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现年三十有六,在这个几百年后还有人正在享受单身的乐趣的年纪,她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婆媳相处而烦恼了。
面对着胤禛的问题,苏莹幽幽道,“四阿哥,你的儿子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了。”
胤禛淡定的点点头,然后反应了过来,摸了摸头上厚厚的头发——自从被各种明里暗里的嫌弃,胤禛直接也开始留三寸长的头发了,在脑袋后面有一根细细的辫子则证明着他曾经的挣扎——他也开始烦恼了,他烦恼的和苏莹不同,对于他这个太子的嫡长子,婚姻大事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绝对令人挠头。
这个儿子被扔到皇后娘娘那里养,其实就是让康熙皇帝养去。
不过,在两个小儿子也被送到书院之后,除了给皇宫里的两个老大带去了无穷的欢乐的同时,这个大儿子也长年陷入了带弟弟的鸡飞狗跳生活之中,胤禛以为,皇上之所以在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精神还不错,他的这几个儿子功劳甚大。
——这话不错,康熙皇帝也觉得这几年对着几个过于活泼的孩子很是劳心劳神,算是让他感受了一把当阿玛的时候没感受到的“快乐”!最大的问题是,面对着这些能生火还自带灭火器的孩子,偏偏你还生不起气来!让他只能在心里多骂几句老四,然后使劲的指派老四干活!
想到宫里的两座大山,胤禛小心的看了下忧心的苏莹,觉得更挠头了,他拉住福晋的手,道,“福晋,咱们弘易的婚事,咱们还真做不了主。”
谁让这几年孩子没养在他们身边呢?他们这做阿玛额娘也就是提个意见的份了。
苏莹眨眨眼睛,认真看着胤禛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吗?”
胤禛点点头,本以为福晋会有不满,谁知道,眼看着福晋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胤禛这一会儿是一点也不懂福晋那脑子里怎么想的了,不懂就问,心中不存疑问,这是这些年夫妻两人之间的习惯,于是,胤禛就直接问了,“你怎么听到是那两位做主反倒不担心了?”
不用自己做主,马上恢复正常的苏莹回答,“找一个儿媳妇真是太难了,找一个我满意的吧,你儿子不一定满意,找一个你儿子满意的,我又不一定满意,现在皇上和娘娘愿意把这事揽过去,如果挑出来的我不满意,我就可以不用装着很喜欢她了,远着她,我也不会有负罪感。”
胤禛无奈,“行,你高兴就行!”
苏莹无趣的撇撇嘴,起身洗了条热毛巾递给胤禛擦脸,等他擦完了脸,把毛巾放好,苏莹叹口气又道,“就是不知道皇上会给弘易找个什么样的福晋。”
胤禛对于这个问题心中有数,“咱们的大儿子,出不了那些大姓,再看看朝中那些大姓里都谁受重用,应该就是那几家。”
这几年也是多事之秋,不说康熙皇帝再次下令禁止天主教传教事宜,单说西北,策妄阿拉不坦(噶尔丹的侄子)在经过几次的找事后,终于确定他推不动茉雅琪带领的准格尔部,还没消停几天,又开始往西藏找事,其中各种纠结不多做描述,结果就是去年的拉臧汗被杀,直接后果就是西北兵事再起。
一句话说的好,打仗一看军队,二看粮草,军队这种事,胤禛插不上手,他看的是国库日渐减少的银子,和策妄阿拉不坦这仗,当然是非打不可的,不打,就是放弃了对西藏的控制权,问题是怎么打!
胤禛对还握在福晋手里的兵工厂的实力比其他人清楚的多,但是苏莹就是迟迟不增加每年的产出,对往外搬的火器也有严格的限制,拿出去的不是兵工厂中最好的,就是这,都让西北战事比预想之中顺利许多。
不过,令人头疼的是,策妄阿拉不坦和沙俄勾结在一起了,有沙俄提供的兵器,策妄阿拉不坦占据地利之势奋力抵抗,让西北战事处于胶着之态,迟迟不能决。
而朝廷内部,国库那情况,朝中官员都心中有数,都想速战速决,可惜,事实不允许,也只能继续打了,想要继续打,就要往前线派主事之人,为了这事,十三十四没少到通州找他要举荐书,对此,胤禛的态度是,你们都是爷的弟弟,让爷举荐谁?
