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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不由笑了笑,道:“不妨事,就是扎了一下。”说完一双澈澄的双目朝着水榭旁的假山处望去。

还未回神,忽听得身后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道:“呦呵,还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回回来回回看到王爷王妃深情。”

玉瑶听到那声清朗但是又不中听的话,不由转头一看,只见假山石处,秦玄策身穿一身靛蓝色的长衫,秀眉星目,玉面朱唇,正笑吟吟的靠在水榭的楹柱上看着她。

玉瑶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晋王的手,躲在晋王身后,低低道:“这个人,每次说话都是带刺儿的,怪讨厌的。”

晋王侧目扫了玉瑶一眼,见她眉眼里带着三分薄怒,七分艳丽可爱,不由修长的手指微微拂过她的手背,“他性子直爽,无害人之心。”

玉瑶听到无害人之心这几个字,不由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见晋王眉宇深深望着她,便又咽了下去。

“王爷。”一声声线极为干净的少年声音传来。

秦玄策诧异的回头,见到徐郃穿着宝蓝色的圆领袍子,不由下意识的扫了他自己一眼,随后又冷声道:“久闻徐状元盛名,在下秦玄策。”

徐郃弯身朝着秦玄策一鞠,不卑不亢颇有儒士的风气,道:“久仰秦将军。”

两人寒暄两声,便不约而同地看向晋王。

“嗯。”晋王朝着两人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看着玉瑶,一双浅淡的眉眼盈着温柔,道:“阿令,你且回宜和苑。”

玉瑶应了声,便沿着水榭朝东去了,刚到了拐弯处,她便停住了步子,明日就是除夕,要在府里守岁一宿。

她今日若是再憋着,怕是要憋的发霉了。

索性沿着后面的小院子,从北角门去了司喜门南街遛弯。

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在角角落落处却有些讲道传经的和尚,在一些富庶人家牌匾旁齐声诵经。

这是大隋的习俗,叫做撒三水。

这些和尚往往在除夕前一天拿着黄铜做成圆盆子,里面放上一尊黄花梨木的佛像,用无根水从佛像头顶浇下,俗称佛香水。

随后拿着杨柳枝沾着佛香水在念完经的大门口,轻轻的用杨柳枝洒水,寓意去旧迎新,佛佑平安。

玉瑶站在柳树下,静静地看着那些和尚拿着杨柳枝轻洒佛香水。然而还未看的清楚,很突然的一声骏马嘶鸣一下划破了宁静,随后一声马蹄的急促声涌来,一队骏马直奔着街头冲来。

玉瑶看到那奔驰的骏马,不由惊了一下,想要迈步避开,但是腿脚却因为站的太久,有些发软,一个不留神竟朝着马群冲来的方向栽去。

玉瑶心里迅速经历了很是微妙的过程,脑中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剪影瞬间交织在一起,甚至还涌上一些不好的念头。

她与晋王这些日子,短短的几个月,像是很幸福甜蜜,可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却还是在的,她还未来得及将这旧日的隔阂打碎,就在这大除夕的要去西天取经去了。

“你怕不是傻子!”秦玄策眼疾手快捉住她的腕子,一个用力不由分说的将她重重拉回来。

也是用力太猛,一个不注意将玉瑶猛地拉进怀里,撞得玉瑶的鼻子生疼生疼的,秦玄策拧眉,道:“平日里看着挺精神的,原来是个傻子,来了马不知道躲,竟然还往前冲……”

玉瑶见他面色威严,眸子冷的如同两道冷电,不由伸手将他捏着她腕子的手一根根掰开,退后一步道:“多谢秦将军。”

“谢我有什么用,自己多注意着,这马是军营里养的战马,力气比你十个还要大。”秦玄策双手叉腰,一双大大的眼睛发亮,教训的语气十足。

“嗯。”玉瑶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秦玄策挑挑眉,随后双手微微一捻,滑腻温软的感觉还似乎在指尖。

他轻声咳嗽了两声,随后朝着勒住马的将士喝道:“回去领罚三十鞭,百姓行走的路上不许放马!”

等处理好这事儿,再回头,却见玉瑶早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街上还有零星几个铺子的小二出来叫卖桃板、桃符,还有几个干瘦的老爷子在叫卖晒干的马齿苋、干茄瓤。

玉瑶本是看着玩的,只是那卖桃符的小二说着好听的话,还卖惨的说大过年的云云,玉瑶便买了不少的桃符和桃板。

正要想着说一会子差人过来拿,就见外面一头雪白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端正清冷的晋王。

玉瑶眉宇间瞬间映出了笑意,“来的刚刚好,正好也是拿不动。”

玉瑶将那些厚厚的桃符朝着晋王递过去,晋王伸手接下,但是表情却不怎么好。

玉瑶却是径直踩着马镫上了马,小二忙疾步走过来,道:“这位小姐,钱还未付。”

玉瑶抓紧缰绳,笑盈盈的看向晋王,小二还未过去就见一锭银子已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外面的高脚花几上。

小厮看着那明晃晃的整块的银子,不由笑嘻嘻的朝着晋王弯身道谢。

晋王一步上马,修长的手握住缰绳,月白色的广袖径直将玉瑶圈住。

玉瑶鼻息间皆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很熟悉很安心。

她心情颇好的看着街上的一花一树,忽然耳边一声清冷威严的声音,道:“你和秦玄策如何相识?”

秦玄策这个人素来嘴毒又不爱管闲事,可对玉瑶却是别一番态度。

虽说嘴里说的难听,可遇见事儿却很是不同。

若说没有什么交情,这事儿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玉瑶说,他便会信。

玉瑶伸手握住了他微凉的腕子,她是想解释的,可是脑中反反复复的想了几遍,也只是记得上辈子秦玄策策反的事儿,至于旁的她是记不清的。

所以要说还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扬州湿冷,王妃还是待在京城。”晋王一手箍着她的纤腰,但是语气却带了一抹笃定。

扬州这个地方,多是东宫的人,他原本是不想带她去的。

如今她连和秦玄策相识的事儿都不肯说,他就更是坚定了不带她下扬州的念头。

玉瑶听见晋王的话,不由一怔,只是此刻该她也不该如何跟他说秦玄策的事儿。

她对秦玄策之所以印象深刻,不过是因为秦玄策的所作所为将晋王陷入了不义之地,可是说出这些,必然又牵扯起重生的事儿。

说了重生那档子事儿,她就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他那般清贵自尊的人……

两人一路无话,玉瑶到了宜和苑便下马进屋子去了。

晋王到了前殿的院子旁,看着满院子的白梅,不由心里一阵憋闷。

他是想去书房平心静气的,可是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宜和苑。

脑中百转千回的是秦玄策和玉瑶方才讲话的场景,秦玄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男人,他单单是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阴鸷和狠毒就压制不住。

她看哪个男人一眼,他心里都会有种醋意。

也正是这股酸涩的情绪,更让他明确了他当真是把这个小东西真真切切的放在了心尖儿上。

也喜欢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