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捉虫)

“周红梅,你真可怜。我跟你无怨无仇,你这么针对我,无非是为了吴峰,我说的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红梅听到‘吴峰’两个字,瞳孔一缩,神色有些不自然,仿佛被人知晓了秘密,却还要强作镇定。

“你既然喜欢吴峰,就去讨他的喜欢呀。专心做好自己的汤不好吗?非要打破别人的锅。难道是吴峰不喜欢你?”

周红梅被戳到了痛处,顿时气急败坏,“吴峰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你这个小贱人,你天天去献殷勤又怎么样?吴峰是不会理你的。”

“周红梅,你心虚什么?”

于秋倚在树上上下打量着她,拉长声音故作唏嘘的说道,“是了,你长的一般,身材又普通,听你说话便知你的学问也不高,至于性格吗?啧啧,更是卑劣又恶毒。吴峰又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粗俗不堪的女人呢?”

这几句话客观又中肯,杀伤力十足,似利箭一般,箭箭射中周红梅的心。周红梅白着一张脸,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气的说不出话来。

于秋那几句话萦绕在周红梅心头,挥之不散。她极力想要否认,却怎么也找不出什么辩白的词来。因为这是她心中隐隐认为的事实,是她极力隐藏不想被人发现的伤疤。

周红梅毕竟不是蠢人,被人戳了伤疤,虽然愤怒难过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于秋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即使我可怜,你又比我高贵多少?吴峰也不喜欢你,你凭什么这么怜悯的看着我?你最好乖乖的嫁给我二哥,那咱们自然冰释前嫌,否则——”周红梅冷哼一声,用锋利如刀的眼神狠狠剜了了于秋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那急速的、仿佛落荒而逃的步伐泄露了她的底气不足。

于秋看着周红梅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的站在树下失神。

周文礼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周红梅冰冷威胁的话语犹言在耳,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尤其是周红梅这样疯狂的、没有理智的、因爱生妒的女人。周文礼皱了皱眉,有些忧心的看着于秋,她清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宛如路旁顽强生长的小白杨,即使风吹日晒、雨打冰击,也不能让她弯下。

于秋目光放空望向远方,孤绝的身影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离了一般,一种萧瑟落寞的感觉随着微风飘进了他的心里。周文礼慢慢收紧了手指,迈开长腿,向于秋走去。

站在于秋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这些都是他从小到大惯常见到的景色,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瞩目的地方,也不明白她为何看的那么出神,也许对于于秋来说这些是不同的吧。

余光瞥到有人站在身边,于秋一惊,侧过身就见周文礼在默默的看着她。他生了一张极俊朗的脸,一双浓眉弯弯的,中和了五官的硬朗。幽深的眼睛那样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她,于秋被他看的一愣,怎么这样看着她?于秋有些不自在,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周文礼怎么过来了?糟糕,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于秋心里一急,脸上有些发热。

“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于秋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周文礼。

“抱歉,我不是有意。本来是想找你谈谈昨天的事,没想到周红梅突然过来,我便站到了树后,没想到你们俩......”

“周红梅她......你打算怎么办?”

于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周文礼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想起母亲的提亲,周文礼在心中思量片刻,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不要害怕,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于秋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害怕?心念一转便明白周文礼估计是误会了。

“我听母亲说,她昨天向你提亲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嫁给我。你成了亲之后,我想周红梅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于秋双眸圆睁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周文礼,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似是受惊的小花猫。

周文礼见于秋惊讶地看着他,以为她是不愿意。心下一沉,幽深的瞳孔闪烁了两下,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掩盖了眼中的神色。周文礼在心中叹了口气,用满不在意的语气解释道,“你不要误会,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权宜之计?”于秋在心中思索,“你的意思是我们假结婚?”周文礼点了点头,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假结婚?于秋瞬间把这么做的可行性、结果、影响和隐患在脑海中一一罗列出来,这倒真的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于秋心中起疑嘴上不由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于秋胡疑地看着周文礼,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周文礼眼神幽深,目光十分复杂,像是无尽的深潭,于秋觉得有时他十分的神秘,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星星,美丽而遥远,让人看不懂他。

