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
陆采漪醒的很早。她醒时,窗外只蒙蒙地透着些光。
被人背拥的温暖感太过强烈,引得她一阵失神。这样的林宣,是真实的吗?她能感受到她的疼惜,她的关心,她的调戏,她的爱意,以及此刻拥抱时她身上温暖的味道。
这几天的林宣对她好得不像话,好得甚至让陆采漪生出了想要更多的渴望。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她不该早就明白了吗?
帝王恩宠,皆是镜花水月……
可...
正当陆采漪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人动了动。
林宣要醒了!陆采漪立刻紧闭双眼,屏住呼吸。
身后人咕咕哝哝地,将醒未醒前不安分地在被窝里扭动,环抱着陆采漪的手臂也几次三番不小心碰到了某些不该碰的地方。
陆采漪脸上泛起红晕,心里低啐这人不老实。
林宣可不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终于悠悠转醒,一醒来便如愿以偿地看见陆采漪待在自己怀中,鼻尖香气四溢,手中触觉惊人的柔软舒服。这一切太过美好,导致她完全不想起床,只想尽情沦陷在这温柔乡里。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因为她今天要上早朝。过不了多久,孙承就会亲自来叫自己起床了。
她侧着半撑起身子,注视着美人的侧颜,手不自觉滑到陆采漪已很有弧度的小腹。令她感到着实惊奇的是,一个小生命,一个身上流淌着她和陆采漪共同血液的小生命正在此处孕育成长,等待出世。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林宣的手忍不住在凸起的孕肚上来回抚摸,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再过两个多月,这里就会出来她的孩子。她的亲生骨肉。
想及此,林宣眼角微微泛红。不知为何,自从【灵魂融合】过后,她发觉自己对陆采漪的感情以及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好似产生了质变,她不再是一个故事的旁观者,不是一个原主的替代品,她就是她,这也是属于她的故事,属于她的爱人,属于她的孩子。
林宣心中涌上复杂情绪,盘亘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便都化作一句叹息。她俯下身,虔诚地亲吻了两下陆采漪的秀发,轻轻地,沙哑着声音说:“陆采漪,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说罢,怕自己再沉溺下去恐怕就真的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于是强迫自己果断下床。
她轻手轻脚地走路,再轻轻地把门关上。轻到关门声只有那么微微的“吱呀”一声。
此声响起同时,床上的陆采漪睁开了眼睛。她耳边久久回荡着林宣的那句喃喃低语,这句话像一点火星子,跌入她心中,便燃成了燎原之势。
她的手也抚上了刚刚林宣抚.摸过的小腹,此时,她突然感觉到孩子在里面极富生命力地动了一下,这让她又惊又喜。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刚被良木碰过吗?
想到这里,陆采漪立即羞得满面通红。
黎民殿。
三日一度的早朝,林宣穿着繁复厚重的正式宫装,威严地端坐在龙椅之上。
今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上朝,一切对她而言都很新奇,故一开始倒也兴趣盎然。林宣看着百官齐齐跪在殿外,在她入座后才鱼贯而入,各归其位。他们的朝服上据品级不同而绣着不同的纹饰,林宣光是研究这个便费了好多眼睛。
左武将右文臣,站在右边第一位的自然是如今朝堂上的文臣之首——杨晋。林宣的目光依次划过殿内的文武大臣,最后停留在他身上,良久。
此次早朝是可以预见的腥风血雨,林宣现在目光冷漠地睥睨着脚下这些谦卑地臣子,明白他们马上就会抛弃伪装,亮出凶狠的獠牙来。
果不其然,早朝正式开始没多久,刚上报完两个无关痛痒的奏折,便跳出来一位御史大骂陆氏如何如何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紧随其后的,是各个职位的朝臣,上至三品工部侍郎,下至七品禁军校尉,都开始了一场有预谋地对陆氏的狂轰滥炸。而他们所有人痛骂的结束,都伴随着一句对皇帝的质问——陛下,陆氏如此罪不可恕,您最近怎么能去大狱亲自免除他们的罪行呢?这不是朝令夕改嘛?
林宣咬着牙保持微笑,心里小本本上早把今天骂得最凶的几个人记上,若是没有才华的,迟早要被她赶出京城去。
然而林宣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这些官员再怎么咋呼都只是小菜一碟,对她来说构不成影响。真正的威胁还是杨晋,杨晋身为内阁首辅,名义上的代丞相,权势极重。他的话,那是真正有分量的。毕竟丞相这个身份,必要时,甚至可以左右皇权的继承与更迭。
林宣一直在等待杨晋的开口,最终,她等到了。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当杨晋慢条斯理的声音出现时,刚刚还有些躁动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林宣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爱卿请讲。”
“陛下,”杨晋从容不迫地站出来,说:“陛下少年圣明,对于陆家的危害性必定心知肚明。而且陛下杀伐果断,这从之前对陆氏的审判与一网打尽中就能看出。所以,依臣所见,刚刚诸位同僚痛陈之事,其实没有必要,因为陛下其实比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还要清楚。”
“可陛下为什么会更改念头呢?难道陆忠谋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大乾人重视家族感情,一人生异心,那就可能全家都生异心,何况陆氏位高权重,军政大权紧握,实在是我大乾的心腹大患。
臣想,陛下突然更改意志,定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皇后陆氏。”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又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水,议论不绝。毕竟后宫中发生之事,这些大臣也都略有耳闻。
林宣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一沉,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将杨晋射穿。但那位代理丞相却丝毫没在意的样子,继续说:“我等皆知,陆皇后因堂兄谋反,理应连坐,入静心居反省三月,此责罚已是非常轻微;可陛下却在不久前将陆皇后未经旨意下诏便接出静心居,并直接宿在养心殿内,罪臣之妹,安能受此待遇?这是其一。
其二,臣风闻陛下最近与陆皇后形影不离,疏远了后宫其他妃嫔,破坏后宫雨露均沾的和谐局面,妨碍皇室子嗣绵延兴盛。
其三,咳咳…”
杨晋突然不自然地咳嗽了两下,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其三,听闻陛下最近与皇后厮混,宠幸之时竟至陛下晕倒!臣等听到此消息,可谓是忧心忡忡。自古以来,狐媚妃嫔横行后宫,不知造成多少朝政不稳、祸国殃民之事。陆氏作为皇后,理应身为表率,督促陛下广布恩泽,子嗣…..”
“够了!”杨晋还未说完,便被林宣高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