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蕾带着她唯一一个下属,去周边各市做宣传,凌帅帅暂时接手客栈的工作。
临走前,凌帅帅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部新买的BP机,“记得随时带身上,有事方便联系。”
童小蕾愣了一下,“有事也是我给你打电话,我带这个干嘛?”
“说不定我也会有事找你呢,”凌帅帅道,“那些客栈都是你弄的,谁知道有没有我搞不懂的东西。”
“还有你搞不懂的东西?”童小蕾有点疑惑,抬眼一看凌帅帅的表情好像已经有点不耐烦,爽快接过BP机道,“好吧,确实也说不定有你不懂的,那我就带上吧,正好我也想买一个。多少钱?回头我把钱给你。”
“给我钱干什么?这是公司的公共财产,你只有使用权,”凌帅帅大义凛然道,“以后归还的时候,公司还会按折旧算,从你业绩里抵扣。”
“……那你不早说!”童小蕾有点尴尬,抱怨道,“万恶的资本家!出差那么辛苦,就不能直接给一个吗?使用权有什么用。”
凌帅帅不听她的讨伐,还没等她说完话,早已转身走了。
童小蕾尴尬地一转身,正好看到她那个下属在旁边偷笑。
说是接手客栈,其实也没多少事情做,客栈早已被童小蕾打理得很好,近期又没有游客需要接待。
别看童小蕾列了个长长的清单,其实凌帅帅也只需要偶尔去每间客栈走走看看,觉得哪里需要改进的,及时改一改。
期间,凌帅帅参加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因为每次模拟都稳得第一,校长和班主任对他非常有信心,也抱着极大的期望。
多次在学校公告栏里以第一名出现,他很快在学校出名了,很多初三同学都奇怪,这个比高三的大哥大姐年龄都大的大龄考生,到底来凑什么热闹?
有人表示理解,身为一个老板,连初中文凭都没拿到,说出去多丢人啊。
有人表示反对,初中文凭也不高啊,弄个初中文凭就很有面子了吗?
另一拨人又说了,不说很有面子,总比小学强吧?
可他也没必要总考第一啊,多不给大家面子啊!
不考第一校长和班主任会让他考吗?帮大龄青年把学籍签回来很麻烦的。
对了!这下大家终于达成共识,这样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陈发良的酒坊扩建速度很快,凌帅帅刚考完最后一次模拟考试,陈发良家的新酒坊已经开始酿酒了。
两口子每天从早忙到晚,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家三个锅炉都不带停的,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围在锅炉周围转。
很快就酿出许多酒来,他们照着凌帅帅的做法,去找陶老板定制了酒壶,把酒放在柜台里卖。
大部分酒则存在仓库里,等着林友嘉帮他们找销路。
最近抹黑凌帅帅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各家饭店里他家的酒销量下降明显,陈发良家柜台上售卖的酒卖得倒不错。
有的饭店老板着急了,纷纷来找凌帅帅商量对策。他们都劝凌帅帅赶紧出来澄清谣言,外面传的明明就是颠倒黑白,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而且他们也要跟着损失,损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又没什么办法,要不是签的那个保护协议,他们肯定要去找陈发良,再次跟他合作卖他家的酒了。
凌帅帅一点不着急,他不断安抚来找他的饭店老板,说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这种事想打翻身仗,就得耐心等时机,以后有的是酒可以卖,用不着着急这一时半会。
再说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他已经完全用不着着急,目前他的酒在很多地方都卖得不错,小城这里的占比顶多也就十分之一的量,影响不大。
陈发良卖酒有所起色,他的日子却并不好过,这点销量对比他高额的债务,杯水车薪都谈不上。
更加让他难过的是,有的饭店老板很没品,见他卖酒了就隔三差五来催债。
他不敢再得罪人,每攒到一点钱就给人还一点债,而寄以厚望的林友嘉却迟迟不见来。
他已经给林友嘉打过几次电话了,再打他也不敢,因为最近一次林友嘉已经在电话里发火了。
陈发良和陈婶白天辛苦酿酒,晚上焦急盼林友嘉,终于在一星期多后把林友嘉盼来。
陈发良激动得热泪盈眶,“友嘉啊!我和你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你来的太好了!我们总算有救了!”
