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十五章

“俏如来啊!”

“冥医前辈,你怎会突然来此?”

“说来话长……”好不容易带着娇姨赶到正气山庄的杏花君大概讲述了一遍禹晔授真夺剑之事,“我担心他还有同伙,所以就先带师娘来正气山庄避难了,有打扰你没?”

“言重了。前辈有难,俏如来自当鼎力相助。这段时间就请你和这位老前辈暂时在正气山庄安置下来,待俏如来查清楚他们夺剑的目的后再做定夺。”

“对了,还有修儒和无情葬月!”

“无情葬月是何人?”

“呃……事情有点复杂,我就长话短说。无情葬月是多年前苍离救下的人,他来自道域,因为身受重伤精神又受到刺激所以疯疯癫癫。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把他托付给师娘,自从离开黑水城后我就带着修儒定居通幽谷,然后把治好无情葬月当做给他的下一个考验,他就带着无情葬月前往苗疆了。”

“这个无情葬月便是血不染的主人吗?”

“是啊。”

“看来他的身上还有许多谜团,道域、血不染……嗯……”

“既然是苍离救下的人自然不同寻常,但我也不知晓更多的内幕,只有靠你自己去查。”

“俏如来明白。既然如今修儒和无情葬月都在苗疆,那俏如来即刻修书一封给苗王,请他告知修儒相关情况。”

在俏如来处理好冥医这边的事情后,赤羽与神田京一也带着最后一名幸存的黑瞳高层回到了正气山庄。

“最后一名幸存者,方独白。俏如来,有什么问题问他吧。”

“辛苦赤羽先生了,方先生——”

方独白仔细看了他一眼:“你想探听关于我们首领的事情?”

“正是。”

“荻!”

方独白吐出“荻”字,俏如来等人皆是震惊!

“怎会?他根本连摸没摸到他啊!”

正在神田京一抓狂之时,方独白用极快的速度将剩下几个字一一念出。正在俏如来和赤羽焦急之时,神田京一竟然也口吐“荻”字!

情况危机万分,方独白和神田京一皆是命悬一线;赤羽和俏如来快速分析了一遍,得出此咒乃是言灵术,必须强制中断中咒者念字进程的结论。

两人赌了一把,将方独白打晕;见他晕倒之后没有再继续念咒便松了口气,随后赤羽也将神田点晕。

俏如来叹道:“连累了神田壮士,俏如来去请泷前辈一观。”

泷玉本在休息,突然见俏如来闯入、神色紧张,连忙道:“发生何事?”

“哎,事情紧急,还请前辈前去观察。”

“我知道了,快走吧!”

方独白和神田京一已经被抬到房里,泷玉挨个查看了他们的状况,发现他们皆中了一个叫做“咒命七罡字”的术法。中此术之人只要念完“荻芦飞花秋带杀”七个字便会身亡。

而这个咒术属于混元气劲,且不在跳珠撼玉的驱散范围内……换句话来说她也没办法,毕竟奶秀并不是以驱散见长,这方面是专家是还是离经万花。

“就连前辈也没办法?”

泷玉摇头:“这是非常高阶的言灵术,因为施展条件苛刻,所以就连我也无法直接驱散。联系你们带回来的线索,这种咒术应该是出自道域阴阳学宗……可惜,我当年与阴阳学宗并无更多交流,所以对此也不甚了解。”

赤羽敲了敲扇子:“依照冥医所言,抢夺血不染的应该就是之前与吾和神田交手之人。他们抢夺血不染、咒杀黑瞳高层……”

“看来当年道域内战的真凶尚在人世,甚至如今还与道域有所联系。”

“你还剩下五位师叔,欲星移乃是鳞族师相,黑瞳名单则是吾从忘今焉处取得,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暂时无法确认,”俏如来眉头紧皱,“我们仍是慢了一步,在没找到解开咒命七罡字的方法前只能让方独白和神田壮士保持这样的状态了。”

“吾会想办法。”

“赤羽先生……”

“你不必担心,吾自有分寸。方独白是仅剩的证人,在得到他没死的消息后玄之玄必定会派人灭口,更别说如今冥医也在正气山庄……俏如来,你和这位泷姑娘必须有一位留守!”