周文礼只是微微弯起唇角,像是在安抚她,声音温和的道,“你不要多想,是我母亲喜欢你,非要让我娶你。我如今年纪不小了,也没有喜欢的人,暂时不想成亲。如果不娶你的话,母亲也会催着我娶别人,那倒不如让她称心。”

这是怕催婚吗?于秋眨了眨眼,随即又问道:“可是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人家知道你成过亲,岂不是会介意,难道你不怕吗?”

“你们知青不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的。到时候你回城了,咱们的婚事自然就作罢,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喜欢的人,周文礼摇了摇头,他已经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生意场上呆久了,心机、诡计,人人都是为了利益,那里有什么真心,那里有纯粹的喜欢。那些掺杂了利益纠葛的感情他周文礼宁愿不要。

于秋听他这么说,一颗心平稳的放了下来。垂眸想了想,是啊,反正自己在这最多待个两三年。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自己就去考大学,离开这里去创业,这样一来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周文礼也省得被催婚,不过这样周文礼好像是吃亏了一点。

于秋抬眸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算了,就当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再还吧。周文礼的事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于秋不太清楚,但是等到改革开放之后,自己这个后世之人怎么也能给他提些建议,就当是报答他吧。

“那这样,咱们立一张字据,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我立刻就走绝不影响你。”于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文礼。

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是为了怕影响周文礼,其实于秋心里有点发虚,毕竟人家是为了帮她,她却怀疑提防着他,好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秋伸手勾了勾耳边的碎发,讪讪的笑了笑。

周文礼见于秋颇有兴致地思考着假结婚的事,甚至连协议字据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写了,顿时有点心塞,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了怎么办?他愿意帮于秋固然有一时的心软,但更多是出于其他的顾虑和打算,但是自己愿不愿意帮是一回事,于秋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文礼和于秋同志自愿协议结婚。婚后,两人各自生活、互不相扰、财产独立。双方不必履行夫妻义务。婚姻协议有效期三年,如发生特殊情况,有一方要撤销协议,另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改的?”于秋抬起一张俏脸,笑盈盈地看着周文礼。

粉嫩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翕动着,似是诱人可口的山楂糕,周文礼心里一乱,匆忙转移了视线,心中思绪繁杂、百感交集,根本没听清于秋在说什么。

“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周文礼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慢慢握紧。指甲陷进掌心,微微的刺痛感驱散了心中的绮念。

微风徐徐的飘过,鬓边的碎发不时被吹落下来,于秋红唇微抿,勾起小指有些烦躁的把头发拢到耳后。白皙修长的指节上乌黑的发丝缠绕其上,极黑极白两种强烈的对比,明明是最简单质朴的颜色却美得让人心颤。

周文礼觉得于秋比以前更美了,那是一种灵动的美,即使是不耐烦、生气也丝毫不损那美态,反而使她多了一丝烟火气。

于秋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周文礼的异样,美而不自知说的就是她了吧,周文礼微不可查的的叹了口气,周红梅威胁的话萦绕在耳边,美貌不是原罪,可是美貌会招来隐患。

周文礼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说道:“于秋,你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尤其是对周长兴,那厮向来是胡作非为惯了,我怕他对你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于秋见他面有忧色,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唇角微微勾起笑了笑,乖巧的点点头,像是听老师话的好学生。

“周长兴不是好人,我会小心提防他的,听说他前几天被人打伤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这种人被人收拾也是活该。”

于秋好奇的盯着周文礼,他神色平静,对此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难道真的是他做的?于秋心中百转千回,悄悄抬起眼去看他,又怕被他发现,看了几秒忙匆匆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