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毫不夸张的说,宁俞的脸肿成了个包子。

没看见那宫女用的什么手法,她的皮肉又红又肿,泪水划在两颊都没有丁点儿感觉。

就是对容貌不曾在意的宁俞,这会儿也气得揪心。

“七公主回去用冰块放在脸上,再找太医开些药材,三日就能好转。”

宁俞心头一跳,转头望着门外那道身影。

宋文桢?!

宋文桢看清她的脸后,尴尬地别过了眼:“后宫用来处置宫女的刑罚,不过一般用在前胸后背,用在脸上还是头一次见。”

正因为宋文桢很平静,宁俞才更加恼火,她就不能得体一次站在他眼前么?

丢死人了。

宁俞背对着他,拼命低着头,宁怡去叫婢女还不来!

偏偏宋文桢没有要走的意思:“七公主要是不介意,臣给您看看。”

宁俞要面子,当然不想给他看,于是左顾言它:“你怎么还没走?”

“毛笔忘了拿。”宋文桢指着砚台旁那只亮泽的毛笔。

“所以你就碰见看我出丑。”宁俞只觉得脸好痛,说话都不清不楚地,还带着点儿怨气。

“绝非此意。”

宋文桢探着身子送过去一张帕子:“七公主先擦擦脸。”

宁俞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含糊不清道:“今日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她自己的仇自己报。

“你还是先走吧,我等会就去寻太医。”

天地良心,她现在太丑了。

宋文桢顿了顿,应道:“我虽不在六皇子身边伴读,却依旧住在太学。”

宁俞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她自己琢磨的时候,宋文桢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攥着那块靛色的帕子,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不对劲。

华心和华容小碎步进屋子的时候,宁俞直接扑进了她们怀里,差点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破口大骂起来。

华心吓得嘴巴都能塞两个鸡蛋,眼泪要掉不掉:“公主,怎么会这样?”

幸好周雪竹想得周到,怕下学风凉,特意让华容带了披风,这会儿刚好能蒙住宁俞的脸。

她给宁俞捂得严严实实之后,胳膊肘撞了一下华心:“回宫再说。”

“是十二公主叫你们进来的么?”

华容脸色焦急:“是,她让我们赶紧带公主回宫。”

“你们在哪里候着的,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少说也有半刻钟了,毕竟宋文桢都来见了一面她这张包子脸。

“我和华心起初就在殿前,后来有个大宫女自称是六公主的人,让我们不要站在殿前碍眼。”

原来还有宁霜的手笔。

宁俞暗自记下,小王八羔子,看老娘到时候不扒了你的狼皮。

三人一路上走得飞快,回到潇月堂时就见到周雪竹在那候着,见宁俞蒙着头和脸,一脸惊讶:“六公主到了许久,小俞怎么这会儿才回。”

宁俞没说话,周雪竹开口那一刻她就觉得委屈极了。

就好比在外头多么强大,对母亲终究有一种依赖。

母女俩进了屋子,宁俞将脸漏出来那一刹那,周雪竹腿一软,险些一个趔趄。

再说话已经带着鼻音:“是谁干的?”

好歹也在后宫十几年了,又是在浣洗坊呆过的人,宁俞脸上的伤她知道是从何而来。

“宁柔干的,她说上回是在潇月堂犯的病。”

“不是都将冯昭仪的花儿剪掉了?”周雪竹伸手要来摸宁俞的脸,还没触碰到又自己缩了回去,“快去怡泉宫求淑妃娘娘请太医来!”

要按着宫里的规矩,周雪竹请太医必定要经过冯昭仪,可自从昨日之后,冯昭仪便闭门不见人,现在也只能去求一求淑妃了。

周雪竹眼泪跟掉落的珠子似的,眨巴下睫毛就掉了出来,她也知道宁俞不喜欢看她哭,便一会儿拿手绢擦下眼睛,没一会儿眼睛都红了。

寻常跑腿的事都是华心做,所以她嘴上应了就往外跑。

宁俞扒着铜镜,好半晌才问一句:“母妃,这脸能恢复原样么?”

“能的。”

“能就好。”

这笔账要怎么算,她必定会让宁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周雪竹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再也不敢看一眼宁俞。后宫女子对容貌都尤其注重,宁柔这是在戳心窝子。

华心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太医和以一位药童。

“怎么这样快?”

那太医自报家门:“微臣太医署医正,李唯,见过娘娘、见过七公主。”

“李医正,快快给小俞瞧瞧。”

华心这才得了机会说话:“我刚出玉春宫,就见到一个小太监领着医正来,那小太监说是淑妃娘娘去太医署请的。”

“淑妃娘娘?她怎么知晓得这样快。”周雪竹百思不得其解。

宁俞敏锐地听见了这话,宋文桢三个字一下浮现在脑海。

是了,淑妃是他姨母。

李唯诊治过之后,那药童拿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冰块,用布帛包起来之后递给华容:“给七公主敷上半个时辰。”

宁俞看着那块冰就打了个冷战。

李唯没开药方子,说是让个宫女随他去太医署走一遭,拿几幅药回来。

一来一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待人走后,周雪竹这会儿也平复了心情,坐到宁俞旁边道:“罢了,今后宗阳学就不去了,母妃幼时也上过学,教教你不成问题。”

“不,要去。”

“小俞!”

宁俞没说话,鼓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雪竹面露难色,她知道她劝不动这个女儿了。

屋子里静谧许久,周雪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道:“今早你刚出宫,皇上那里就派了小太监前来送东西。”

宁俞不知道是脸疼的,还是太过惊诧,龇牙咧嘴问道:“怎么,他这次为了抱得美人归,还舍得下血本了。”

“什么?”周雪竹没听懂,不过也不妨碍她明白宁俞的意思,“不可无礼,他是你父皇。”

这就是后宫中人,谨言慎行惯了的周雪竹。

“母妃怎么想的?”

宁俞当然懂皇上此举,就像她说的一样,想要“抱得美人归”。

而周雪竹挑了这个时间说出来,宁俞也明白她的意思,皇上虽然昏庸,毕竟是当朝掌权之人,今日宁俞被宁柔这样欺负一通,母女俩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

其他嫔妃好歹还有娘家,宁柔万不敢这样对待,只有周雪竹,徒有一身美貌,却并无靠山。

再加上宁殊是从周雪竹肚子里出来的,皇后和她终究不可能和平。

“母妃想做什么不必考虑我,你要是觉得皇上对你好,这份儿好你受了,那不是为我受的。”宁俞脸上还是疼,皱紧了眉头,“这份儿好你若是不要,那也不是因为才不要的。”

总而言之,她不想在周雪竹嘴里听到:我是为了你如何如何。

她也该有她的人生。

至于皇后和宁柔是怎么对自己的,宁俞自己会把场子找回来。

即便是这些日子宁俞带给周雪竹许多不同,那些话从宁俞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依旧免不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