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我来没打搅你吧。”
陈娇娘跟叶家的人没什么来往,但跟叶金秀还算有几分熟悉,这几年她偶尔也会过来坐会,平时绣个小荷包什么的也会让人送给长乐戴着玩。
因此她突然到来,陈娇娘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让她坐下,又让丫鬟摆茶果上来。
“我这些日子闲着没事给长乐做了身衣裳,今天给送来。”叶金秀笑着将带来的小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套小裙子。
陈娇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衣裳很快就不能穿了,你不用总给她做这些。”
“我闲着也没事,做点绣活打发下时间,而且我也是真的很喜欢长乐的。”叶金秀笑笑,“就是二嫂别嫌弃我手艺不好就行。”
陈娇娘忙摇头,“三小姐的手艺若是不好,整个平江城都挑不出来好的了。你给长乐做这些,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就是怕太麻烦你了。”
“二哥虽然是叶家养子,但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是将他当亲哥哥的,长乐就是我的亲侄女,都是一家人,怎么会麻烦。”叶金秀说道。
陈娇娘再度道谢,这才将衣裳收下。
两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话,叶金秀一直眉头蹙着,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陈娇娘问道,“我见你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叶金秀叹了口气,“这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陈娇娘更是不解,“你是遇到什么难出了吗?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叶金秀再度叹气,“这事我是真没办法了,又没办法对其他人说,二嫂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是关于大姐夫的事情。”
叶桉?
陈娇娘一怔,随即眉头皱起,想起叶桉看着自己的眼神便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反胃。
“他怎么了?”
叶金秀并没主意陈娇娘神色不快,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在后院散步,碰巧遇到了大姐夫,他叫我过去说话,我也没多想,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叶金秀红着眼眶有些说不下去了,陈娇娘问道,“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叶金秀含着眼泪点头,“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当时太害怕了,慌忙将他推开就跑了。可是这几天我总是能遇到他,每次他都恶狠狠的看着我,昨天还让人传信给我,让我今晚入夜之后去后院假山附近见他,要是我不去他不会放过我的。”
陈娇娘眉头紧紧蹙着,这情况跟她遇到的一模一样。
“二嫂,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有事。”叶金秀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脸色发白,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没事,这是叶家,你是叶三小姐,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陈娇娘安慰道,见叶金秀这副样子,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再他手上?”
如果不是她只要不理会叶桉就行了,叶桉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公然对她做什么。
“那天我慌慌张张手绢掉了,被他捡了去,他说我要是不去见面,就对外宣称是我故意勾引他的。”叶金秀低着头不住的啜泣。
陈娇娘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中愤怒,叶桉这种人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恐怕他之后还会再犯。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帮你拿回手绢,也能顺便教训他一下。”陈娇娘说道。
“二嫂,你有办法吗?”叶金秀一愣,红着眼眶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今晚等他到了后院,你就......”
陈娇娘的办法很简单,找几个人提前等在假山附近,等叶桉到了之后,带人揍他一顿,再将叶金秀的手帕拿回来。
只要手帕拿回来,叶桉自然没办法继续威胁叶金秀了。
“二嫂,我听你的。”叶金秀一脸信赖的看着她,“二嫂你可不可以晚上陪我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害怕。”
陈娇娘点头,“好,晚上我陪你。”
叶金秀眼神一亮,“谢谢你二嫂,我这就回去准备人手。”
陈娇娘让人送她离开,没多久丫鬟桃儿回来,抱着空菜篮子气呼呼地进门,身上的衣服也弄脏了一大片,左脸更是隐约看得出手指印。
“你这是怎么弄的?”
陈娇娘叫住她询问。
“奴婢真倒霉,刚出门就遇到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她故意将汤水泼在奴婢身上,她倒打一耙说奴婢撞洒了大小姐的汤。奴婢气不过就跟她吵了起来。后来管事娘子来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奴婢。”桃儿气呼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她们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是我连累你了。”陈娇娘说道,“你去换身衣裳,这几日先休息下。”
“奴婢没事,奴婢就是气不过。当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撞我的时候,三小姐身边的翠儿明明看到了,可是管事娘子去问她的时候,她却说自己根本没去过后院。”
桃儿越说越生气,“可奴婢明明就看到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陈娇娘问道。
“不可能的,奴婢看的真切,翠儿还跟大公子身边的小厮躲在一处说话,可是管事娘子去问,她一口咬定奴婢看错了。”桃儿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说你看到翠儿跟大公子身边的小厮在一起说话?”陈娇娘不由得蹙眉,翠儿是叶金秀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会跟叶桉身边的小厮在一起说话,“可知道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但是看他们的样子鬼鬼祟祟的,像是怕人看到一样。”桃儿说道。
陈娇娘蹙眉深思,她在后院遇到叶桉的纠缠,这么巧叶金秀来找她也遇到了一样的事情,还寻求她的帮助。
是巧合或者有意为之?
