连忙拿出自己的坏表来看。

咔哒,咔哒。

怀表匀速而准确地走着针,此刻已经过去了十五秒。

原来计时是从正式做与任务有关的事情时开始。

这些思考时间是必要的,三个人一起想也比一个人想要容易的多,更有效率。

“乔安迮,你想先看谁的线索?”纪临合上怀表。

乔安迮用怀表链子在自己手上缠了几圈,他抿了一下唇,说道:“喻清舟刚才说的有点道理,也许我的任务可以给你们思路,所以……”

“乔哥,请……”魏珊珊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安迮颇感好笑地斜了魏珊珊一眼,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齐头帘,“小丫头,学着点,下次世界可能就没有人像我和你纪哥一样带着你分析了,这次的世界就得给我成长起来。”

“好的,乔哥,晚上回来我就去看昨晚死的两具尸体增加点自己的勇气值……”魏珊珊委屈巴巴地说。

“我们帮你分析任务,但今天下午的任务全靠你自己完成,如果这次过不了,就是你资质太差,若是依靠我们过了,以后的世界一样会死,你明白吗?”

纪临看着魏珊珊,一字一顿地说。

乔安迮看着纪临那张万古不化的冰山脸,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乔安迮真想问问纪临是怎么不笑的,连点正常的喜怒哀乐都看不真切。

“我明白,”魏珊珊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说道,“我怕死,但是我也不能像一个寄生虫一样,靠着宿主生活,我真的是以涨经验为目的加入你们的,最初靠近你们也是觉得你们人好,如果一直靠别人,不如让我死了……”

“别轻易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但是只许一次,”纪临说。

刀子嘴豆腐、外冷内热心典型代表称号非纪临莫属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一开始就相信我?万一我是个原贵宾故意骗你的呢?”乔安迮胳膊搭在纪临肩膀上,勾唇微笑。

纪临立刻坐远了一点,“……赶紧说正事。”

乔安迮把自己的任务展示给另两个人看。

“这个小男孩是不是很漂亮?”为了让魏珊珊忘掉纪临给她带来的失落感,乔安迮看着魏珊珊问道。

“好看,就是缺一颗牙,”魏珊珊道。

“Kevin,2岁,活泼外向,喜欢唱歌,但是讨厌他的钢琴老师,”纪临念了一遍,“你昨天在弹钢琴的时候与身份同样为宝宝的小男孩进行合作,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讨厌钢琴老师……”

“这次你没猜对,”乔安迮摇头否认道,“这个环节从我在儿童乐园场内赠送了肖果果一个玩偶时开始出错。”

“你直说吧,我没有任何想法,别浪费时间,”纪临说,认真地与乔安迮对视。

“这个世界对我并没有什么优待,反而充满恶意。在门口你给我玩偶,属于世界之外,世界无法监视到,所以这是我的玩偶,进入乐园,我买了玩偶赠送给肖果果,世界得知这一讯息,默认了我两个玩家身份。”

“既是孩子又是老师?天啊!”魏珊珊捂嘴惊讶地呼出声。

“看看,你思维不是很活跃吗?”乔安迮对魏珊珊说。

“别鼓励我了,看不出来真是智障了,”魏珊珊说。

“我相当于带了两个玩偶,违背了初始任务‘带一个玩偶’,本应触发死亡条件,但是这个世界很贪婪,想让我死的更惨,所以把我的这个条件抹去了,取而代之是一个额外奖励,是一个披着糖衣的炮弹,肖果果的老师身份是个幌子,她其实是个违背了初始条件的无业游民,她的生与死与那个娃娃并不挂钩,我才是挂钩的那个,没有人能猜出我的老师身份,所以完不成老师任务的话,我就会死。”

