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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聊什么?”凌帅帅问梁小华。

梁小华想了想道:“最近吧,忙也忙得团团转,一刻也没闲着,可就是差点意思。”

“具体点呢?”凌帅帅大概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不过梁小华不具体说他也不好展开说。

“总的来说就是觉得有些单调吧。”梁小华接着道,“虽然现在咱们的白酒有很多款式,可是搞出再多花样,它也还是白酒,而且现在还想再搞新花样也不容易了。”

“嗯,确实是。”凌帅帅认同他的观点,对他说,“是得扩宽视野,事情做起来才会一直有意思。”

“是啊,我看云兵和小蕾他们的业务做得越来越大,一开始我这边业务量是最大的,现在却被他们反超了不是一星半点,我感觉特别惭愧。”

梁小华嘴上说惭愧,神情看起来却没有几分惭愧的样子。

这大概才算真正进入他想说的正题,凌帅帅问他:“自己对这个状况有什么感悟吗?”

“其实我自己真的想了很多,”梁小华说,“目前这个状况有我自身的原因,也有客观原因。”

“那就先说说客观原因吧。”凌帅帅坐直了一点,他很少会做出这么认真的样子听别人说话,今天是真的想好好听听梁小华会说出哪些客观原因来。

“我个人觉得做酒这个业务还是有局限性,”梁小华认真道,“现在已经变出很多花样,再往后越来越难,而且咱们的产能也是受限的。”

凌帅帅点头,“没错。”

“比起来,旅游和文化就要宽泛得多,可以无限扩大,可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梁小华继续,“所以现在我感觉小蕾和云兵他们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我这边却只能干着急。”

“这个我同意一半,”凌帅帅说,“他俩确实可做的事情很多,完全不受限制。不过你这边其实也一样的,我一开始就没说你只能卖酒对吧?我从来没给你们设限。”

梁小华苦笑了一下,“话是这么说,可是酒的业务性质决定了它的局限性,你也不得不承认,它不像旅游和文化那么包罗万象。”

他说的这些客观原因,在凌帅帅看来其实都是主观借口而已,对他说:“咱们可以回忆一下一开始你们三个的业务,你管酒,云兵卖电器,小蕾管理客栈,哪一样不是单一的业务呢?为什么现在变化那么大?云兵连电器店都关门了。”

梁小华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一直以来白酒都是咱们的主要收入来源,也不能大刀阔斧地搞。”

“这也是个原因,现在其他业务也在挣钱,你不用再这么大压力了,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凌帅帅道,“你看现在连童小蕾都来卖酒了,做事情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

梁小华最近估计不仅仅有瓶颈这么简单,他大概心里也有意见,笑了笑道:“小蕾岂止开始卖酒,她现在到处开店,卖的东西可多了。”

凌帅帅:“就是啊,你也可以做的。”

“我之前也想过做来着,”梁小华不知不觉,说话已经开始朝着更明显的找借口方向偏离,“就是当时要承担主要收入,卖酒虽说不复杂,可也是需要人手,真要去做那些事情,人手根本不够。”

要是搁以前,凌帅帅可能都要发飙了,但看在梁小华确实为公司做出了突出贡献,他表现得很平静。

他也有料到,随着公司的发展,肯定会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顿了顿,语气也变严肃了些,对梁小华说:“我很认同你这种开诚布公的谈话方式,那我也就把我看到的实话跟你说了吧。”

“你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敞开心扉聊一聊的。”梁小华道。

“那就说说这段时间你们三个做事上的差异吧,”凌帅帅接着说出了自己对三个人的简单对比——

“何云兵想做什么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如果事情确定要做,他就会跟我要资源,人手不够他也会第一时间提出来。”

“童小蕾则一般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一旦决定了就会付诸行动,只有实在拿不准的才会来征求我的意见,她也不轻易要资源要人手,自己硬抗,即使抗得每天顶着黑眼圈来上班,她也要把想做的事情做好,她招的人基本都是我看不下去了要求她招的。”

简单点评完两个人,梁小华点点头,不自觉坐直了些,接下来轮到点评他自己了。

凌帅帅接着说:“你跟他俩都不一样,你做事很稳重,计划周密,做起来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为营,几乎不会犯错。所以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把能养活公司的重担交给你的原因。”

梁小华静静听着,凌帅帅说到这里,他以为他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见凌帅帅停了下来,便问道:“然后呢?”

