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没听见声音,霍元霖疑惑的转头。
霍元嘉眼神一动:“霖儿,等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这是睡前谈人生和理想吗?
霍元霖来劲儿了:“大哥,你看我没啥读书的天赋,能考一个秀才就不错了,到时候爹管不了我,我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想做什么?”霍元嘉打趣道,“难道真的只想吃喝玩乐?”
霍元霖嘿嘿一笑,趴在他枕边说:“我想到处去看看。”
“去看长河落日圆,碧海和蓝天,想看江南的小桥流水,也想看漠北的大雪纷飞,所有没见过,没吃过,没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哥,说不定我还能去其他国家看看。”
上辈子就是太忙,忙忙碌碌到死也没能实现愿望,这辈子有一位这般出色的大哥,他完全可以任性一些。
“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出息了?”
霍元嘉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是很远大的志向。若非公务繁忙,大哥也想踏遍河山,领略世间不同的美景。”
霍元霖听了很不好意思。
他的快乐是建立在大哥的辛苦上,他讨好的笑:“大哥,不管我去了哪儿,都会把看到的美景美食记下来,这样你看了,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那就谢谢二弟了。”霍元嘉笑起来,将送弟弟回乡的心思暂且按下。
设计逼得暗处的敌人心生怀疑,在京郊动手刺杀,如今闹大了皇帝跟前,想必对方也会收敛一些。
想到那藏在暗处的人,霍元嘉眸色发沉。
“大哥,你会当上左都御史吗?”霍元霖忽然问道。
霍元嘉顿了顿,惊讶反问:“左都御史是都察院最高官职,为正二品,你大哥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天差地别。”
“那会吗?”霍元霖坚持问道。
想到梦里头安安也就三四岁大,他又问:“你会在一两年内变成左都御史吗?”
即使知道是噩梦,霍元霖总有隐隐不安的感觉。
霍元嘉被逗笑了,捏住他鼻子教训:“瞎说什么,就算圣上荣宠,我想熬成左都御史至少也得十几二十年,你真当哥哥是神仙呢。”
“不会就好。”霍元霖松了口气。
他努力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可惜当时只随意翻了翻小说,记忆模糊。
但他依稀记得,霍元嘉在都察院待不了多久:“圣上想要培养大哥的话,应该会让大哥去六部轮值,熟悉之后再调入中书省,这样大哥才能对朝堂了若指掌。”
霍元嘉更加无奈:“快睡吧,别胡思乱想。”
二弟不熟悉朝堂才会说出这样的孩子话,他只是普通朝臣,又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这么用心的培养。
没听见弟弟声音,霍元嘉回头去看,顿时哑然失笑,霍元霖又一次睡熟了,睡眠质量让人羡慕。
霍元霖的睡姿显得跟乖巧,整个人蜷缩着依偎在他怀中,跟平日里那刺头小霸王的脾性截然不同。
摸了摸弟弟睡得红扑扑的脸颊,霍元嘉眼底满是宠溺:“霖儿想要的,哥哥总会帮你。”
霍元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昨晚的梦魇早已消失。
“少爷,大少爷说了,您刚受了惊,不如在家多休息几天,书院那边他已经派人去请了假。”汤圆笑着端来早点。
霍元霖一听顿时高兴:“太好了,不用去上学。”
“少爷,要把躺椅放院子里吗?”往常只要不用上学,霍元霖便要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吃点心,所以汤圆才会这么问。
这次霍元霖却摇头:“不用。”
“汤圆,你家少爷我要发愤图强,争取早日考中秀才,到时候老爷就脸教训我了。”
汤圆憋着笑,但也知道读书是好事儿:“少爷早该如此了,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她们都盼着您有出息呢。”
霍元霖却说:“等少爷我考中秀才,就一人一马走天下去喽。”