长乐还在屋里睡着,陈娇娘趁着这段时间出门去了。
叶碧书最近事事不顺,正在屋里砸东西泄愤,听闻下人说陈娇娘来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你来干什么?”叶碧书冷哼了声,斜眼看着走进来的陈娇娘。
“好久没见二小姐了,听闻最近二小姐过的不顺,所以来看看你。”陈娇娘目光扫了眼满地的碎瓷片,微笑说道。
叶碧书闻言变了脸色,怒道,“你算什么,凭你也配来嘲笑我!”
她的确不顺,被叶宜春压着翻不了身,偏偏叶枫也不争气,竟然被人查出账目有问题,两个人最近在叶家都抬不起头。
心中正憋着气,这会听到陈娇娘的话,便认定她是来嘲笑自己的,哪能不生气。
陈娇娘笑容不变,“二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闻言,叶碧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一些不屑的说道,“凭你也能帮的了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水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小姐你如今被大小姐打压成这样难道甘心吗?你要是心甘情愿不想翻身,那我没意见,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真的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叶碧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
陈娇娘停下脚步,回过神看着她笑道,“大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压着二小姐,你心里不好受吧,如今有个机会可以让大小姐颜面扫地。”
叶碧书做梦都想赢叶宜春,可是她不相信陈娇娘有办法,“你真能做到?”
“自然。”陈娇娘微笑着说道,“今晚就有个现成的机会。”
叶碧书忙追问,“今晚会发生什么吗?”
陈娇娘将今晚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她没有提起叶金秀,只说叶桉骚扰府中丫鬟,今晚还要跟丫鬟在后院见面。
“如果大公子跟丫鬟在后院私会的事情被人当众发现,到时候闹的人尽皆知,大小姐自然颜面扫地。”
叶碧书了解叶宜春,像她那种死要面子的人,要是叶桉被人抓到跟丫鬟在府中厮混,她何止是颜面扫地,她会气疯了。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兴奋,叶宜春最近太嚣张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
“你为什么帮我?”能让叶宜春颜面扫地固然让人高兴,但是叶碧书还是怀疑陈娇娘的动机,“我们之间关系不怎么样,你没必要帮我吧。”
“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二小姐应该也听说了,大小姐三番四次刁难我的事情,如果让大小姐继续得势,我怕是以后都没好日子过。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陈娇娘一脸无奈的说道。
叶碧书相信了陈娇娘的解释,她随后告辞离去。
晚上的天黑之后,陈娇娘照例哄着长乐睡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
叶金秀身边的翠儿来传信,陈娇娘让桃儿她们照顾长乐,自己跟着翠儿出门去了。她身上套着一件深色的斗篷,走在漆黑的夜色中,像是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一样。
翠儿在前面打着灯笼领路,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加上四周很黑,翠儿莫名的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二少夫人,前面不远就到了,三小姐在那里等您呢。”翠儿没话找话。话音落下却听不到回答,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陈娇娘不见了。
翠儿一愣,急忙四处找人,冷不丁的后背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吓得她一声惊呼,手上拿着的灯笼也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清冷的女音不带情绪,在黑夜中格外的瘆人,翠儿一回头便看到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
“啊!”
她吓得一哆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娇娘从一旁走出来,看了眼一身白色中衣,披头散发,脸上还涂满珍珠粉的桃儿,这会光线暗,她这副打扮,的确怪吓人的。
桃儿见翠儿晕过去,嘿嘿笑着,“让你白天说瞎话,哼!”
