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几人异口同声。
知慍适时的垂眸,手掌握紧成拳,一旁的思邪则高挑了眉,手指迟疑的在臂上弹了弹。
子奚面上不动声色,衣摆下的脚却在无意识画圈,唯独翠奴还是一脸神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学尔微微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五味混杂。
什、什么,原来还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下山?
靠啊,那她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挖地!
等等,好想抱头痛哭,她岂不是,白挖了这么多年!
她顿时心中沉痛,早知道她就不那么积极了……
有君双眼湛湛发亮,先是摸了摸下巴,再背了手确认:“所有人?”
阁主狭长的眼睛瞟向有君,“怎么,不愿意?”
有君心尖猛跳,还真怕阁主临时改变主意,立刻凛神,表情恳切的行了个礼,“怎么会,我们明日就能出发!”
阁主扬起唇,宽大的袖子被他通身的内劲一冲,无风自动的震颤不休。
“好,我要你们取来叛徒的首级,以儆效尤!”
几人各怀心事,同时低头应允,“是!”
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出佛殿,一抬眼,便瞧见道路尽头站着的莲赞和建木的身影。
几人对视一眼,学尔率先走到莲赞面前,恭顺的行礼。
“师父,”她用眼角余光小心的上觑,“你在等我?”
莲赞撇嘴,“要下山了?”
“是。”
莲赞屈指绕了绕头发,看她这小胳膊小腿,嫌弃的摇了摇头,“毒药……够不够?”
“哎?”她还从没有被莲赞这样关心过,当下受宠若惊的呛了一口,“够,够!”
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莲赞心痛的捂了下口袋,“张嘴。”
她下意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才张开嘴巴就感觉被投入一枚药丸,顿时脸色大变,迅速给自己把了个脉。
莲赞玩味一笑,“有警觉性是很好,但还是太慢了,刚才我如果真的要给你下毒,现在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她指下的脉象十分古怪,一时像是日薄西山,一时又像是生机勃勃。
她拧头望向莲赞,“师父?”
莲赞拍拍她的脸颊,转身欲走,“这就当我送与你的礼物。”
“可这是什么啊?”
莲赞背对着挥了挥手,“保你一年内百毒不侵。”
走了几步,她忽然转身,似认真又似玩笑的警告,“你若是很轻易死了,我是不会替你收尸的。”
学尔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莲赞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是那么坏。
另一侧的建木什么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说,只是给了每个学生一个布袋。
有君心急的打开,立刻变看到里面晃眼的金银,一时惊叹不已,“哇,发财了!”
他举起布袋,贴近耳朵听着晃动的声响,见他这副财迷的样子,思邪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勾起一边的唇,朝他猛踹一脚。
没想到他耳聪目明,在她出腿的瞬间,他已然一个翻腾,整个人倒挂到旁边的树上,弯眸晃动身体,“我数个钱而已,你这都要管?”
思邪冷笑一声,懒得同他废话,手中甩出无数鞭影。
没错,她就是看他不顺眼。
她是何其要强的人,然而每回比试,她既比不上子奚和知慍,也比不上翠奴,这么多年,她已然学会不跟他们比,却唯独不能忍受有君比她强上一点。
其他人或是天赋卓绝,或是艰辛的锤炼,而有君呢?看着跟她天赋相差无几,也不见有多少努力,凭什么要压她一头?
有君一边哀叫着,一边在满场乱窜。
知慍见怪不怪,脸上不动如山,妥帖的把钱袋系在腰间,向建木行礼告别。
子奚简单的把钱袋的系绳挂在手腕,打了个哈欠,晃袖跟上。
翠奴左右瞧了瞧,一脸茫然的望向建木,两人大眼瞪小眼,瞬间陷入了沉默。
直到看到两人找上了学尔,她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后知后觉的撒开腿跟了上去。
知慍第一个走向学尔,“回去吗?”
学尔下意识点头,一眼瞧见他们手中的布袋,“这是什么?”
子奚举手晃了晃,小小的口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笑眼弯弯,“你猜?”
“什么啊,不会是钱吧!”她一边猜一边否定的摆手,直到看到他们都点头,她迟疑的问:“……等一下,你们都发了钱?”
“对啊,”子奚笑意更浓,“你没有吗?”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疑惑转为惊愕,“不会吧,你们都有,就我没有?不行,我这就去找师父去!”
知慍和子奚平素关系相当一般,没了学尔,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维持着笑容,互相沉默着往前走。
缀在末尾的有君则边打边逃,往来路的方向撤退。
最前方的学尔没跑几步就看到了莲赞的背影,“师父!”
没想到莲赞听到呼声,非但没有停步,反而步伐更快,害得学尔得小跑才能与她保持并行。
“师父,你知道吗,建木给其他人发钱了!”