说完也不管愣住的汤圆,自顾自来到书桌边。
看着霍元嘉给圈定的书单,霍元霖一时有些头疼,但上辈子学习的习惯还在,他很快就适应下来。
摊开一张纸,霍元霖先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表。
现阶段他主要的任务是背书,先把大哥给读书单倒背如流,才能进行下一步。
霍元霖穿越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大哥,没法子过目不忘,只能用笨办法。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声朗读,读完三遍就开始试背,背完就知道哪儿不熟悉,下一次着重记忆。
等开始认真背书,霍元霖便发现真正的拦路虎是背诵习惯。
白话文和文言文中间隔着三座大山,霍元霖没办法,只能先把关键词圈出来,然后进行串联记忆。
早晨背完之后,霍元霖就会暂且放一放背诵,开始练字。
练字也是个苦差事,可这是科举必须具备的技能之一,这年头讲究见字如见人,要是一□□爬字,别说秀才,连童生都过不了。
读书练字都是枯燥乏味的事情,幸好霍元霖不是真小孩,知道克制和坚持。
一想到等他拿到秀才功名老爹憋气的模样,霍元霖就觉得自己可以了。
再想到有个功名,将来走遍天下也会方便许多,霍元霖便觉得坚持不算苦。
霍元霖也没亏待自己,每隔半个时辰,他就得去院子里溜达一圈,松散一下筋骨。
该吃吃该喝喝,保重身体才能游遍天下。
等到睡前,霍元霖又会把当天背诵的内容翻出来,也不背,就读,读完了第二天起来再背诵,事半功倍。
很快,霍家人便都知道二少爷上进了,开始发奋读书。
就连霍父听了,也冷哼了一句:“就怕装模作样三分钟热度,他若能有元嘉一半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霍元霖并不知道父亲的评价,即使知道了,他也无所谓。
倒是接连几日,霍元嘉都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辅导弟弟成了一句空话。
案子一日没结束,霍元嘉就拘着弟弟不让出门,怕对方临死反扑。
京郊之地刺杀朝廷命官,手中还有军备,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
皇帝下了决心彻查到底,可被活捉的五个刺客中,两个重伤的死在了路上,三个轻伤的被严刑拷打,却愣是挖不出一个字。
三司会省,结果刺客当场攀咬,将朝中文武百官全攀咬了一个遍。
没等彻查的官员反应,刺客又离奇死在了狱中。
“启禀陛下,兵部郎中吴挺便是此次刺杀幕后主使,因霍大人弹劾兵部存在吃空饷,吴挺心虚不已,怀恨在心,所以才想绑架霍大人的弟弟来威胁。”
“谁知道阴差阳错绑走了陶二公子,又被两个孩子逃脱,吴挺怕东窗事发,便一不做二不休,在京郊刺杀霍大人,打算杀人灭口。”
“这是从刺客口中得到的口供,初次之外,下官还从吴大人家中找到来往书信,认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
“吴大人也对此招供画押,请陛下定夺。”
霍元嘉垂手而立,听着一样样罪证,眼底满是波澜。
他与吴挺却有龃龉,但吴挺为了掩盖吃空饷的事情派人刺杀,怎么样都是说不通的。
就算杀了他,都察院又不是没人了,只会加紧追杀,吴挺这么做只会罪加一等。
霍元嘉垂眸,怕是有人手眼通天,推出一个替死鬼来。
最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挡了谁的路,竟惹来这样的祸事。
皇帝脸色淡淡:“既然罪证确凿,吴挺吃空饷在先,杀人灭口在后,罪大恶极,判斩立决,罚没家产,念其为国有功,不牵连家人,妻眷可带走嫁妆。”
“陛下英明。”
霍元嘉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心底知道皇帝这话,便是要让此事到此为止。
下一刻,却听皇帝道。
“霍爱卿以身犯险,挖出这梁国蠹虫,当赏。既霍爱卿有督查之能,晋左佥都御史,可纠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肃朕之耳目。”
左佥都御史!?
听见官职,霍元嘉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