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照心亦照妖

到了正式开堂的那天,楚菱抱着瓜子就出发了,到衙门之后胖牛爹已经赶到,竟然还像模像样的找了个讼师,写了一纸状告她的诉状文书。

因为胖牛爹本人不识字,所以状书是由讼师当堂读出来的。总之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控诉瓜子把他儿子胖牛打成重伤,至今卧床不起,要求楚菱赔偿医药费。

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一套,说白了就是想讹钱,只是通过私了的方式讹不到钱,现在想借助他那点微薄的关系通过官方来强制要钱。

那县太爷坐在高堂之上,也不知有没有被收买,惊堂木一拍,用威严无比的声音问楚菱:“楚氏,王大虎所状告之事是否属实?”

王大虎就是胖牛爹的名字,乡下人取名字大多简单粗暴,像他这样的已经算好的,至少没叫啥狗蛋狗剩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楚菱努力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也说不了那文绉绉的文言文,干脆用自己的语言习惯说道:“他儿子胖牛好的很,生龙活虎的,昨天我还去看了,那小子还冲出来拿石头砸我,哪像他说的重伤不起卧病在床。这根本就是在诬陷我,也是在欺骗官老爷您。不信您可以派人去他家看看,那小子肯定没事。”

她话音刚落,王大虎立刻得意的说道:“我儿子伤势太重,已经送去宋神医那里治疗了,宋神医的医馆并不在本县。”

言下之意就是人现在已经不在家,就算派人去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估计也提前和县老爷通过气了,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说辞,县令竟然没太大反应,反而是问楚菱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瓜子并没有打伤胖牛。

对此楚菱也是哭笑不得,本来这场官司最重要的人就是胖牛,因为只有证实他被打伤,楚菱才需要赔钱。但现在关键人物都不在,官司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摆明了就是想串通一气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但她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楚菱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出来,笑着和王大虎说道:“你对着这个东西再说一遍,我家瓜子到底有没有打伤胖牛,他现在是否怎的重伤不起?”

王大虎猛的朝后退了一步,神情惊骇的问楚菱:“你这是什么东西?”

楚菱又将那东西转向县令,笑着问道:“官老爷,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

县令也被吓了一条,猛的朝后靠去。楚菱又将那东西对着左右两边的捕快和围观群众等都照了一遍,最后才说道:“这是面镜子,但它和普通的镜子不同,这是块照妖镜,又称照心镜。”

镜子?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这和他们平时所用的铜镜完全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这块镜子竟然能够将人照得纤毫毕现,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小细节,在这个镜子上面都无所遁形。

其实这是楚菱自制的一块镜子,和古代的铜镜不同,她做的是十六世纪欧洲出现的那种水银玻璃镜,相对来说制造工艺更简单些,对环境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在当时这种制造镜子的方法可是严格保密的,只是到后来科技发达之后,这种制造方法又慢慢被摒弃了。

只是没想到曾经被摒弃的落后制造工艺手法,现在又被她重新拾了起来,还是在一个未知的古朝代。

这种造镜方法也叫锡汞齐法,也就是用汞在玻璃上贴附锡箔的方法来制造高反光的光滑玻璃镜。

贡也就是俗称的水银,是一种液态金属,在古代多被道士用于炼丹,并不难找到。还有炼制需要的高温环境,她借了一个烧瓷器的炉滘,也算勉强能够完成。

等一块大的镜子制造出来后,她将将之一分为五,一块为自己平时日常所用,她真的用不太惯古代的那种铜镜,总觉得看不清楚。至于另外四块,一块就在现在派上用场,另外三块,她留着另有用处。

此时她拿着其中一块镜子对王大虎说道:“这是照心镜,也叫摄魂镜,是一位高人术士所炼制,也是我们时代流传下来的传家宝。你对着这面镜子说话,若说的是真话,则镜子毫无反应,若说的是假话,那你的三魂七魄就会被摄入其中一缕,等你说完十句假话后,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古代人大部分迷信,尤其是从来没读过书的乡民们,基本都把命运寄托在神佛身上,对于这类的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就连举人出生的县令,对此也是半信半疑,一块镜子而已,真有这么神奇?

不过那镜子和普通的镜子确实不太一样,清晰度直接就提升了一个档次,对于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晰镜子的古代人来说,还是有点能唬人的。

楚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大部分人都是半信半疑的状态,于是她又进一步增加自己的筹码,拿着镜子对王大虎说道:“我现在问你,我女儿瓜子,是否真的用石头砸你儿子胖牛?”

王大虎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

说完之后,镜子毫无反应。他顿时大喜,指着楚菱的鼻子骂道:“好啊,我就说嘛,哪来骗人的玩意儿,故弄玄虚,这镜子根本就是一块普通的镜子而已。”

“普通的镜子?”楚菱笑道:“你在哪里见过像这样的普通镜子?县太爷您见过吧?”

县令摇摇头,照心镜的这个噱头一出,他也不敢轻易说谎,而且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镜子。

见县令摇头,楚菱又继续道:“这就是一块照心镜,刚才这镜子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你刚才说的是实话,我女儿确实拿小石子砸你儿子了。”

“你看,终于承认了吧?”胖牛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菱会主动承认,但他必须得把握住这个机会,急切的对县令说道:“县老爷,您看她自己也承认了,请就此做下判决,让她赔我银子!”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着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