“嗯……”
莲赞无情的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师父,”她舔了舔唇,“你很穷吗?”
莲赞甩了个不爽的眼神,“真穷可买不起好药。”
“那……嘿嘿,师父,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莲赞一脸离谱的瞪她,“刚才给你的药丸,江湖上可是千金难买,你白白吃了,居然还想让我给钱?”
“但是师父,”她据理力争,“你不觉得行走江湖需要金银傍身吗?所谓穷家富路,你多少给点啊!”
“开玩笑!”莲赞气炸了,“你跟那些小鬼头关系那么好,这个拿一两银,那边蹭一片金,为什么还要我出钱?”
话刚说完,莲赞足下一勾,她瞬间被绊倒在地。
莲赞趁机飞速逃遁,“好徒弟,事态紧急,你还是快去收拾行李吧!”
她无语的拍着衣摆站起,气鼓鼓的提起一脚踹向旁边的墙壁泄愤,没想到恰恰撞上了脚趾。
“呀!”她表情狰狞的尖叫一声,整个人僵立原地。
完蛋!她缓过神,火速脱下鞋袜,这才发现刚才那一记让甲盖被一股蛮力掀起,甲下更是涌现一片乌紫。
她试着走路,却发现每使一下力气都有点隐隐作痛。
她嘶着穿好鞋袜,知慍他们才姗姗来迟。
见她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知慍皱起眉,子奚几步小跑,“姐姐怎么了?”
她无奈的翘起脚尖苦笑,“磕到了。”
知慍不由分说的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我看看。”
她连忙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刚才看过啦,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见她排斥,知慍顺从的松开手,眉头却皱的更紧。
子奚关心的问,“还能走吗?”
“我背你。”知慍适时抬起眸,“我背你回去。”
子奚不服的伸手,“姐姐又不是不能走路,不如扶着我走?”
她还未回应,后面的翠奴已经赶了上来,听到二人的提议,翠奴想也不想的一把环抱起她。
“嗯?”人生的第一次公主抱,对方居然是女生!
她还一脸懵逼,翠奴歪了歪头,“翠奴力气大。”
说罢,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翠奴足下发力,飞快的冲向女寝。
知慍和子奚静默的对视了一眼,双双移开了视线。
哼,刚才要不是对方……
有君此时才被思邪追击至此处,他喘着粗气喊停,“够了吧,”他挥掌给自己扇风,“不玩了!”
思邪拖着鞭子,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瞧见另两人,她抹了下额上的汗,“她们呢?”
子奚指了指女寝的方向,“回去了。”
思邪复瞪了有君一眼,“走着瞧!”她足下轻点,火急火燎的想追上学尔她们。
有君长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你们走这么慢?”
没道理后发的翠奴脚程比他们还快啊,他眼珠一转,唇边的笑容稍收,“有情况?”
子奚眉间一耸,乌眸在眼眶里轻轻滚动,“姐姐的脚伤了呢。”
“啊?”有君先是挑高了眉,随即心思一转,轻笑出声,“肯定不严重吧。”真严重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淡然。
子奚表情可惜的垂袖,“这几年不能进女寝,我们就是担心,也不能去探望啊。”
他眼角余光瞄向有君,“虽然我们离她们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有君微垂眼皮思考,“耶,你在说浴室?”
不对,他警觉的凝向子奚,“你该不会又在坑我?”
子奚笑眼弯弯,“我有说什么吗?”
知慍望望有君,再望了一眼子奚,撇了下唇先行离开。
有君自听了子奚的话,难免有些心痒。
回房收拾好行李后,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浴室,目测了下墙的高度,抹了把鼻尖。
哎嘿,才这么点高,对小爷我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拍拍手掌,侧耳听附近的动静——静悄悄。
很好,他只去看一眼,只要快去快回,谁能奈何得了他!
他使起轻功,几个起落就攀到了墙上,他嘿嘿一笑,小意思小意思!
正得意间,暗处护卫的侍女听到异动,闻声弹指,他被噗的击中,整个人扑通掉进了澡堂,瞬间成了落水狗。
他噗的吐出一股水,气哼哼的拍水,“子奚!”
子奚的唇边扯起一抹笑,他上次便发现了,这一片上方连鸟雀都不会轻易飞过,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人。
躺在床上的知慍翻了个身,屡屡掉坑的人真的不值得同情,这个白痴。
隔壁的女寝,翠奴猛的坐起,“什么声音?”
思邪骤然被惊醒,朝她踢了一脚,“你就不能好好睡觉!”
她们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就等明天天亮。
翠奴委屈的扯着被子睡下,思邪侧过身,迷糊的问,“脚还疼吗?”
回应她的,是一下下轻柔的拍被声。
她很快熟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看剧入迷了,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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