“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肖果果同志,因为她不会弹钢琴,我替她弹了,正好让我走狗屎运完成了属于老师的‘教宝宝一首动人的钢琴曲’这个任务,今天的任务写着‘小男孩讨厌他的钢琴老师’,讨厌的原因暂且不提,我们不知道原因,但是一定是因为某件事产生了想要杀死老师的念头,所以在我弹奏小星星时,他是想要掐死作为老师的我,但是同时他又在唱歌,帮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乔安迮说了一大堆,嘴唇有点发干,他舔了舔嘴唇,决定继续说下去。

纪临站起身,在抽屉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朝乔安迮丢了过去。

“懂我,”乔安迮一把接住了,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我弹完钢琴,恢复了最主要的‘宝宝’身份,所以呢,他说他喜欢我,他不会害我,所以昨天晚上他妈妈一直吊在窗户前面一直看我,同样的,他昨晚救了我。”

“我完成了作为老师和宝宝的任务时,你们不是说听见NPC尖叫吗,你们确定那个NPC发出来的?”

“的确是那个长鼻子匹诺曹的声音,”魏珊珊说,“我当时都快聋了。”

“不是NPC的声音,”纪临皱眉,手指按压着鼻尖,“现在想起来了,不是,如果非要证实的话,尖叫声太大、太有穿透力了,平常我们听到NPC说话是什么样的,是滋啦滋啦带着电流的模糊声音,而且声音就是普通大小,绝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我之后因为太多事,把这条线索放下了,是我欠考虑了。”

“还有别的证据表明不是NPC发出的声音,那就是周舒炫。他和别人说话时声音比刚进世界要大上一倍,还总是走神,听不进去我们说话。”

“他的听力受损了?”纪临露出了一点吃惊,随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周舒炫听到的尖叫声是最大的,他当时在天上,受到的听力伤害最大,所以这个声音是来自世界的。”

“果然是大佬,”乔安迮咧嘴笑了一下,手上摆弄着刚刚纪临扔过来的瓶子,只剩下一半的水击打着塑料瓶壁,发出刷啦声。“至于周舒炫为什么没有我们说这件事,他不是说遇到怪物袭击吗,他八成是把那声音当成怪物的叫声了,那个怪物体型巨大,也许……是世界另一边的东西,比如一只鸟……”

“我知道了,之后遇见周舒炫我会再求证一遍的,”纪临道,“周舒炫驾驶飞机从美国前往南极,返回途中尖叫声响起,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都有问题,”纪临顺着乔安迮的思路分析道。

“喻清舟竟然我们撒了谎,他不是没听见声音吗?”魏珊珊响起了昨天下午和喻清舟的探讨,气愤地说。

“喻清舟只是想套话而已,他想知道我们怎么想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没听见,只是没有说,”纪临看着乔安迮手中飞舞的瓶子,慢慢说道,“这就是我不爱与他打交道的原因。”

所以,喻清舟最可怕之处就是他会通过不说让你默认某一事物,进而进行错误的判断。他一般不会撒谎,因为谎言会被戳穿。

纪临接着说:“尖叫声是世界发出来的,这说明是你惹恼了他,但是他不能伤你分毫。”

“嗯,不仅没有杀死我,反而让我侥幸钻了空子,”乔安迮笑了一下,“所以你知道在幕后操纵时间的‘神’是谁了吗?”

“嗯,这次的神,是个孩子王,”纪临点点头。

“怪不得是童音……”魏珊珊恍然大悟道,“那个匹诺曹也是童音,滋啦滋啦的,不会是孩子王的代驾吧……”

“是,不知道以前NPC是什么样的,反正这次的匹诺曹就是一个被孩子王操纵的傀儡,我从我的任务中就找到这些线索,欢迎随时补充。”

“乔哥,我觉得你刚刚不是把自己的那块讲完了,你是把整个事件都讲完了,”魏珊珊说,“和你俩说话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智障。”

“慢慢来,”乔安迮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纪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我来补充。”