陈婶更夸张,“我们盼白了头,可算终于把菩萨给盼来了!友嘉,有什么好办法了吗?要我们怎么做,你快吩咐。”
这种吹法,一向喜欢被人夸的林友嘉也受不了,“你二位就别折寿我了。”
不过林友嘉确实带来了好消息,他带来了一个手下,专门帮陈发良对接卖酒的事情。
周边各城都被凌帅帅拿下了,他便把酒带到更远的乡镇卖。
可惜这条路只不过是异想天开,乡镇以下人家农民自己会酿酒,也喝不出你这酒比他们的好在哪里,再说运到偏远地区,成本增加不少,要赚钱就得涨价,根本没市场。
然后他们只好调转马头,走另一端,拉去省城试水。
结果也不乐观,卖高价吧品牌达不到,卖低价吧别人也瞧不起买,不尴不尬的,高调地去,铩羽而归。
林友嘉本来就不是卖酒的,他这么“帮助”陈发良,纯粹想给凌帅帅捣乱,如今想起来,觉得还是陈小芳说得对,他不该蹚这趟浑水。
他本只想速战速决,把凌帅帅搞垮,谁知还是低估了对方高看了自己,越搞越觉得没那么容易,而且还让自己有些骑虎难下。
到最后,他自己的事情也忙,干脆也不再讲什么仁义,把这口失败的锅甩给他那个不得力的手下。
再给陈发良解释一番,说他已经尽力帮忙了,手下不给力,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来继续帮忙,实在没办法,让陈发良自己再想想办法。
陈发良和陈婶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扑通一声就给林友嘉跪下了。
可惜没什么用,林友嘉绝情地走了。
要说还真是小看了陈发良夫妇的抗压能力,本以为他俩就此会直接疯掉,或者承受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两人边哭边痛骂了一顿林友嘉后,又坚强地挺了过来,自此也跟林友嘉成了仇人。
“老婆,别哭了,我想好了,咱们还继续卖酒,我就不信没了姓林那小子咱们就卖不了。”陈发良自己擦干了眼泪,去扶还坐在地上的陈婶。
陈婶擦着眼睛站起来,嘴里还在骂:“本来前几天都卖得好好的,就是那姓林的一来,酒才不好卖了,还以为自己比谁都厉害呢,呸!”
“明天我就去把他的丑恶行径公布。”陈发良咬着牙道。
陈婶附和道:“对!搞臭他!表面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是个黑心鬼!”
老实的陈发良夫妇被人欺负了变成这样,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们说的话大家基本都相信,尤其人民群众都喜欢八卦,他们这种自爆自的料,顺带把林友嘉一黑,最能挑动群众的八卦之心。
很快,林友嘉如何忽悠他们,如何利用他们害人,又如何把他们害成这样,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大家大跌眼镜,本以为是凌帅帅害了人,没想事情发生了反转,如今当事人现身说法,竟是林友嘉害人?
不过林友嘉一向口碑好,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都猜测怕不是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凌帅帅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林友嘉可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作妖太多开始反噬了,他倒想再看看这事会如何收尾。
接着,令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此前一直到处散布谣言黑他的那帮人,居然也开始把矛头指向了林友嘉。
那帮人可都是林友嘉养的狗,狗哪有不忠诚的?这事就真奇怪了。
还是罗华来找他,跟他讲了事情原委,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林友嘉在陈发良的事情上一点好处没占到,还把自己惹了一身骚,他心里觉得很窝囊,一气之下,连这些小狗狗的工钱都不结。
这些人给人干活,也是为了吃饭,活给人干了,饭不给吃,那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反咬一口。
这种事罗华当然最清楚,他就是所谓混道上的,尽管自己不一定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但对于道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消息一向灵通得很。
“前两天到处传你害了陈发良,我就觉得不对劲,想派人查一查,结果今天就得知,原来一直是林友嘉那厮搞鬼。”罗华愤愤道,“现在他被人爆料也是活该,不然他再害你,哥们我可不会坐视不管。”
凌帅帅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这家伙毛病一身,但也不是没有优点,其中优点之一就是仗义。
上次凌帅帅把筹办音乐节的活给他做,他至今心存感激,虽然现在已经决定不再混,但如果有必要,他也会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谢了,”凌帅帅道,“这都小事,他伤不到我,他背地里做的事情我早知道了,只是想继续看看热闹,才没出手治他,没想到现在都不需要我动手了。”
罗华心里依然不解气,“他妈的,林友嘉那厮,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鸟,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说陈发良他招谁惹谁了?被他害得这么惨。”
凌帅帅笑了笑,他已经懒得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由他去吧。
有了各方作证,大家才基本相信,陈发良家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林友嘉。
同时他们也知道了,林友嘉的目的是跟凌帅帅对着干,所以大部分人并没有怪他。
反而还帮他说话,说年轻人好胜心强,想赢过别人是很正常的,只不过采取的手段上有了一点不妥。
有点文化的人还引经据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都是为林友嘉开脱的,凌帅帅也知道,这背后同样离不开林友嘉自己对舆论的操控。
也可见,有时候先入为主的思想有多奇怪,他们认定了林友嘉是好人,所以能够容忍好人犯那么一点点错。
如果认定了一个人是坏人,即使是被冤枉的,要洗清也难上加难。
很多人没有对林友嘉愤怒,而是把善心用在了陈发良身上。他们不管喝不喝酒,总来陈发良家买酒。
陈发良两口子心里很欣慰,虽然还债遥遥无期,但他们还是觉得人心终归是暖的。
为了尽快还债,能多还一点是一点,他们拼命酿酒,以为大家都来买酒,总会慢慢变好的,而且以后酒还可以涨价呢。
殊不知群众的热情其实很难长久维持,他们聊表心意,对你表达了一点关爱,那点点同情心得到满足,慢慢也就淡了。
陈发良喜滋滋数着日子卖酒,还没数满一星期,他们家柜台前就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
他胸中的愤懑之情无可宣泄,铁拳一挥,重重砸在柜台玻璃上,手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抬头看天,低声哀嚎:“命苦啊!”
