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喵喵喵

少年甜甜的笑,好听的声音,明亮的眼眸,明明都还在自己的心里,却觉得整颗心空了一大块,冷飕飕的透着风。宫沉在大火中甚至生出了干脆和少年一起死掉的念头,——少年又娇气又爱哭,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会不会很害怕?会不会又在委委屈屈地哭?

是他害了他,所以他不能让他一个人走,他要陪着他一起。

赶来的消防队只见火光冲天,火顺着风从会所内部向外扩散,火势凶猛的如火凤燎原。救援人员迅速分成两队,一队连接水枪朝火点喷射,另一队穿着隔热服和灭火设备冲进火场准备救人。

这场火一直烧到了深夜才被彻底扑灭。

连临区的消防员也被调过来,今夜许多人都因此而难以安眠。会所的老板孙安信更是如此,——他最担心的并倒不是财务损失,身为暴发户的他表示自己不缺钱,也买过意外保险,担心的是会所里的宾客出事。特别是那些身份高的大佬,无论哪一个在他的会所伤了残了,都会惹上不少麻烦。所以在得知宫沉和裴鹤宣今日都来会所的时候,根本没法睡。

好在不管宫沉还是裴鹤宣都没出什么事,——孙安信专门找人问清楚了,两个人都只是吸入太多烟而昏迷,烧伤的程度也很轻,休养几天就能好了。

明明在昏迷中,宫沉耳边却仿佛一直响着黎白的声音。

他听见少年在喊他哥哥,忙走过去,模模糊糊中竟看到少年站在悬崖边,背后就是不见底的深渊。顿时心慌不已,想要伸出手紧紧拽住他,将他拉回身边。但少年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要远离捕杀它的猎人般挣开了他,最后跌落下去。

宫沉猛然睁开了眼。

曹北霄也在黑暗中睁开眼。

他的失眠情况似乎越来越厉害,往往要耗到后半夜才能勉强睡着,今夜更严重,头脑一直处于混混沌沌半梦半醒的状态,极其疲倦却无法入眠。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最后决定起身下床,去书房看一会儿文件。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曹北霄一推开卧室门,竟敏锐地察觉到屋里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心里涌上来的第一个反应是惊喜,——自从那日在商场走失,就再没找到小奶猫的踪影,也再没收到小奶猫的礼物。每日依旧在窗台上放着幼猫奶糕和零食,却始终没被动过,让他忍不住担心小家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渴着饿着,以至于连那些被他嫌弃的‘礼物’都变得珍贵起来。

曹北霄抱着消失多日的小奶猫又送礼物过来了的期望,大步迈进屋内,迅速在四周扫了一圈。虽然没在书桌或床头上看到东西,但发现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一点。

立即走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下一秒便愣住了。里面躺的并不是小猫咪送的‘礼物’,而是小猫咪本咪。

小家伙紧闭着眼睛蜷成圆滚滚的一团,胖乎乎的小爪子藏在脑袋下面,尾巴盖在肚皮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起来特别乖。只是雪白的毛毛染上了烟熏的灰黑,甚至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血迹让曹北霄回过神,忙伸手查看小家伙的状况。似乎没有什么外伤,但呼吸急促又发烫,身体还轻微地发抖,一对尖尖的小耳朵耷拉着,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此刻是凌晨四点多,还没起床的管家突然得到了曹北霄让叫医生的吩咐。一开始还以为是曹北霄出了什么事,后来才意识到叫的是宠物医生。

在等宠物医生来的过程中,曹北霄把小奶猫抱进了怀里,并伸出手轻轻给它顺毛。小家伙软软地躺在怀中,眼睛依然闭着,四只小胖爪微微缩起来,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完全没有了以往所见的活泼样子,乖得不像话。

可曹北霄不想要它这么乖,想要它还是那么调皮任性,像在花园里刨坑刨成泥猫猫的模样,故意装瘸的小坏模样。被夸赞时就骄傲地翘起小尾巴,挨批评就无辜地眨着眼睛,假装一点也听不懂人话。

大概是感觉到了温柔的抚摸,黎白微微睁开了眼,然后便因身体不舒服而委屈地掉起了眼泪,本就晶亮的猫瞳里满是水汽,瞧着特别可怜。

可赶过来的宠物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外伤,也不像是得了细小或传腹等严重的疾病,所以初步结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以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毕竟猫咪需要忌口的东西不少,许多常见的食物对猫来说都有害。

走之前,宠物医生又特地把猫咪不能吃的东西强调了一遍,并委婉地表示小家伙已经够胖了,让曹北霄多督促它运动和锻炼,还留了一点猫用感冒药以防万一。而医生之所以判定是感冒而非细小或传腹的主要原因是得了这种病会没有食欲,可小奶猫在不舒服的情况下依然喝了一整瓶奶。

