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残缺着悬挂在世界的夜空当中,颜色依旧惨白。月光惨淡地倾撒在海面上,在海面映射出船的倒影。
厚重的灰色雾霭弥漫漂浮,即便如此,海面中央仍可看见一个不可忽视的金色光点。
“果然是生路!”一个人惊喜道地呼唤着同伴,“我们可以出去了!”
一群人围在了船的边缘地带,向海里去,皎亮的波涛汹涌而至,由远而近,宛如千军万马挟着雷鸣朝着他们奔来。
人鱼嗜血一般的嘶吼声也随之而来,他们包围住了整片海域,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因为他们知道了出去的方法。
再耽搁不得,他们纷纷跳下船,落入水中,有些人使用了邀请函保护自己,有些人拼命地游,朝着海面的光点前进。
乔安迮盯着海面上的光点,眼里毫无波澜,甚至是心如死灰,他没有要动的打算,静静地立在船头,看那些人求生的努力,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这次找到出路真是谢谢你了,希望我们以后还会在一个世界进行任务,”一个人走到乔安迮身边,友善又真诚地道谢。
乔安迮暗红色的眼眸自海面转至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那人随即也跳入海中,游到光点处就消失了。
人鱼的嘶鸣声愈发刺耳,像是要随时准备出击,将船连同船上的人撕成碎片。
“乔安迮,”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快走吧,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世界,出去了,你就再也不用继续进入这个永无止境的恶梦了。”
乔安迮转身,对身后的青年苦笑:“噩梦?你明明知道,我最希望的就是进入世界……”因为只有进入世界,才能和你待在一起。
仔细一看,乔安迮眼里有着泪光。
青年的肤色透明如蝉翼,黑白分明的眸子止不住的清冷流泻,他鼻梁高挺,淡色嘴唇微微抿着,但看向乔安迮的表情却是温柔的。
“别任性,”他笑得有些凄惨,下定决心地走到乔安迮身边,抱住他,极轻地吻了一下乔安迮的眼睛,在乔安迮没有反应过来时,猛地抱着他跃入水中。
扑通——
冷,冰冷刺骨的冷,一阵恶寒顺着乔安迮的脊髓直窜头顶。
乔安迮强忍着刺骨的冰冷,拼命往上游。
“哗啦”一声,乔安迮头部露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此刻他的牙齿在打架,冻的发抖。
青年也从水中冒了出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并不狼狈,他转头对乔安迮笑了一下,在冰冷的海水中准确地握住了乔安迮的手,向前面的光亮游过去……
乔安迮盯着青年俊美绝伦的侧脸,一向漫不经心的脸突然变得激动:“两年了,我每一次都在期待着收到邀请函,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进世界了,就能和你待在一起了。”
青年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轻声说:“我也是,我也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乔安迮被青年拽着游,离光亮越来越近,他心凉到感受不到冰冷的海水,几乎吼着说道:“那你他妈在干什么?!把我往外赶就是在希望和我待在一起?”说完,极力抵抗着,想要摆脱掉青年拽着他迎向新生的手。
青年抿着唇,雷打不动,甚至加快了游动:“对不起。”
两年了。
这一次过的世界,是第一百个世界,同时也是乔安迮最后一个世界,过了这个世界,迎接乔安迮的,是不再有死亡威胁的新生。
但乔安迮希望自己最后一个世界过的再慢一点,一秒也好,这样他就能再和他多待一会了。
眼看着游到了光点的旁边。
“放开,我出去,”乔安迮的一只手已经被青年强迫地放进了光亮之中,乔安迮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现实的吸力,他突然镇定下来,“但是让我再说几句话吧。”
最后的话近乎是恳求。
“好,”青年看了一眼向他们游过来的美人鱼,人鱼已经跃跃欲试,露出獠牙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美人鱼到这里还需要一会儿,青年放开他,看着乔安迮的脸,像是想要将他的脸死死印刻在心中。
乔安迮说:“我昨晚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因为是特地指名给我的,所以我能感觉到而你感觉不到。”
说完,把右手露出水面,两指一捻,手里霎时多出了一封干燥的邀请函。
信封上面写着:〔贵宾0451乔安迮亲启〕。
青年一言不发地接过,撕开了信封,展开了里面的纸张。
〔尊敬的贵宾0451,恭喜你即将成为第一个成功通关的贵宾,现赐予最高称号“贵宾s”,现予你两种选择:1.走出世界,继续生活——2.进入世界,从头再来,称号永久保留——〕
青年捏着邀请函,不可思议地看向乔安迮:“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乔安迮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还问我做什么呢。”
“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吗?!这是世界给你设的局!你不能这样!”青年手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就想将邀请函撕碎。
