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卿的逼问下,凌嬷嬷最终迫不得已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洒扫宫女当替罪羊。
“凌嬷嬷,你打算怎么发落?”梁九功私下里问云卿的意思。
“凌嬷嬷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不同于一般宫女,此事还得请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定夺。”
梁九功笑着点了点她额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
凌嬷嬷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云卿直接罚了,算是私了。但一旦抖到万岁爷跟前,定是不允许德行有失的人继续留在年幼太子身边。
尤其这人,还得罪了万岁爷的心尖宠。
云卿勾了勾唇:“梁谙达误会我了,我这是就事论事。”
若是换作别人,她或许也能私了。但凌嬷嬷日后对胤礽的负面影响极大,云卿容不得。
至于康熙帝那里,为着他们父子亲情,她稍加利用也不算过分吧。
……
至此,查找谣言的线头,就这么牵起来。
有御前大总管梁九功亲自授命,加之云卿本身就是御前红人,后宫众人由不得要给她三分脸面。
云卿又借调来了小福子,慎刑司的人光往那一站,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能不怒自威,吓得阖宫的宫女太监都要抖三抖。
这般阵仗,事情查起自然顺利至极,很快就查到谣言源头。
岂料,出自宫妃之口。
此人,正是乌雅氏。
“先不用往下查了。”
云卿交代小福子等人。
近日因为她调查此事,后宫众人寝食难安,猜测她定是已与康熙帝有了亲近之举,方能拿到此等权势办案。
如今这事又涉及了宫妃,那就不是她一个宫女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否则与默认自己是康熙帝女人有何区别?
但云卿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此事牵涉她事小,牵扯年幼胤礽事大。
晚年的康熙帝多疑猜忌,万一因着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给胤礽未来埋下祸端,实在不应该。
略略思忖,云卿决定往翊坤宫的宜嫔那走一趟。
宜嫔此前一直在暗中帮忙递消息,云卿不明其意,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塔塔拉氏的事尚未查实,但谣言的事铁证如山,乌雅氏主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
“此事事关承乾宫的乌雅常在,奴婢不好去打搅承乾宫主位贵妃娘娘。宜嫔协理六宫,奴婢便来叨扰了,还望娘娘恕罪。”
“你能来找本宫,可见是个心思通透的,有何叨扰可言?”
宜嫔笑如春风地扶云卿起来,拉着她在软和舒适的罗汉床边坐下,态度亲昵。
这般优待,云卿在佟贵妃那里从未有过。
“奴婢谢娘娘谬赞,只是奴婢大多时都头脑愚笨,或许会让娘娘失望。”云卿回以微笑,但笑里有深意,更有无奈。
“人嘛,有时难得糊涂。但凡那位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事事刁难新进宫的低位嫔妃,也就不至于给自己树敌无数。”
隐隐遭到拒绝,宜嫔也不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答复,仍是言笑晏晏道:“但你只要明白‘合则天下无敌,分则各自为王’的理儿,本宫便不会失望。”
“娘娘胸怀之广,令人佩服至极。”
云卿说的是心里话,眼前这个身着点翠绫罗旗装、长相英气、笑容飒爽的女人,无疑是后宫难得的明白人。
“分则各自为王”,可见宜嫔并没有打算一直掌控着她。
后宫这波谲云诡之地,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宠爱。
能得圣宠又不奢求专宠,有相貌有性格又有头脑,难怪宜嫔能得康熙帝宠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奴婢受教了。”
云卿应下这场联盟之约。
之后两人便聊起乌雅氏散播谣言的事,宜嫔和云卿想到一块去,“乌雅氏位分再低,也是万岁也得的人,此事必定得看看他的意思。”
宜嫔杏眼含笑,定定盯着云卿,见云卿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就明白一切:“行吧,既然有人不想去问,本宫便走一趟吧。正如你说的,本宫协理六宫,自然要将大小事宜都替万岁爷尽心办理。”
“如此,便谢过娘娘了。”
两人聊完已临近晌午,云卿要回瑞景轩陪同胤礽用膳,便没再多留。
宜嫔给足云卿脸面,一路将人送至翊坤宫大门口。
云卿再次拜谢,并试探道:“之前奴婢重回浣衣局当差,私下里困难重重,想来也是得了娘娘的护佑。”
“浣衣局那儿,本宫的人手还真得不多,倒也是难为你独自苦撑。”宜嫔细细打量着云卿额头上的浅淡伤痕,“想来那药膏子你是未敢用的,否则这伤疤不至于许久未退。”
“奴婢皮子贱,让娘娘破费了。”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万岁爷瞧着这伤痕总归对你会多几分爱怜的。”
回忆起那日康熙帝将人误伤后的在意模样,宜嫔浅淡一笑,五味杂陈。
“娘娘当真要扶持卫氏上位?她将来岂不是要分了娘娘的恩宠?”