“就让俏如来留守吧,前辈武功高强,外出会更加方便。”

“那便好。”

说罢,赤羽便离开了正气山庄。

“他要去哪里?”

“去找之前那两位道者。”

“那两个人是紫微星宗的成员,并非阴阳学宗,应该无法处理这等高阶的术法。何况他们一口咬定阿漓是当年道域内乱的真凶,我想……就算他们有办法也不会轻易答应,多半还会借此逼你交出天师云杖。”

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和泷玉推测的一模一样,南溟广虚和绯绛丹心确实没办法解开咒命七罡字,他们提出要求,若俏如来肯交出天师云杖就带这两人前往道域求助星宗宗主。

且不提俏如来没有天师云杖,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同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由这两人带走神田京一和方独白。如果真的这样做,那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四人在前往道域的路上全部被杀。

神田京一身中咒术,如今昏迷不醒,这显然触到了赤羽的逆鳞。他亲自前往苗疆逼杀忘今焉,而忘今焉则是反过来用这件事作为筹码提高身价,逼迫赤羽等人交出方独白换取神田京一的安全。

“拥权自重,他提升自己的重要性,并且昭告了我们。看来你诸位师叔当中,此人的野心最大。”

但如今神田京一的性命已被忘今焉所掌握,而俏如来手中的线索也几乎全部断掉,一时间的确陷入了困境。

“现在,只剩下一条线索了——道域内乱,无情葬月。”

无情葬月和修儒目前都在苗疆,所以需要一个人前往苗疆寻找这两人——这就只能是赤羽和泷玉二选一了。

泷玉倒是无所谓,她苏醒之后还没去过苗疆……听闻现今苗王是个性格温和的仁君,一力促成中苗和平,所以她也挺想见见对方的。

但她的计划很快就被打乱了。

“小、小玉儿……”

“烟霞姐姐?菩提尊!你们这是——”

这两人才离开没多久便又是伤痕累累来到正气山庄,而且这一次他们受的伤比上一次更加严重!

一步禅空的背上有一道极深的剑伤,那剑伤似乎对僧人有着加持伤害,只一击就让他的血条降到了六分之一。而锦烟霞的状况比他稍好一些,但也是有伤在身。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将你们伤成这样!”连忙给他们治疗,泷玉又惊又怒,“难道是欲星移——”

“咳咳,施主误会了,”一步禅空情况逐渐好转,开口解释道,“并非师相,而是梵海惊鸿。”

“梵海惊鸿……那是何人?”

锦烟霞冷哼:“又是一个臭秃驴!”

“佛门中人为何会将菩提尊打成重伤?!”

一步禅空无奈,只好向她解释了来龙去脉。泷玉杏目圆睁:“这……天门竟然还有一尊,而且他不是和尚吗?为什么如此暴力!”

“这……佛国之中亦有金刚怒目一说,确实,不是所有的僧侣都性情温和。”

两人虽被治好,但一步禅空还是身中一个叫做“远离颠倒梦想”的debuff:此伤势由颠倒梦想造成,会对佛者造成持续伤害并封锁部分内功气劲,不可驱散。

Debuff描述:此剑伤魔,更伤佛!

泷玉扶额摇头:佛国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一把邪门的剑和一个邪门的暴力和尚,真是绝配!

“伤好之后你们就要走了?”

“是,多谢施主。”

泷玉皱了皱眉:“那梵海惊鸿还在继续追杀你们吗?”

“这……”

“让我随行吧,正好大师这道伤口有些特殊,虽然经过处理,但对你的身体有长期影响。”

“施主无其他要事吗?”

实在担心锦烟霞出事,泷玉摇了摇头:“没什么要事。”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吧。”锦烟霞说罢就离开了。

见她不反对,一步禅空也起身对着泷玉道:“如此,就麻烦施主了,请。”

“待我去跟俏如来说一声就出发吧。”

俏如来也没有反对,只是道:“寻找无情葬月一事就交给赤羽先生。菩提尊身受重伤,之前又因为庇护魔族落人口实,前辈跟着他们也好。”

“如果有急事可以用聚义令叫我——这个东西有单向传信的能力,只要你用我就能察觉。”

“也就是说,它可以当做信号弹来使用,不必消耗?”