因为这个,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从小好到大的兄弟俩差点没闹翻了。
苏莹那叫一个无语,直接出了个就结果来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主意,她是这么劝的,“一个什么策妄也值得两个皇子出山,让外人看看,还不知道是多厉害的人,干脆,你们一个去打那个策妄,一个去截断和他勾结的沙俄好了,这样多好,连后路都处理了。”
两兄弟互相看了看,马上和好如初,还合作起来硬是磨着胤禛写了举荐书,甚至拉着胤禛回京上朝,让康熙皇帝圣裁去了。
被福晋坑了的胤禛能怎么办,只能力证截断策妄阿拉不坦和外部勾结的路线的正确性和必要性,甚至那些还没有界定的边界线都被他拿出来说,是要给沙俄一个展示我大清实力的机会,震慑一直小动作不断的沙俄。
不管康熙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答应了,甚至在这次回去就税收改革商议的时候,老爷子明确的告诉胤禛,既然是他的建议,那么,截断沙俄支援的军费就由他这个太子出了,直接让胤禛热泪盈眶,嗯,这个事还没告诉福晋呢。
苏莹听了胤禛转述的老爷子的决定,也不关心儿子找媳妇的事了,直接拍板,“让咱们出银子打沙俄?出就出呗,咱们家有银子,打沙俄这个问题上,就是让我出兵器我也愿意,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出银子了,打成什么样是不是听我的?”
胤禛看看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能自己上阵的福晋,忍不住叹口气,“你觉得呢?那边界还在谈判呢。”
苏莹撇嘴,不服气的道,“正因为还在谈,咱们前进一步也是可以的啊!那些土地本来就是我们的。”想想本来在欧洲的沙俄,现在都发展到哪儿了?!他们在亚洲占据的哪一寸土地不是用武力占据的?在苏莹看来,沙俄占的那些地方,不管是漠南蒙古的还是漠北蒙古的,还是属于女真族的,现阶段,都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主人的。
胤禛完全没想到自家福晋在这上面竟然这么在意,就是他这个太子都没有她这么的有地盘观念!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老爷子年纪大了,他这几年求的就是一个安稳,我这个太子也还想做一个孝顺儿子,所以这事,现在咱们得按老爷子的心思办。”
苏莹看着胤禛,看了很长时间,出其不意的拽上了他的胡子,把他拽得眼睛里泛出了泪珠才松了手,看着被气坏了的胤禛,心中总算是舒畅了,“行吧,银子咱们家可以出,打到什么程度我可以不管,但是不管十三十四哪一个,要是拿着咱们家的银子给我打了败仗,哼哼——”
看着苏莹握得咔吧咔吧作响的手,胤禛又好气又好笑,合着又拿他出气,他这几年这脾气真是越发的好了,摸了摸下巴,确定福晋分寸掌握的很好,虽然痛的还不如去打一架,但是他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胡子还在,一根也没掉,就当即不生气了,还和苏莹统一了阵线,“行行行,要是打了败仗,我这个兄长第一个饶不了他们,我上折子把他们撸成光头阿哥!”
这事定下,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晚上的安宁。
胤禛在通州的府邸占地甚广,九阿哥十阿哥两家也没带多少人,他也就没有让九阿哥十阿哥另外准备宅邸,而是直接让他们带着家眷住了进来,房子也好安排,反正在这里的主子也就他和苏莹两人,除了主院,其他院子随便挑,这太子都这么说了,九阿哥十阿哥自然是欣然从命。
第二天一大早,苏莹看看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九福晋十福晋,又想起了要娶福晋的大儿子,忍不住叹口气,问春华,“你郭络罗主子今天怎么没来用饭?”
春华摇摇头,“郭络罗主子昨天并没有吩咐奴婢今天不来用饭,咱们膳房还准备了郭络罗主子最喜欢的荷花糕呢。”
“那现在怎么还没来?”苏莹皱了皱眉,“春华,你去看看你郭络罗主子是不是昨天喝多了酒身体不适了?”
春华去隔壁,苏莹让丫鬟把八福晋最喜欢的荷花糕装起来一盘,又让人吩咐膳房给晚来的八福晋重新备饭,然后准备和九福晋十福晋一起用膳,在苏莹这里,没有什么必须要遵守的用餐规矩,向来是只要好吃又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什么份例菜,就是真吩咐了,苏莹都怀疑陈安还记不记得怎么做。
九福晋和十福晋面面相觑,“不等八嫂啊?”
苏莹笑了笑,“不用,你们八嫂在我这里用饭时间长了,随意的很,咱们妯娌三个先用,让她自己形单影只的用一回。”
四嫂都这么说了,九福晋和十福晋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