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发赶往南疆,却不知道此地正处于一场大灾之中。
南疆多植被,往日气候湿润还未如何,如今却罕见的接连几日都没有一泣雨点。
经验丰富的长者望着炽热的太阳,愁苦的蹙起眉,既怕颗粒无收,又怕引发山火。
果然,有一日山林中忽升起熊熊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把整座山都给薰黑了,这火才算燃尽。但随之而来的一场大雨又引发了剧烈的洪涝,不仅冲刷了无数动物的尸骸下山,还冲垮了不少房屋,引得许多人流离失所。
因为天高皇帝远,南疆知府平日里就横行霸道,简直比当地的地痞还要可恶,根本不得人心,但如今接连遇上这样的大难题,百姓只能求助于知府。
然而知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又有哪一个是靠的上的呢,往往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一时间忙得个人仰马翻却还不得要领。
正因知府的后知后觉及无能,这些事又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引发了另一场危机……
学尔几人才到南疆,便发现路边居然有不少流民,还个个面有菜色,神情麻木。
子奚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们一眼,“南疆按说也是鱼米之乡,不该如此。”
有君出去晃了一圈,很快收集到了信息,几人正要问他,他眉毛一扭,望向客栈,“不去里面边吃边聊吗?”
待围坐到桌边,他灵动的扭眉,“原是一场天灾,这里好些人都失了房子,良田也被淹了。”
“哎~对了,小二!”他招徕店小二,笑眯眯道,“见谅,我们原是经过此地的旅人,请问此地可有什么名胜?”
小二瘦得像猴一样,却是个热心人,闻言拍着胸脯,“客官,你也算是问对人了,要说我们南疆那可是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旅行那可是再也不过了!我这便给你们介绍……”
他们听完后,子奚拿出几枚铜板放到桌上,小二眼前一亮,“谢谢客官!”
“对了,”子奚状若不经意问道,“听闻此地盛行巫蛊之术,我们这些外乡人可要守什么规矩?”
小二收了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外界虽是这样传,但其实巫蛊之术哪有这么简单,且用的人若是心术不正,很可能反噬己身,真正懂此术的人在南疆可不多。”
“哦?”几人视线对撞,有君感兴趣的问,“那这些人平素是闭门不出,还是和寻常人一样?”
“嗨,他们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只要你们没有惹怒他们,他们才不会白白给你们下蛊,毕竟培养蛊虫也要许多年,用在陌生人身上多不划算。”
有君也掏出几枚铜板,“再说说,再说说~”
小二见他们极感兴趣,只当是旅人爱听惊险刺激的故事,又觉他们出手爽快,对他也不吃亏,便又说了下去。
“我们这有名的巫蛊师只得两派,一派是孟之峰,另一派则是刘通一脉,他们二位在本地也是德高望重,只要避开这二人或是他们的弟子,南疆对你们便是安全无虞。”
“那,敢问他们谁更厉害?”
“哦呦,”小二躬弯背,小声的同他们说,“这我可不敢乱说,这两派时时争锋,我可不敢得罪任何一个。”
“原是如此。”子奚又掏出几枚铜钱,“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小二眉开眼笑的退下。
思邪撑起脸,“我们该找谁?”她望向子奚,子奚眯起眼睛,“情报不足。”两人望向有君,有君挑了眉,“嗨,又不是我有事喽,这不是应该问当事人么!”三人达成共识,又瞅向知愠,知愠皱紧眉,沉默的望向学尔。
学尔本来正在喝茶,一下子四人望向她,她干笑一声,“不如让运气最好的人选?”
这下换五人望向翠奴,“刘通和孟之峰,你选哪个?”
“刘通。”
“为什么选他?”
翠奴眨了下眼,“两个字,好念。”
唔,几人头痛的对视一眼,瞬间做下决定,“刘通就刘通吧!”
然而没想到,几人用完了饭,直接去找刘通,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难道他不住在这里吗?”有君索性坐在台阶上,“我们白跑了一趟?”
翠奴的耳尖动了动,“里面有声音。”
“嗯?”学尔奇道,“该不会他就在里面,却闭门不出?”
“极有可能,”子奚冷静的分析道,“我们本就是外乡人,还一来就直接找他,显然是有目的。”
知愠闻言,立刻转身,“既如此,我们回去吧。”
“还是试一下,”学尔在门外拱手行了一礼,“刘前辈,晚辈几人有事相求,还请前辈见我们一面。”
此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正当学尔灰心之际,却听得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几人顿时精神紧绷起来,“前辈,得罪了!”