“没了,就是这样。”

但经他这么提醒,凌帅帅才想起来还真漏了一点,“哦对了,你刚才说童小蕾卖东西的事情你也有想过要做对吧?但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也没见你真的去实施过,要不是你刚才提起,我还真不知道。”

“主要还是人手不够,所以才没做。”梁小华说话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听了凌帅帅对他们三个人的简单对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都是聪明人,凌帅帅也不想再重复解释,他说:“所以其实你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卖酒一条路。”

“想做什么都行吗?”梁小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一些具体想做的事情,跟凌帅帅确认道。

“也不是,”凌帅帅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能各自为战,凡事多考虑融合互补,互相促进,这是我这里唯一的原则,只要有想做的事情,随时跟我说,合理的我都会批准的。”

“好,那我明白了,谢谢老大。”

梁小华走了,凌帅帅沉思了一会,其实梁小华的能力品质是很高的,至少他负责的白酒做得很好,在产量有限和酒品单一的情况下,他可以说已经把他们的白酒打造到了极致。

只是凌帅帅当初也没想到,他的短板也因此而变得突出,就是在某个给他画好的既定框框里面,他能够把事情做到极致,却很难跨越那个无形的框框。

他觉得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如果说到这里还不能自己去想,做什么都要手把手教,那只能证明不能胜任这个岗位。

好在梁小华也没让他失望,没过两天,就见他带人去别的城市挖掘货源了。

第一个挖掘的依然是酒,小城里有好喝的老酒,其他城市同样有,而且还各有各的特色,有的地方还有果酒之类的,他都去做。

现在他的白酒已经打出了品牌,他把新挖掘的其他酒也纳入到原有品牌里,相当于同一品牌既丰富了产品,又不用重新打造一遍知名度,而且还避免了牌子过于杂乱的弊端。

凌帅帅看在眼里很欣慰,还时不时提醒他,该招人了,不然该忙不过来了。

其实他当初设立三个子公司,并不是随意定的,而是有着自己的设想。

卖酒收益快,不但可以快速赚到钱养活公司,以后也可以把所有特产的打造和销售纳入进来,成为卖实物产品的子公司。

至于卖电器,只是为注册文化公司做准备,同时能有点收入,后面会专注于文化产业,所以现在门店都关了。

旅游公司除了自身盈利外,则可以为前两者提供一个串联平台。

总之三者是相互交融互补互促的。

只是在实际操作中,童小蕾眼光比别人看得更宽更远,发展速度也更快,已经把本该梁小华他们来做的事情也做了。

她所做的正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些事别人又没打算做,凌帅帅自然只能同意她去做。

对他来说,只要能做好就行,谁做都是做,区别并不大,大不了后面再把业务分出来。

当然如果梁小华能想明白,把事情补上来,他再做一些调整也为时不晚,毕竟目前来说,各有侧重均衡发展才是对整个集团最有利的。

***

临近过年的时候,罗华请客,把凌帅帅还有童小蕾他们团队的所有人都请到了家里,还有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左邻右舍也都请了。

他那几个兄弟也都在,那些人家一开始还只是观望,后来看到罗华靠加盟凌帅帅的公司挣了钱,他们也都纷纷加盟。

人很多,好在他家地方也足够大,整个老宅里异常热闹,由于家庭变故,估计他从小到大还没见家里这么热闹过,激动得当场落了泪。

为了这次宴请贵宾,罗华可谓下足了功夫,请来了当地最好的厨师,酒菜更是荤的素的一有尽有,好烟好酒好茶也一样少不了,生怕哪怕有一点点没招待好他的贵宾。

席间,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的话,尤其感谢凌帅帅,不但给他们做出了好榜样,还帮助他们找到了立足之本。

酒足饭饱后,大部分人都回家去了,罗华非要留凌帅帅多呆一会,他说兄弟几个要好好叙叙旧。

凌帅帅见他掏心掏肺的,自己也没什么事,便留下来多呆一会。

罗华酒喝得二麻二麻的,看着逐渐冷清下来的家,突然有些伤感,对凌帅帅道:“本来说今年过年要过得热闹一点,可现在看也热闹不起来,一个人你说能怎么热闹?使劲放炮吗?然后再把音乐放到最大声?可始终心里还是孤独。”

“自娱自乐呗,”凌帅帅并不怕孤独,他说,“去年我不就一个人过的。”

“那你今年还一个人过对吧?”罗华当即提了个建议,“要不咱们一起过得了,别看你现在手下那么多人,别人各自都有家,过年的时候可不会有人围着你转。”

“到时候再说吧。”凌帅帅道。

“哦对了,”罗华突然想起来,“还有那个老段,也是光杆司令一个,到时候我把他也叫上。”

凌帅帅对他说:“你要真那么怕孤独,过年期间我们公司会举办很多活动,你就去玩吧,热多热闹。”

不料罗华在酒精的作用下,刚刚还嘻嘻哈哈的,突然就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坐在那里抱头痛哭起来。

他把脑袋都埋在了膝盖和双臂中间,两个肩膀抖动得厉害,像是在抽泣。

凌帅帅拍了拍他,“大好日子的,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罗华抬起头,满脸的泪水,哭着说:“突然想起我奶奶了,她老人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就这么走了,她要是再等等,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凌帅帅干巴巴地安慰他:“她老人家看到你现在好好过日子了,也会为你高兴的。”

罗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继续说:“她很早就送走了我爷爷,一个人带我爸爸过,自从我记事起,她又弄丢了儿媳妇,后来是我那个不争气的爹,最后自己也这么走了。”

“你现在争气了,她会看到的。”凌帅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罗华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想再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更改个时间,二更仍然是晚上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