“正是这个意思。”

“俏如来明白了,前辈,你一路小心。”

告别俏如来后,泷玉便跟着一步禅空和锦烟霞离开了。

她和锦烟霞虽然已经解开误会,但双方仍需要一个缓冲时间,所以在路上锦烟霞也不怎么爱开口。泷玉倒是觉得事情有转机就好,不强求速成。

三人一路行进,路过一个叫做“竹湖村”的村庄——这是在魔乱中遭遇袭击的小村落,魔世战败后村民便与前来援助的鳞族士兵一起重修。

中鳞交好也是欲星移和玄之玄的交易之一,竹湖村作为示范点颇受重视,欲星移也会亲自来查看。也因为这个原因,竹湖村的鳞族士兵都十分卖力,希望师相来巡查时能够认可他们。

“这附近也许还有鳞族军队驻扎,我先去周围查探一番,若无问题可以暂时落脚,你们等我。”

说罢泷玉便离开了,而锦烟霞则与一步禅空先行入村。

竹湖村的村民在之前亲眼目睹过一步禅空为护魔兵被尚同会攻击的场景,他们对魔族有天生的恨意,所以对一步禅空也颇有怨气。如今他的身边更是跟着一个白发女魔,村民们仗着有鳞族士兵在此便口不择言污蔑这两人的关系。

这些污言秽语让锦烟霞怒火升腾,终于,当对面的人骂他们是“狗男女”时锦烟霞便爆发了,直接将刚刚说话的人一掌击飞,当场断气!

村民见她真的下杀手一个个惊慌不已,而闻讯赶来的鳞族士兵也将三人团团围住:“无故伤人,众人将恶徒擒下!”

双方发生激烈冲突,一步禅空出手拦阻锦烟霞,两人拉扯之间竟然害的锦烟霞手臂被划伤。她怒道:“你拦我,是要我死在他们手上吗?!”

一步禅空一怔,锦烟霞趁机挣脱,回手便是一招“鬼吟泣追风”将围上来的鳞族士兵全部击飞!

双方混战,竟已是无法停手;一步禅空悲恸不已,一直试图阻止她开杀却仍是失败。等回过神时眼前净是尸体,而锦烟霞则伫立在尸体之中一言不发。

一步禅空浑身颤抖,双手合十不停念诵佛号。见他眼泪落下,锦烟霞心口一痛,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以对。

不消多时,泷玉也入村了。她之前大概听说过几个受鳞族援助的村落情况,但奇怪的是走了一圈竟然没看到几个人。

她本想将这情况告知锦烟霞二人,却没想到找到他们时面前净是尸体!

泷玉瞠目结舌:“这……这是怎么回事?!”

锦烟霞见她来了,轻声道:“小玉儿,快帮我劝劝他。”

“到底是……烟霞姐姐,你怎会——”

“……不是我的错!”锦烟霞怒道,“是他们先污蔑我和一步禅空,之后又非要跟我动手;他们不停手,我怎么可能停下?!”

“……”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泷玉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锦烟霞和悲痛万分的一步禅空眉头紧皱,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种村落是由鳞族援助重建,一定会有鳞族中的重要人物前来巡查验收——不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说罢,她上前拉住锦烟霞的手,然后对跪在地上的一步禅空道:“菩提尊,我知晓你心中难受,但事已至此,还是快些离开比较重要!”

锦烟霞见他沉默不语,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可以走了吗?否则,你的同修恐怕又要追来了。”

“阿弥陀佛……”一步禅空泪如泉涌,却也终于起身跟随她们二人离开了。

不久后,前来竹湖村巡查的欲星移震惊地看着一地的鳞族尸体;他连忙上前查看,在看到尸体身上的伤痕后怒道:“是锦烟霞!来此支援的鳞族,全数……被杀害,这就是你的手段吗?锦烟霞!我的纵容,换得鳞族的伤亡,如果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欲星移,将不计手段与代价,血祭英灵!”

思及此,欲星移愤然转身离去——他要去尚同会找到玄之玄,然后……联手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