本来只是用小奶瓶冲点奶给它补补水暖暖胃,却不料它把一瓶都喝光了。一边用小胖爪紧紧抱着小奶瓶不肯放,一边用粉嫩的三瓣嘴小口小口地吮着奶嘴,欢快地吸食瓶内温热的奶,喝得小肚子滚圆。

喝完奶还是一副昏沉沉的样子,垮着小脑袋,小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贴在头上,萎靡不振地合着眼睛,看起来委屈又可怜。曹北霄轻轻抚摸它的背,低低哄了一句乖。

哪怕在身体难受的时候,黎白也不忘骄傲地抖抖小耳朵,表示它当然乖。

虽然没有真正中枪,但对黎白造成的损伤依然不小,它很快就重新睡着了,老老实实抱成团的小爪爪和毫无防备的睡颜与安稳吐息的姿态,都在无声诉说它对眼前人的信赖。

曹北霄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信赖,只觉得心头发软,同时浮起了困意,便搂着它一起上床睡了一觉。

外面的天色已经放亮了,一人一猫时而合拍的心跳和忽近忽远的鼻息,一同牵绕进安稳的梦里。

黎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依然不舒服,也没什么精神,所以整只猫猫特别娇贵,全天候地窝在床上,就算要去哪,也都要人抱着才行,不肯下地。曹北霄倒是愿意纵着他,却想起了宠物医生说要多运动的事,便把他放在地上,让它活动一下身体。

黎白朝曹北霄软软地喵呜了一声,听起来很乖很配合,却努力缩着四条小短腿死活不愿意触碰地面,用行动表示光说不动的决心。

曹北霄狠心松了手,却不料小家伙紧紧抱住了他的脚。曹北霄随即抬腿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脚背上的小奶猫依旧扒得十分稳当,只能把它重新抱起来。

而这两天除了懒之外,黎白还特别馋,觉得很饿,看到什么都想吃,明明刚刚已经吃过东西了,可看到曹北霄吃饭,还是想跟着尝一尝。

为了讨到吃的,黎白抱住曹北霄的手臂,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喵呜呜地撒娇,甚至主动露出毛绒绒胖软软的小肚皮,还拉着曹北霄的手放到小肚皮上,主动给他摸。

这可爱到爆的模样让旁边一个喜欢猫咪的佣人看得十分羡慕,就差没把好吃的主动送到黎白面前了。曹北霄也被萌得忍不住伸手,在毛绒绒的小肚子上摸了摸,小胖爪爪在被摸的时候下意识收拢抱住他的手,小肉垫又暖又软。

可惜最终还是没吃到,——因为谨记着宠物医生说的猫咪不能吃人类食物的这一条,曹北霄一点饭菜都没给它。

黎白特别生气。

都摸完肚肚了还不给吃,反派果然都是电视剧里说的大猪蹄子!

不给吃就偷吃,曹北霄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发现小奶猫躲在茶几后面偷吃小饼干。

明明耳朵都没有藏好,露在茶几上一抖一抖的,还以为没人发现,而且吃得嘎嘣脆,谁都能听见。吃完了小饼干,又以不露头的方式伸出爪爪往上摸,钩了一块夹心蛋糕。小爪爪捧起整块小蛋糕,粉嫩的小舌头舔里面的奶油,甚至弄到了毛绒绒的小猫脸上。

——奶油好好吃呀,还有没有喵?

小爪子再次探上去扒拉,没扒到东西,干脆探出脑袋往茶几上看,结果就对上了曹北霄的视线。

接下来自然免不了挨训,检查完发现它好像没吃出什么事之后,曹北霄神色严肃地对着小奶猫训了许久。看它老老实实的模样似乎知道错了,才停下来问:“知道错了吗?”

小奶猫下意识点了下头,曹北霄又问:“那你应该做什么?”

他心里想着小奶猫应该会再朝他歉疚地露小肚皮,起码也靠过来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小奶猫果然蹭了过来,可它紧接着伸出小爪爪指指他的手,又指指自己的小肚子,再指指刚才撕掉的蛋糕皮,甜甜地喵呜起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同时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显然想再要一块。

结果显而易见,这次不仅没要到,连偷吃都偷不到了,曹北霄命人将所有零食要么清走了,要么收进箱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有小奶猫的陪伴,曹北霄的睡眠会变得很好,不用等到下半夜,就在正常的时间睡着了。待他睡着后,这两日十分犯馋的黎白忍不住偷偷溜出来,去扒拉放零食的箱子。

可惜箱子是智能感应的,专门为了防宠物而设计,只有感应到人类的手才会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更新应该都是凌晨十二点到一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