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揍窃据山河者 五

黎白在元瑾瑜和周敖面前的第一次表现,奠定了他在际州军里的形象——神棍。

有才学但是不靠谱的那种。

对此,纪越表示:“……”那你们确实看走眼了。

纪越跟元瑾瑜关系不算特别好,他往日并不愿进入皇子争斗的格局里,纪茹雪后来嫁给了元英睿,他作元瑾瑜的伴读,当时也并不受元瑾瑜的器重。

只能算是客气疏离的泛泛之交。

但相比其他人而言,这已然算是某种优势了。

在京城众多世家公子里,才学人品相貌卓越之人不说云屯雾集,也算不胜枚举。

而纪越,是其中翘楚,被无数人称赞肯定。

甚至元瑾瑜的书房里,还收着一篇他两年前做出的文章。

因为元英睿和纪茹雪的关系,纪越这一回是完全倒向了元瑾瑜,这对元瑾瑜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很迅速地接受了纪越的投效。

至于黎白,目前暂时算是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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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黎白啃着油饼,旁边放着碗鸡蛋花,里面加了不少的糖。

纪越在前方空地上练剑。

他起得早,在黎白的要求下,天不亮的时候就出来热身了。

黎白不需要每天睡觉,但又很无聊,便拿出三千界玩了半宿。

纪越溜达回来的时候,顺便给黎白带了吃的。

然后,黎白随便摸了把剑出来,给纪越展示了剑招,结合之前让他背下的剑谱,做了简单的讲解。

说实话,纪越在瞧见黎白手里陡然出现一把剑的时候,是很懵逼的。

但下一瞬他又想起昨日的聊天,对方毫不遮掩隐瞒,怕是觉得自己并无任何威胁之力,这才肆无忌惮。

纪越:“……”

情感复杂,欲言又止,挫败颓丧。

下一刻,纪越迅速调整情绪,聚精会神地看黎白的动作,将他现在的演示与前两日背下的剑谱相结合。

黎白收了剑势走过来,纪越还在嘀嘀咕咕,小声地分辨着是什么招式。

黎白:“会了吗?”

纪越视线上抬,注视着黎白的眼睛。他点头之后又摇头:“只认出来三招。”

黎白:“……”失策了,在凌苍派带了两天徒孙们练剑,忘记阮里这个层次的人是如何笨拙了。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误:“我就是给你看看,这本剑谱的威力。”

纪越瞧见他这般神态,发现黎白居然难得有些尴尬。

但再一想,黎白教人的方式如此简单粗糙,一方面是他自己就这样学来的,一方面是他曾经就这样教别人的。

不论是哪个,或者两个可能性都有,皆表明了黎白的精湛卓绝。

他纪越,差得太远了。

这样一思索,更不是滋味了。

黎白才不管这人是什么想法,径自走到了一边,掀了衣摆坐到廊下竹椅上,纪越带回来的吃食摆在了旁边的小矮桌上。

“喏,记得多少,自己练一练。我瞧着你记性还不错。”黎白说道。

这教习的老师也太随便了。

纪越清散了刚才的情绪,舒了口气,回想着黎白展示的剑招,拿着他给自己的剑开始练了起来。

记性是挺不错的,有一点基础,动作还凑合。

黎白评判着纪越的资质,在心里默默调整了要教他剑法的进程。

——看来招新弟子的人确实没偷懒,进门派的都是些天资卓越之人。

虽然比不上徒孙们,但是比阮里好很多。

黎白点点头,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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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英睿得知元瑾瑜安然无恙地到了际州之后,气得要死。

“计划万无一失?”他于高座之上冷笑,“那么大个人放跑了,还让他一路跑去了周敖的地盘,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万无一失?”

元英睿的语气阴沉,脸色很不好看。

一群人站在下面,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狠狠地摔了折子,元英睿又道:“后宫一妇人还能趁乱离开,我倒是纳闷了,这皇宫是个筛子不成?!谁都能给我漏出去!”

周贵妃,元瑾瑜的母妃,也于那日逃离了皇宫。

当时有她心腹穿着贵妃服饰,瑟缩在宫殿内装作是周贵妃的样子,给她的离开争取了时间。

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安插了那么多的人手,起事的时间无人知晓,怎么元瑾瑜的人就能全都跑掉?

现今,数十个大臣联名抗拒,质疑先皇驾崩的真相,就差指着元英睿的鼻子骂他弑君杀父了。

好在羽林军大部分是他的人,维护京城治安和卫戍皇城的御营军里,统领有不少也归顺于他。

不然,又怎会迅速拿下京城,压制了所有的反对声音?

但现在的问题是,本应该如铁桶一般的京城和皇宫,比那渔网都稀疏,一个个全跑了出来。

元英睿眯着眼睛,疑忌地看着眼前的十多人。

难道,这里有元瑾瑜的人?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才会有所准备,不仅自己全身而退,甚至连周贵妃都能带走!

就像元英睿也安排了不少人在元瑾瑜身边,一些是明显的,少数一二个则是表面上是对元瑾瑜效忠,实际上却是对元英睿死心塌地。

皇权争斗,谁心里还没藏着点阴谋诡计?

元英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给我查!”

查内鬼到底是谁,查对方是怎么泄露的计划安排,他就不信了,一个个查过来,还能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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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敖很关心元瑾瑜的伤势,每日换药的时候都要过来。

“好好好,幸亏没发炎红肿,”周敖看着越来越好转的伤口,松了口气,“过几日差不多就痊愈了。”

元瑾瑜也很庆幸:“真好,我还以为要化脓。”

周敖:“福大命大,是上天保佑。”

提到这个话题,他就想起来那个神棍一样的少年郎——黎白。

元瑾瑜也顿了一下,他问:“舅舅,是否找到了……?”精通术数占卜之人?

有名声的倒是不少,但多数隐士并不愿意出山。而某些道家人士,离得远,脾气倔,谁知道对方乐不乐意掺这趟浑水呢?

周敖:“有一个,已经派人去请了。但稳妥为上,还是多请几个比较好。”

元瑾瑜道:“我听闻军师也颇通易经,修的是道家传承。”

军师名为左丘科,乃周敖麾下幕僚第一人。

“他去找纪越和那人了,”周敖回想了一下,纪越说那人叫黎白,“那黎小公子说不定能跟他投缘,再多说些什么来。”

元瑾瑜的手指微动:“你觉得,此事当真吗?”说他命星之事。

周敖脑海里闪现了黎白淡定自信的脸,沉吟了片刻,他说道:“他敢说,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不然在我这大军之中,胡言乱语的下场谁都能想得到。”

倒确实如此。元瑾瑜点点头。

至于左丘科,彻夜未眠,用了自己所学的所有方式,都无法得出黎白的结论。

不是说黎白信口雌黄,而是左丘科并未看出来元瑾瑜命星和运道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我学艺不精?”他疑惑。

于是,大清早喝蛋花汤的黎白,透过辛勤练剑的纪越的身影,瞧见了那出现在院门口噙着笑容的左丘科。

唔,此人有所求。黎白抬了抬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端着碗喝蛋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