这时,〔进入世界,从头再来,称号永久保留〕的选项后面出现了一个对号,随即,邀请函自燃了,青年的手里抓住的全是灰烬。
青年抓着灰烬,一时没有反应。
“以后可不能推开我了,”这一次,乔安迮主动地抓住了青年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他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一下,“你不许爱上别人,只有我配得上你。”
说完,乔安迮露出了平时漫不经心略带玩味的招牌笑容。
他向前游动,被光点完全吸了进去,离开前,他的眼睛由暗红色恢复成深蓝色,与此同时,青年朝他游过来的身影骤然消失了,他只看到了那个夜晚令人压抑的月色。
乔安迮闭上了眼睛……
……
咔哒——
手术室的灯灭了,坐在门外长椅上等待着的家属焦急地围在了门口。
门开了,前面走出几个医生:“家属让一让,让一让……”
“医生,人怎么样了,手术……”
一个身材颀长的医生最后走出手术室,他已经摘了手套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外走。
他离开手术室的同时,门被里面的医生关上了。
家属见状,都围在这个医生的面前,着急非常:“乔医生,我们家孩子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别担心,手术很成功,正在做收尾工作,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就不打扰了,”乔安迮穿着全套手术服,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微微眯着,很是好看。
“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还以为没有救了,多亏了您!”患者的父亲激动的老泪纵横,他连忙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个信封,就要往乔安迮怀里塞。
“唉唉,”乔安迮向后退了一些,打趣着说:“你们这不是折我寿呢么,这只是我的工作,医院给我开工资,怎么,你也想给我开工资啊,你这不是正经单位,我可不想去。”
在场所有人,连那些走远的医生,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患者父亲有点不好意思地收起信封,对乔安迮深深鞠了一躬:“总之,非常谢谢您救了我家孩子的命,我们家会永远记得乔医生您的恩情!”
家属们都向他表示感谢。
乔安迮点点头,又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先去换了衣服,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下班点,没有换回白大褂,直接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乔安迮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一边用手揉着酸痛的脖颈,一边从大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靠着柜门点了一根抽起来。
“乔医生,刚手术完呀?”几个小护士装作偶遇地走到乔安迮身边,对他甜甜地笑着。
乔安迮捏着烟,笑着呼出一口烟雾,他晃了晃腿,说:“是啊,站了十个多小时,可累死我了。”
“我办公室有坚果,乔医生你要不要吃?”一个小护士问道。
“不去工作,居然还敢贿赂我,不怕我告诉副院长?”乔安迮笑。
“算啦算啦,护士长我们都怕,乔医生直接搬出了副院长,惹不起,乔医生你好好休息吧,再见!”打首的小护士吐吐舌头,和同事们跑着走了,走的时候她们还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
乔安迮心情很好地抽烟,他半眯着眼,似乎在享受。
“钟医生好!”小护士们跑到拐角,见到一个医生,于是打招呼道,之后便继续跑走了。
乔安迮听到后,拇指和食指一扭,掐灭了烟,迅速把把烟扔进垃圾桶。
他并没有烟瘾,这个恶习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他感觉抽烟可以使自己更加放松。
“你,又抽烟,”那个被称呼为“钟医生”的男人迎着乔安迮走过来,闻到了烟味,于是瞪了他一眼说,“手术怎么样?”
“别提了,患者体质特殊,中途大出血,光是抢救止血就花了四个多小时。”
“管他过程怎么样,手术成功就行了,在这么下去,你可是离副主任医师不远了啊,”男人说。
这个男人叫钟易,比乔安迮大两岁,算是乔安迮的学长,两个人都是副院长带出来的,钟易和乔安迮上学时关系好,乔安迮选导师时,钟易就向自己的导师推荐了乔安迮。
乔安迮还算是不辜负钟易的推荐,这几年在医院干的还不错,去年,二十七岁的他就争取到了主刀的机会,到现在也是做过了无数台手术,在医疗界已经小有口碑。
“没想升职这一步呢,”乔安迮说,“我挣口饭吃就行,现在挺好挺轻松的。”
“没追求,”钟易白了他一眼,“你不考虑考虑处对象结婚吗?那都需要钱啊。”
“我还真没想过,”乔安迮低头思忖了一下说,他也不太想说,毕竟……这个性取向,他不想祸害哪个女孩子,“老钟,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乔安迮反问。
“正在考虑呢,”钟易有些烦恼地说,“我妈正在给我安排相亲,见了几个,都没感觉。”
“慢慢来,”乔安迮拍拍他的肩膀,略显同情,“我回去了。”
“对了,你桌子上有封信,”钟易说。
乔安迮问:“啊?谁给我的?”