乔安迮放下安慰魏珊珊的手,看向纪临,“嗯,”似乎料到了他会补充。

“我之前说过时间和空间都有问题,顺着这个往下讲,周舒炫再怎么迅速也不能那么晚才听见尖叫声,若是时间正常,乔安迮弹完琴,周舒炫估计还没到达机场,但是他那时候都已经返程了,所以时间不对。至于空间,喻清舟说外面的楼房紧靠在一起,而且房屋修建没有地理概念,而且美国到南极的路程不长,将我们刚刚得出的‘孩子王’结论带入其中,可以得出:这是孩子王的玩具世界,是个真正的儿童乐园。”

乔安迮也捋清了纪临刚刚说的话,孩子王是神,但是同样是个孩子,有孩子的特质:会犯口无遮拦的毛病,也容易激动。在起初称呼自己为NPC是他的口无遮拦,乔安迮完成了老师的任务时发怒尖叫是他的情感爆发。

细思极恐……

“那塞巴斯蒂安呢?你们刚刚讲的推测中为什么没有出现塞巴斯蒂安?”魏珊珊不禁问道。

乔安迮看了一下怀表的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个多小时。

纪临也跟着看了下表,皱起了眉头。

“塞巴斯蒂安一定会出现,但是不出现在这个支线,等找到影片再说,我现在略略猜测,塞巴斯蒂安和肉店的屠夫有点联系,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注意的点,所以,把你们的任务都拿出来一起看吧。”

魏珊珊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出头,是个黑头发的白人,和乔安迮昨天遇见的女吊死鬼形象对上了。

照片背面写道:Kelly,世界知名芭蕾舞艺术家,热爱芭蕾舞事业,二十三岁因不明原因退役,于退役后第十年自缢。

纪临照片上则是一个金发绿眼的男人,是小男孩Kevin的放大版,看见了他,似乎就能预见小孩长大后的模样。

David,警察,私生子众多,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灭鼠行动中不幸殉职。

“哟,爸爸,您还是个两面性的人物,对工作这么认真负责,对女人可不怎么样啊,”乔安迮笑道。

“别说没用的了,”纪临说道,把奶奶的任务推到他们面前。

微胖的脸,带着卷的银色短发,眼睛是绿色,可见这祖孙三代基因优良。

这个任务提示给的可真是详尽,详尽到只有一句话:“奶奶只是奶奶。”

……

没有工作,没有生活习惯,没有喜好,没有死亡原因,什么都没有。

“你想办法找找你所对应身份的退役原因,对于一个热爱芭蕾舞的人来说二十三岁退役未免太早了,”纪临对魏珊珊说,这是第一次,纪临会主动给魏珊珊提建议。

“我想自己去找。和我的任务相比,纪哥的任务更重要更难懂,从现在开始就不用管我了,我有了点自己的想法,”魏珊珊非常明白主次,她挎上背包,摆了摆手,“我走了,拜。”

“其实她挺独立的,”魏珊珊走后,乔安迮说,“你要去哪?我陪你。”

“警局,”纪临已经有了打算。

经向司机打听,本市只有一家警局,他们坐上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我以为你会拒绝和我一起做任务,”在计程车上上,乔安迮对身旁的纪临说。

“我已经答应和你一个团队了,”纪临睁开眼睛说道,“而且这次的世界我搞不定,你很厉害,你组队也是我的幸运,”最后一句,他说的有点困难。

“哇,你是在表白吗,”乔安迮脑袋凑过去,看着纪临说道。

纪临修长的五指轻轻覆盖在乔安迮的脸上,把他推回自己原先待的位置区。

乔安迮一阵好笑,在纪临还没有收回手时,迅速在纪临手心舔了一下。

纪临触电般得把手伸回去,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我们关系这么密切了,”乔安迮着重强调密切二字,“我们加个微信如何?”

“没有手机。”

“报个手机号,回去再加。”

“暂时不需要。”

哎,难追啊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