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空手套白狼

楚菱花几天时间在这小县城里特意打听了一下,最后相中了一家叫‘天工衣舍’的店。这算是一家新店,开张还不到一年。不过里面师傅的手艺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收费相对便宜,正符合她物美价廉的需求。

不过嘛……如何让一家小店愿意给她赊账二十两银子呢?要知道这对一家小型规模的裁缝店来说,这可是一年的收入了。

思索片刻后,她回家换上一身最好的衣衫,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天工衣舍里。

一进门,店员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笑问道:“客人,您想做衣服还是来买布?”

楚菱瞟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店员愣了一下,有点为难的回答:“我们掌柜的现在正忙着呢,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成。”

一般像这样的小店,最多也就是一个老板和两三个员工,老板自己也要干活,而且往往是干最多活的那个。因为手艺最好,大部分工作都只能由老板来做,其他的都是打杂的。

所以一般的客人进店都是由普通店员来招待,看是要买布还是来做新意。古代大部分女人都会自己做衣服,所以很多为了省钱,都是买几块布回去自己做,一家人做一样的,也算是亲子装了。只有那些手里有些余钱的,才会来店里让师傅帮忙做,样式更美观,针脚也更精细。

那些进店找师傅做的,基本都是由店员帮忙量了身高尺寸,给过定金之后,才会将老板叫出来和客人沟通,具体的花样款式等。像楚菱这一一来就直接找老板的还真没几个,不过店员还是进去里面将他们掌柜给叫了出来。

那掌柜是个中年男子,面容白净留着八字胡,看着还颇有几分书卷气。出来后也是笑着问楚菱:“这位客人,您是要做衣衫?可以让小贾先给您量下身形。”

小贾就是刚才那个店员,见状连忙对掌柜说道:“刚才我也是对这位客人这么说的,不过她硬说要找掌柜您。”

楚菱点点头,对掌柜尊敬问道:“先生贵姓?”

古代只有对夫子才称呼为先生,不过楚菱在现代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教书的夫子在身份地位上可是比裁缝高出许多的,所以她这么一叫,倒颇有几分抬举的意思了。

掌柜一听也是心生几分喜悦,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姓许,您唤我一声老许就行。”

“许师傅。”楚菱再次点头,继续说道:“我这次是有一笔大生意想跟您谈谈,不知您这里有没有个清净之处?”

一听是大生意,许师傅的眼睛都亮了。像他们这种小店,也就是勉强维持温饱而已,少有大生意上门。一来是他们接不了,二来也是人家更乐意找那些有规模和大师傅的店。

于是他连忙对楚菱拱手说道:“有有有,您里面请。”

说完将楚菱请到了内间,让刚才那个小贾赶紧备上好茶。

楚菱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我这里有一批衣服要赶制,也不多,就二十来套。”

一听这个数字,许师傅的眼睛更亮。要知道这可是‘套’,不是‘件’。古人穿衣服讲究里三层内三层的,这二十来套算下来数量可就惊人了。一般人进店最多也就做个一两件的,像这种一次就要做二十来套的生意,他们小店还真的是从未接到过。

楚菱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又继续抛出另一个诱饵:“当然,这只是首批订单,到后面我还会有新的衣裳要做。今年也就刚开春,就先做个春衫,到后面还有夏装秋装冬装……若是做好了,以后都在您这里订。”

“这……这么多!”许师傅捧着茶杯的手都有点抖了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这么大一位客人,该不会是什么达官贵人家里专门负责采办衣裳的吧?不过本县的那些有名望家族,基本都已经和大衣局合作许久的,很少会换,更何况是换到他们这样的小店。

“对,这是图纸。”楚菱掏出自己特意画好的图纸递到许师傅面前,“我希望您能够按照上面的款式来做。”

许师傅看了一眼,然后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艰难说道:“这……这图纸……”

他实在看不懂啊。

灵魂画手·楚菱,也知道自己这图纸确实抽象了一点,于是逐件逐件的和许师傅将了起来,终于在她的比划讲解之下,许师傅勉强弄懂了图纸上的意思。

两人一番详谈下来,已经过了半日时间,双方基本已达成共识。

最后楚菱问道:“做这第一批衣衫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许师傅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说道:“里里外外算下来约莫要十八两银子,不过您是大客户,我给您打个折,就收您十七两,您看怎样?”

一下子少了一两银子,这可真的算是大折扣了,比楚菱预计的还要稍微便宜一些。

于是她点点头,爽快答应下来,“行,就十七两,要多久才能做好?”

“我这边加上几个伙计连夜赶工的话,约莫一个月能够完成,客人您看这时间可以吗?”许师傅小心翼翼的问着,效率低的确是他们这种小作坊的通病,就怕楚菱一个不乐意,去找那些大作坊。

“能尽量快就快点吧。”楚菱笑道:“我也是看了几家衣舍,感觉您这里的做工比较精美大方,深得我意,所以才最终选定了这里。就是不知道这定金……”

许师傅连忙说道:“按照惯例,一般要交三成的定金,也就是五两一百文钱,我这边信得过您,就交五两行了。”

“五两啊……”楚菱摩挲一下下巴,最后掏出三两银子搁在桌子上,笑道:“这样,您行个方便,定金我就先给三两,剩下的等完成之后再补。做生意讲究诚信,再说三两银子可也不是少钱,我都压在您这了,也不怕我以后赖账。”

“可……可是……”许师傅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为难的说道:“这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交三成的定金,万一到时候衣裳出来了您不要,那我不是白做了么。而且您的那些衣衫款式都相对独特,就算卖给其他人也不容易卖出去。”

“放心吧,做出来我一定要!这衣衫我可是有大用处呢,总不能是特意来耍着您玩。”楚菱见许师傅有点犹豫不决的,又继续抛出新筹码,“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献宝镜事件,不知许师傅可有所耳闻?”

许师傅点点头,“略知一二。”

只是他纳闷,这献宝镜和做衣衫,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楚菱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笑道:“那献宝镜的人就是我,小女子名唤楚菱,许师傅您出去稍微打听一下便知,绝无半点弄虚作假。”

“原来是您。”许师傅赶紧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当时百姓们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呢,说献宝镜之人是位深明大义的高人,没想到竟然是位女子,在下着实佩服!”

“您过誉了。”楚菱矜持笑道:“您想想看,这么值钱一块宝镜我都献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会坑您这几件衣衫呢?而且您也知道,我在县太爷那边还是能说上话的,这对您以后的生意……”

她这句话特意隐去了后面的部分,不过许师傅立刻意会,当即拍板道:“行,我见楚小姐您也是个痛快人,定金就交三两,后面我会加紧赶工,尽快帮您把第一批衣衫给做出来,希望您以后能多多关照小店。”

“一定一定!”

双方之间的第一笔交易就此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