现在这个年代,谁还会写信?
“我刚刚才出门前看见的,只扫了一眼,没看见谁寄的,”钟易说,有些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一直在拐角处偷窥的小护士们,在乔安迮耳边小声说:“兴许是一封情意满满的信呀。”
“你滚,”乔安迮笑着推了钟易一把,把他赶走了。
其实对钟易这个说法,乔安迮是信服的。
乔安迮长了一张祸水的美人脸,收到的桃花数不胜数,包括男人。
但是乔安迮是一朵高岭之花,谁也没看上。
对于找伴侣这件事他不着急,因为没有人会催他,他的父母早就在他十岁时出车祸死了。
他也挺乐观的,他小时候住在A城,家里很富裕,父母把他当做小王子养着,突然出了事,丧事还没处理好,财产就全被亲戚分走了,只剩下了一栋房子,他就和姥姥相依为命,考上大学,为了得奖学金,他去当了一年兵,大学时期一直在打工,只为了不向家里要生活费。
工作后,乔安迮卖掉了A市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在工作的B市另买了一套房,简单布置布置就将就住下了。
乔安迮原本想养一只狗陪他,但是他整日工作没时间照看,不能对宠物负责,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在花鸟鱼市场买了两只小龟养。
能过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乔安迮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信封。
桌面是白色的,信封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颜色强烈碰撞,想不注意都难。
上面写了乔安迮的具体位置和他的名字,字迹是印刷体,没有留寄信人的地址。
乔安迮心生疑惑,情书的话,至于打印出字体,还不写寄信人地址?这是怕他认出是谁?而且如果是情书,牛皮纸可真是影响美观了,至少得粉粉嫩嫩再画个小心心吧。
乔安迮立刻pass掉了情书这个选项,觉得这个十有八九是个广告。
他着急回家,也就没撕开信封,把信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就走了。
又在超市旁边停车买了点想吃的菜,他这才回了家。
乔安迮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往龟缸里面投了几粒龟粮,见两只缩壳的小龟突然身长脖子抢夺食物,乔安迮笑了笑,转身去做饭。
独立久了,乔安迮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烹饪技巧,但是因为大多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他也不爱做太丰盛的,每次只做一小盘菜,够自己吃两顿就行了。
吃完饭照例看了一场电影,这才想起来那个信封。
乔安迮从大衣兜里取出信封,三下两下撕开,露出了一个边缘。
他拿出里面的纸张,展开铺平。
“欣心儿童乐园邀请函……”乔安迮默默读着内容。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与希望,要培养一个健康快乐的宝宝,需要社会全体的通力合作。能够与您一起共筑孩子美好的明天,我们感到非常的荣幸与喜悦。我们特诚邀您来园中与孩子们一起快乐玩耍。〕
〔具体安排如下:一、时间:4月12日(周日)8:00;二、地点:xx街道xx路xx号欣心儿童乐园;三、需要您配合事项:带一个可爱的玩偶。〕
这是一封邀请函,娃娃字体,歪歪扭扭的,就像小孩子写的一样,背景是一个带着笑脸的洋娃娃。
“欣心儿童乐园?”乔安迮疑惑地自言自语。“离六一还远着呢,为什么邀请我……”
他听说那家儿童乐园挺不错的,不过他真是搞不明白,他一不是小朋友,二不是小朋友家长,谁这么缺心眼儿,把这个邀请函给他了。
注意事项里还要求带一个小玩偶,乔安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性冷淡风格的房子,除了两只“有活力”的小龟龟外,就没什么活力了。
乔安迮秉着不去白不去的原则,打算去一趟,那里的票价很贵呢,反正他周六周日有空。
上班时他还向钟易说了一声这件事,钟易听完之后笑到肚子疼,良久憋出了一句话,“可能你保持着一颗童心吧。”
“消停点吧,”乔安迮一个锁喉,把钟易制服住了,“老子就当是给未来儿子探探路,要是里面很好,老子就把整个乐园买下来给儿子玩。”