陈发良家积蓄已经花光,现在所有家当就是整个酒坊和堆在仓库里酿酒的粮食。
他别无他法,也不管能不能卖出去,每天照常酿酒,酿酒才能使他转移注意力,不去想那大山一样重重压在身上的债务。
但是一旦停下来,吃饭睡觉的时候,糟心事就控制不住浮上心头,令他痛苦不堪。
他每晚都要失眠,只能在天快亮时迷迷糊糊睡着一会,即便睡着这么点时间也要做噩梦。
为了强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干活上,他变本加厉,火力全开,没日没夜地酿酒。
当初为了提高效率,他还听从林友嘉的建议,买了个抽水泵抽水。
现在整个人已经魔怔,好像跟那口老井也有仇似的,也不管水用不用得完,没日没夜地抽,抽上来用不了的,就让它白白流走。
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事了。
有一天他再抽水的时候,水管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就像家里停水了开水龙头的声音一样,水没上来,上来一堆气体。
怎么没水呢?陈发良心里暗想,怎么什么都跟他作对?他把水管往下伸了一截,结果抽上来的是浑浊不堪的水,根本不能用。
证明他短时间内用水太激进,他家的老井已经见了底了。
陈发良长叹一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投井自尽的心都有了。
这一天童小蕾刚把周边城市的旅游宣传做完,签下了一些暑期旅游订单。
同时凌帅帅也接到省城打来的电话,有大学老师打算带学生来他们那座石头山上写生,咨询了很多相关问题。
就连何云兵也带来了好消息,新注册的文化公司签下一个大订单,负责当地政府发起的城市宣传制作,每种媒介的制作都由他们来做。
喜事连连,近期有得忙了,凌帅帅正跟童小蕾和何云兵两条业务线的人开会,梁小华突然推门进来,面色慌张,“老大,出事了!”
梁小华很少有这么慌的时候,上次饭店集体卖陈发良家酒的时候,也没见他慌成这样,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所有人都看出来出大事了,没等凌帅帅开口,何云兵第一个问梁小华:“怎么了小华?”
“酿酒的水,”梁小华顿了顿,“水没了,我也是刚知道,刚才老段跑来告诉我的。”
“水没了?什么意思?”何云兵一脸茫然。
好好一口井,里面的水一直很充足,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凌帅帅第一反应就是陈发良家,因为全市也就他们两家共用一股地下水,最近他家没日没夜酿酒他也有听说。
“老段呢?”凌帅帅问。
“我喊他进来。”梁小华转身出去喊老段。
老段缩手缩脚跟在梁小华身后进来,脸上又着急又紧张,不敢正视凌帅帅,低着头道:“小凌,井水干了。”
这老家伙平时生龙活虎的,现在蔫不拉几成这样,凌帅帅都有些看不下去,“井水干了又不是你的错,你至于这样吗?快说说怎么回事。”
老段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打水上来一看,那水浑得不行,我还说是不是哪里流了浑水进去,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问题,再打水的时候,才发现井都见底了。”
“别着急,一会我去看看,井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干了。”凌帅帅道。
不光梁小华和老段他们着急,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靠卖酒养活着呢,要是酒不能做了,那别的业务也很难维持和开展。
梁小华作为酒业的负责人,当然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还要等一会才去吗?”他不解问凌帅帅,“现在就去吧,要不我先去看看吧。”
凌帅帅不紧不慢,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丝毫的紧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井水的事一点不上心,“我们的会快开完了,不着急这一会的,等等一块去吧。”
梁小华吞了口口水,强忍住心中的焦急,“行。”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