有君一脚踹开了门,几人鱼贯而入,未走几步,便在客厅见到了几个倒地不起的人,“这是!”
学尔立刻弯身去按脉,随后吃了一惊,子奚一把按住了她的肩,“怎么了?”
“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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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朝的时候,已经被天子推了两次辞官的江无寒正想着事不过三,今日再接再厉的辞,天子却率先开口,“诸位爱卿,近日南疆快马加鞭的派人送了折子,你们可知发生了何事?”
有些朝廷命官消息还是灵通的,自然有所耳闻,“可是大旱大涝?”
“不只如此,”天子闭了下眸,“南疆涌现了不少瘟病百姓,当地却无力收治,恐怕要酿成大乱。”
朝臣们闻言,不禁窃窃私语。
要知道自从神佛盛行,百姓们可是迷信的很,之前北方蝗灾就已经有人在暗暗的说是天子失道导致,故而当今天子才对赈灾款如此看重。想不到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北方的危机才解除,南疆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如此天灾,若是一个处理不当,百姓们只怕更不会信服。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江无寒本来因为辞官一事站得稍稍靠前,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后退半步。
他本来正袖着手,天子却高兴的拍了一掌,“江爱卿果真是国之栋梁,在此际还愿为孤排忧解难。”
哈??他顿感不妙的左右一望,这才发现他竟是人群中最为突出的那个,原来他之前退了半步,其他人却是退了一步,生生把他衬托了出来。
“江卿,你既然毛遂自荐,就由你协助南疆知府吧。”
江无寒虽是百般不愿,到底还是接了旨,“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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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通一大家子的人都病倒了。
自从粮食缺失,市面上逐渐开始流通一些烧焦的肉,刘通他们正是因为吃了这些肉才会接连得病,先是头晕目眩,再是手脚乏力,最终奄奄一息,严重者全身都会出现黑斑。
救人要紧,学尔给他们开了药,由翠奴和知愠搬着他们躺到床上,而有君和子奚则负责去跑腿。
二人虽是很快回来了,却带来另一个消息,“我见那抓药的人手上也出现了黑斑,再问医馆,近日类似的病症可是不少。”
学尔整个蒙了,“很多人?”联想到这里之前遭遇的种种天灾,的确是大规模爆发的前召。
思邪见子奚一直不发一言,便抬起下巴问道,“怎么,你也有什么发现?”
子奚被她一点,发散的神思立刻归位,他笑了声,“的确,我刚刚听到几个商贩正在闲话。”
“什么?”
“他们说,正因天子失道,上天才会降下灾祸。”子奚在原地慢慢踱步。
思邪把玩着自己的发辫,讥嘲一笑,“我想,只说这句话可引不起你的重视。”
“确是如此,他们还说,”子奚背过双手,抬起眸,“只要信奉伽耶,就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学尔顿觉头皮发麻,阁主还真是无孔不入,“我先去煎药了。”
她拉了条凳子守着火,蒸汽噗噗的往上冒,她慢慢开始神游,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下意识抬眼,发现是知愠,“你怎么来了?”
知愠的脸色并不好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这场疫病究竟是不是人为?”子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出现,她微愕的抬头,“人为?”
“不错,”子奚走了进来,“如今市面上只有天子无道这一个声音,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
学尔轻捏下巴思索,旁边的知愠冷下眸,“我跟你想的方向不同,我是在猜,阁主到底在谋求什么?”
子奚闻言转移了视线,轻轻一笑,像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知愠便继续说道:“我怀疑,他真正的目的或许是想动摇天子的帝位。”
学尔微微一窒,“帝位?”玩这么大么?
“他如今的所做所为,无一不是在与朝廷对着干。”知愠眯眸,无论是让他们盗取官银还是挑拨武林,再利用他亲子的身份去刺杀朝廷重臣叶振,桩桩件件,证明阁主绝不是无的放矢。
子奚笑了笑,“我甚至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什么?”
“若我是阁主,若我要割裂朝廷与此地的影响,我会亲手制造这场疫病。”子奚的眸光冷淡而无情,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
学尔呆愣的望着他,正觉得哪里不对,鼻尖先抽了抽,“呀,药要焦了!”
她连忙跳起来,妄图去抢救快要熬干的黑糊糊的药汁。
知愠深望了子奚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有句话说:只有变态才能了解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