陈娇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翠儿,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灯笼捡起来,幸好灯笼没有熄灭。
“我们按照计划行事。”
闻言桃儿急忙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
叶金秀焦急的等在假山后面,不时地朝前面看着,翠儿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怎么这么久还没将陈娇娘带过来。
正在她焦急不已的时候,前面隐约有了光亮,翠儿披着斗篷提着灯笼走来,叶金秀眼神一喜,再往后看去见只有翠儿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顿时皱起眉头。
待人走近,她冷声质问,“你怎么办事的?陈娇娘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陈娇娘垂眸嘴角浮上冷意,叶金秀的语气已经泄露了她的想法。她没开口,而是将头垂的很低。
叶金秀气的骂道,“你个废物,一点事都做不好,她不来,一会叶桉来了,我怎么交代!”
听到这里,陈娇娘叹口气。
她其实还是抱着一丝信任的,希望是她多心了,叶金秀不是真的在设计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叶金秀气得要命,见面前的人不说话更是怒不可遏,“你哑巴了!一句话不会说!”
闻言,盖着斗篷的人抬起头,清冷的女声传来,“三小姐准备一会要给叶桉什么交代?”
话音落下,她抬起头,一张脸从斗篷中显露出来。
叶金秀以为是翠儿在眼前,没想到竟然是陈娇娘,冷不防地变化吓了她一跳,“你,怎么是你?”
下一刻,她惊呼一声,人紧跟着晕了过去。
叶金秀倒下去,握着棍子站在身后的桃儿一脸的慌张,咽了口口水,“二少夫人,奴婢做的还行吧。”
“很好。”陈娇娘笑笑。
两人将叶金秀拖到假山后面,便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她们刚走,叶桉便一身酒气的过来了,按照他跟叶金秀之间的计划,这个时候叶金秀应该已经将陈娇娘骗过来了。
一想到陈娇娘那张脸和身段,叶桉便有种按耐不住的激动,走路都加快了不少,只等着一会一亲芳泽。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大可以声称自己喝醉认错了人,料定陈娇娘也不敢声张,如果她将此事泄露出去,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她勾引的自己。
叶桉快步走到假山后面,这会没有光线,月亮也藏在云层后面,四周都很暗,但是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还是能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靠在那里坐着。
他喊了两声,不见人回答,猜测她定是将陈娇娘放在这里,人先走了,顿时露出坏笑,迫不及待的朝着眼前的人扑了过去。
叶金秀昏昏沉沉间,只觉得身上很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察觉到眼前有人,猛地一张开眼睛下一刻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啊——”
一声尖叫,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楚。
二小姐叶碧书院子里遭了贼,她最喜欢的金步摇不见了,急得她连夜命人四处寻找。
林嬷嬷带着人一路找到了后院中,便听到了这声尖叫,急忙领着人过去查看。
一众人走到假山后面,便看到两个人衣衫不整的在后面,林嬷嬷以为是府中的小厮和丫鬟趁着天黑行苟且之事。
命人上前去将两人绑起来,谁知道上前的丫鬟一靠近看到两人的脸,顿时被吓得脸色大变,尖叫了起来。
林嬷嬷皱眉走近,待看清那两个人是谁,惊得后退两步。
叶金秀本就被这变故吓得不轻,等清醒过来看到周围的人的时候,在看自己更是疯了一样地尖叫。
后院中乱成一团的时候,陈娇娘早已经回到了院子中。
叶家出了伤风败俗的事情,丢人现眼,想要瞒下去,可是一堆下人亲眼所见,想瞒都瞒不住。
叶三小姐跟自己的姐夫半夜在后院中行苟且之事还被人当场撞见。
此事报到了叶夫人那里,叶夫人也震惊不已,连夜让人将叶金秀和叶桉两个带到眼前。
叶宜春脸色阴沉的进了叶夫人的院子,一进门便看到叶碧书摇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在那里,见她走来,笑得幸灾乐祸,“大姐姐,听说姐夫和三妹妹之间,诶哟,这事还真是丢人啊。”
“滚开!”叶宜春冷着脸走过去,等进门看到被绑着跪在地上的叶桉,脑子里轰的一声,血气不断上涌,差一点她就没忍住当场发疯。
叶桉在外面胡闹不是一天两天,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格,这事算不了什么,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跟叶金秀两个——
听到消息的时候,叶宜春差点气的晕死过去,叶家就算是商户,不似其他家族男女之间严防死守那般严格,但也绝对忍受不了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