“大佬,要不我来当你儿子,你不用给我买那么大的园子,给我买套房落落脚就行,”钟易露出一口小白牙。
看着钟易得瑟的样子,乔安迮叹了口气。
“对了,老钟,你有娃娃吗?”乔安迮突然问。
“啊?”钟易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有娃娃?当然没有,我可是很纯情的,我没有女人,哪来的娃娃……”
“什么啊,”乔安迮咬牙切齿,“你、有、没、有、布、娃、娃。”
“我操,这样啊,你怎么……”钟易作势要摸乔安迮的额头,“你怎么突然想要布娃娃了,我哪有这玩意。”
乔安迮躲开他的手,也没多说。
不就是个玩偶吗,到处都有卖的,他去买一个就行了。
结果,乔安迮工作太忙,给忘了。
周日,乔安迮车已经开到了儿童乐园门口才想起来玩偶,但是也晚了,他就没打算买,拿着邀请函径直走向入口那个工作人员。
人流涌动,乔安迮在后面排着队,被挤来挤去,大多都是小孩子和家长,他一个大男人真是感觉无比尴尬。
他下意识四下看去,眼中划过形形色色的人,在扫过一处时,他感觉到了一个注视的目光。
他于是又看回去。
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正在一声不吭地观察他。
那个青年太过怪异,并不是说长相,他长的很英俊,乔安迮的脸是偏柔的好看,而那个青年是带了一些棱角,五官锋利,像是一把清冷的剑,而且他很高,乔安迮183的个子都比他矮上几分。
他的怪异之处就是,他和乔安迮一样,既不是孩子,又没有孩子,他穿了一身完全不符合氛围的西装,左手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王子玩偶,无名指夹着与乔安迮手上一模一样的信封。
相比之下,穿着休闲装的乔安迮至少比他要更加融入这里。
他也算找到了同类人,于是一边和小朋友商量,一边向后挤了挤,挪到了青年的面前。
“你好,你也是收到了邀请函才来的么?”乔安迮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睛里有着些许同情,“你是新贵宾。”
“啊?”乔安迮感觉青年脑子有点问题,说的是什么啊。
“你的玩偶呢?”青年突然问,拧了拧眉。
“我忘买了,”乔安迮说,“要是没有玩偶不让进,我就走了。”
“不行,”青年眉毛皱得更深,“你一定得买。”
“为什么?”乔安迮挑眉笑道,青年似乎小他一些,他不由得生出逗弄的想法。
“你不按要求来,会死,”青年叹了一口气,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说道:“小姐,你孩子的玩偶,可不可以让给我?”说完随意从衣服的兜里拿出了几张老人头。
见青年英俊帅气,又出手阔绰,那个妈妈没有犹豫就卖了,只收了一百块钱,说什么都不多收。
“……”乔安迮看着这波操作,有些无语,这人也太较真了。
青年不悦把玩偶扔到乔安迮怀里,继续站着等待。
“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乔安迮说。
“纪临,”青年说,不愿多说一个字。
乔安迮自来熟地说:“我叫乔安迮,纪临,能不能问一下,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邀请函,是死亡邀请函,收到邀请函的挑战者被称为贵宾,”纪临声音不大,在嘈杂的人群中,他的声音仅仅能够让他们两个听见,“我们会进入另一个世界,找到线索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乔安迮沉默了一会,就在纪临觉得乔安迮一定是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的时候,乔安迮毫无波澜甚至带了点好奇的声音再次传来,“所以说,我们要穿越了呗,怎么穿越?乐园里有时光机?还是需要念什么咒语……还是要做几个沙雕的动作?”
“……”果真沙雕,乔安迮是不是遗忘了他说的“死亡”二字……
“还是说,我们需要自杀来……”
乔安迮没说完,纪临就打断他,“你也可以说是穿越,我们最常用的说法是进入世界,进入的方法不一样,我也不好断定。”
“我这辈子也没做丧尽天良的事啊,就在几天前我刚做完一台手术救了一个人,天就要亡我啊,”乔安迮笑笑。
纪临没想到乔安迮是个医生,在他看来,乔安迮应该是那种整天享福的公子哥。
纪临把眼睛瞥到别处,“这是随机的,不管好坏。”
“你进几个世界了?”看前面还有一小撮人,乔安迮问。
“三个。”
“是团队形式的?”
纪临:“随意。”
“介意透露一下你之前怎么找的线索吗?”