云卿走后,心腹大宫女始终不解,自家宜主子为何要帮自己的对手。
“你自己也说了,她将来会分本宫的宠爱,这是大势所趋,本宫只能因势利导。”
宜嫔下意识摸了摸微鼓的小腹,如今她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万岁爷一次次纵着她,她得圣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与她做盟友总比对手要好。”
……
云卿是上午去的翊坤宫,约莫日落时分,宜嫔便提着一篮子精致点心来了乾清宫。
若是以往,按着宜嫔的恩宠,康熙帝当晚就会翻了她的牌子,但今日却出现反常。
“万岁爷叫去。”
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悄声退出朝晖堂,按例向梁九功报备。
梁九功也是有些纳闷,一时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直到康熙帝吩咐他将云卿叫过来时,梁九功茅塞顿开,也甚是惊讶。
没想到卫丫头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竟是能与得宠多时的宜嫔娘娘比肩了!日后若是侍了寝,再日久生出些情分,那还能了得?
不敢耽搁,梁九功马上命人去瑞景轩请云卿过来。
时值就寝时辰,突然被康熙帝宣见,云卿吓了一跳。一边往朝乾清宫前殿走,一边急迫地思索着对策。
直到她被人请进朝晖堂,见康熙帝正坐在烛灯下一心注视着棋盘,这才缓缓松口气,蹲身行礼:“奴婢恭请万岁爷圣安。”
“太子睡下了?”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殿下已安寝。”
“坐吧。”
康熙帝也没抬头,顺手指了指他对面位置。
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倒叫云卿的警觉减少几分,“嗻。”
但她仍不愿过分张扬,免得再度引起康熙帝的注意。起初有意收着力道,只略略敷衍应承。
然而她那日在御花园与胤礽对弈时的玲珑心思,早已被康熙帝了如指掌,哪里猜不出这小人儿在有意藏拙。
康熙帝蓦地按住她执黑子的白嫩纤手,意味深深警告道:“你若不愿下棋,朕不介意做些别的。”
他语气半是威胁半是撩/拨,凤眸微挑,锐利目光直射云卿心底,惊得她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埋低头,有些羞怯想挣脱开他的手,怎奈那手强劲有力,她隐隐尝试两次都于事无补。
康熙帝目光落在她又羞又急的小脸上,唇角不自觉扬起:“能不能跟朕好好下盘棋?”
“……能。”樱唇嗫嚅道。
“下不为例。”说着,温热大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柔软酥手,以示惩戒。
那手心的灼灼热意,烫得云卿手背微麻。
只庆幸他浅尝辄止,给她留了喘息的余地。
……
两人重新摆盘,开始对弈。
鎏金麒麟炉里,龙涎香袅袅而动,满室静谧怡人。
但棋盘上黑白棋子,你来我往,招招交锋,对决一度进入白热化阶段。
不似刚学棋的小奶团子,康熙帝棋艺精湛,云卿很快自顾不暇。
在这场对决里,帝王把控全局的心思,让她真切地近距离体验了遍,气势当真逼人。
云卿时而按部就班,时而捉襟见肘,康熙帝的每一次落子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好在他气度不凡,不介意她每次都琢磨许久方能落子,而且一次比一次思考得久。
康熙帝无声打量着她,娇俏白嫩小脸满是认真,像是一只精致瓷器,华美而庄重,令人不忍打破这份美好。
他也不是没有和后宫其他嫔妃对弈过,大多时她们都抱着侍奉君上邀宠的心思,唯独眼前这个小儿一心都扑在棋局上,甚至还打量着伺机杀他个片甲不留。
当真有趣。
康熙帝越看越挪不开眼,在烛火映照下,她柔和的葡萄眼里闪烁着光亮,恬静淡雅,气质如兰,让人不自觉想亲近。
“先下到这吧,”他朝她招手,“过来给朕按按头。”
想起上次他命她按头时的突然袭击,云卿这会如临大敌,一改刚刚的风轻云淡,满脸戒备地凝着他,不想挪动位置。
康熙帝瞧着她的小模样好气又好笑,揶揄道:“怎么着,朕如今都使唤不动咱们乾清宫的云卿姑娘了?”
“……奴婢不敢。”
云卿磨磨蹭蹭地从罗汉床上挪下来,恨不得一步一顿,好似要被押往刑场似的,神色苦闷。
“万岁爷渴不渴,奴婢给您沏盏热茶来吧?”
“朕不渴。”
“可要再进些夜宵?”
“朕也不饿。”
“那……”
“卫云卿,”康熙帝似笑非笑地打断她,佯怒恐吓道:“朕这会倒是有点冷,缺个暖床的可心人,不若你来伺候?”
云卿心弦一紧,小声提议道:“奴婢愚笨,不若替万岁爷将敬事房的人叫来?”
说着,悄悄瞥了眼床上之人的神色,结果被逮个正着,赶忙又躲开了。
康熙帝一瞬不瞬盯着狡黠的小人儿,倒也没真生气,反倒品味出一点男女间互相拌嘴的小情趣,语气和缓:“少在那废话,过来给朕按头。”
“……嗻。”
许是见她还心有抗拒,康熙帝这次倒真实实在在地由她按头。
不知是为了方便她不用蹲身,他还调换个姿势,倚在炕桌上,背对着她,云卿只消站在他身后服侍即可。
朝晖堂再次陷入一片宁静。
可云卿心里却在敲鼓,那句“缺个暖床的可心人”,与其说是玩笑话,倒不如说是又一次试探。她这安静的日子,恐怕也没几日了。
无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她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从政绩功业来论,擒鳌拜、削三番、平定准格尔,他无疑是个好皇帝。放眼过往各个朝代,能与之比肩的君主少之又少。
可从血缘亲人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能托付真心的良人。
云卿无声叹息,她怎么就重生成康熙帝的良妃了呢?哪怕是个平头百姓,也是好的。
“想什么呢?”
康熙帝忽然出声打断她的遐思,扭头过来瞧她,“朕让你按肩膀,你都没瞧见?”
“奴婢有罪。”云卿慌忙跪下请罪。
这回轮到康熙帝无声叹气,他并没有想责怪她的意思,不过是想随意话家常,偏她要一板一眼地跟他拉开距离。
可她当真能同他撇清干系吗?
整个东西六宫里,所有人都默认她会晋位分的事,唯独她还在徒劳坚持。
“起来。”康熙帝转回身来,面朝她坐着,“宜嫔今日过来,同朕讲起外面的传言。听闻,你想要一个贵人的品阶?”
闻言,云卿骇然失色。
难道宜嫔出尔反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上错花轿后》1V1双洁HE—
继母调换花轿,继妹入宫为妃,温荷嫁了濒死将军
温荷性子乐观:“皇上不能人道,去宫里也是守寡。日后等萧将军死去,我还能另择佳婿。”
然而新婚夜,萧将军龙虎精神!
温荷苦笑:说好的濒死呢?她先要累死了……
欺君会牵连胞弟,温荷怕露馅,婚后处处小意讨好
冷俊的男人理所应当受用着。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从不关心她的身份,但瞧她的眸光却日渐幽深。
直到那日,她多瞧了眼新科状元。
当晚他醉眼泛红,毫不怜惜吻破她的唇,“就这么着急改嫁?朕何时让你守寡了?”
温荷怔住:现在认罪,还来得及么……
……
昭武帝心怀天下,清冷自持,从不近女色。
他去探望萧将军,意外相中一女子,却是臣子新妇。
昭武帝只当瞧她皮囊顺眼,恰好她姊妹在后宫,想着随意替之。可召见她姊妹时,她温软娇羞的模样总会浮现眼前。
看清本心,昭武帝以雷霆之势对温萧两家恩威并施,将二女对调。
却意外获悉,她早已调包,还日日在他面前演戏。
昭武帝薄唇轻挑,温家弟弟很快就出事了。
她忧心忡忡来求,他轻点了点娇妻的眉心,意味深深一笑:“又不是你亲弟弟,朕何须给他脸面?”
1V1双洁HE,年上甜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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