纪临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第一个世界是福尔摩斯,找到真凶,就有一辆大巴送我们回来。第二个世界是亡女,同样,帮她报仇,她被超度,自动出现一个漩涡就可以回到现实。上一个世界是达芬奇密码,我们在画里找线索。”
乔安迮点点头,“我知道了,刚刚你救了我一命,多谢。”
纪临对乔安迮的信任有些意外,乔安迮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他甚至没有问一局死多少人,没有刨根问底,他见过很多新人,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也会小小崩溃一阵。就连他,起初也是不信的。
也许寄信“人”就是看中他这项潜能了吧……
等到他们入场了,乔安迮和纪临肩并肩走着,“纪临,介意和我组一个小队吗,我不会拖后腿的。”
“……”纪临真想拒绝。
“那就当默认了,大佬求带,合作愉快,”乔安迮没等他说话,就笑着说。
“……”
“线索……”乔安迮轻生嘟哝着,入场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
“大佬,有什么想法么?”乔安迮问身旁那个不耐烦地摇着娃娃胳膊给娃娃转圈儿的冷面男。
“进入世界通常很容易,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进去,而是出来,所以不用找。”
“……”
“这里倒是挺好玩儿的,”乔安迮看着热闹的儿童乐园,有些兴奋地说,“要是世界长这样就好了。”
纪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长什么样都死人。”
“既然要死人,可爱一点有何不可呢,”乔安迮没心没肺地说。
“……随你。”
“我发现几个队友,”乔安迮突然说,迅速指了五个方位。
纪临依次看过去。
一个同样穿着西服的笑面男。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个子偏矮的三十出头的男人。
一个身材微胖,面色发黄,头发凌乱,有一些胡茬的男青年。
一个非常年轻的齐头帘梳马尾的矮个子女生。
一个有着一头棕色干练短发的女性。
“还有那两个,”乔安迮又指了一处。
一个酷似绿毛怪的荧光绿发色的大叔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的很近,但是似乎不认识。
纪临点头,表示他说对了,有几名他见过,有几名是新人。
“那里也有一个,”纪临指着另一边说。
一个卷头发的成熟女人略带不屑地来回看去,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是吗?”乔安迮看那个女人问道,“倒是有点像家长,况且,她没有玩偶。”
“她只是和你一样根本就没打算带,她是新贵宾,有时候新贵宾就是因为不满足初始条件被淘汰。”
“呼,幸亏我运气好遇见你了,”乔安迮顺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我们赶紧去告诉她吧。”
说完就朝那里走去。
“晚了,”纪临叫住他,“邀请函的地址是儿童乐园,现在我们都在儿童乐园,已经算是开始任务,所以她已经失败了。”
“啊,”乔安迮略显失望地又往那看了一眼,“但是我还是想试试,万一可以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纪临没阻拦,跟在乔安迮身后。
就像之前纪临为他做的那样,乔安迮在一个家长那里买了一个玩偶,然后他走向卷发女人,把玩偶递给她,“这位小姐,你是收到了邀请函吗?邀请函上面说要带一只玩偶,这个送给你。”
那个女人看着皮相绝佳的乔安迮,怔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屑地把玩偶还回去,“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这次的邀请是你发给我的吧,我是不会答应的,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女人的眼神带着厌恶,好像乔安迮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变态。
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乔安迮,有的家长还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催孩子快走。
“……”乔安迮第一次语塞。
“除了你,新贵宾都会觉得这是一场闹剧,除了自己进去体会,他们是不会领情的,”纪临在身后对乔安迮说。
“你是谁啊,”卷发女人张扬跋扈地说,眼神很凌厉。
“我知道了,”乔安迮说,还是将手中的玩偶塞到女人手上,对女人说:“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你如果信我呢,就拿着,不信我呢,就扔了吧,挺便宜的。”
卷发女表情怪异地看了乔安迮一眼,拿着玩偶走开了。
“你们不该管他的,”远处的笑面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乔安迮说。
笑面男先是和纪临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和乔安迮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喻清舟,进了五个世界了,上个世界和纪临一起过的。”
纪临没搭话。
乔安迮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也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这个男人的笑容太精明,乔安迮不确定他是不是用心不良。
喻清舟还打算说什么。
纪临开口道:“看地面。”
三个人齐齐看向地面。
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白色的光圈,光圈越来越大,逐渐流体化,变成了一汪水,乔安迮瞬间失重,堕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