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叶蓁蓁在半路上捡到了宋巧慧以后,便让宋巧慧坐上她的马车,又让两个侍卫护送宋巧慧去北宗。
她则骑了马儿,领着人准备继续赶去抚州。
走了小半日,突觉狂风骤起?
再仔细一看——
天际边泛起了一道灰线?
跟在叶蓁蓁身边的,有侍卫、女亲兵、清客、也有北宗的武氏家族里的人。武氏家族里的人一见,便惊呼了起来,“不好!沙尘暴就要来了!”
叶蓁蓁是经历过沙尘暴的。
但这一次、又与那一次不同。
上一次遭遇沙尘暴,身边全是武氏宗族里的人,大伙儿只需要防着天灾就好。叶蓁蓁心里更多的是对天灾的惧怕、以及想知道族人们会如何解决这场危机而感到好奇。
可如今大敌当前——
当然了,抚州也算是南梁军的后方,相对安全。但也很难说,半路上会不会遇到北寮的探子什么的。
叶蓁蓁陷入了两难。
她自平州出发、要往抚州去,这会子正好卡在半路上。去抚州、至少还得再花上两个时辰,回平州、路程也一样。
问题是,无论她是去抚州、还是回平州,都有可能避不过这场沙尘暴。
叶蓁蓁犹豫了一会儿,问金花嫂子,“咱们要是去绥州的话,骑了快马、多少能到?”
金花嫂子是北宗当地人,这两个月跟着叶蓁蓁数次往返于几座城池之间,十分熟悉地型。
听到叶蓁蓁询问,金花嫂子便答道:“少夫人,咱们往绥州去也一样……大约要走上六七十里地、少说也要费上一个时辰。不过……”金花嫂子想了想,说道,“若是咱们往西南方向的绥州去的话,半路上有个很大的村子。虽然已废弃多年,但至少还能避避风什么的。”
略想了想,又道:“那个村子距离这儿大约有三十里地儿,咱们骑了快马去,若能在大半个时辰内赶到的,兴许能避开这风眼子。”
叶蓁蓁又征求众人的意见。
均无异议。
于是大伙儿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狂风席卷着细砂,割得人肌肤生疼。
而在呼啸的狂风声中,叶蓁蓁又隐约听到些许异常的动静?
她不由得停下马,朝着东北方向频频张望。
侍卫梁远策马过来,大声说道:“娘子,许是咱们的大军……与北寮开战了。”
叶蓁蓁失声惊呼,“现在开战?”
——这可是沙尘暴的天气呀!
梁远不比叶蓁蓁、头上戴了块面纱。他一开口说话,就被灌了满嘴的砂子,呸呸了好几声、吐尽砂子以后,这才说道——
“先前听说过,郎君他们有几套歼敌方案。其中的一个,就是要趁着北寮军还没站稳脚跟、又累又饿的时候打。直接团歼了、好过以后慢慢磨。要是时间拖太久,军费耗资太大,朝内没参战的那些人又要嘴碎碎的了。”
“也不一定就是我们郎君想在这种鬼天气里开仗,很有可能就是北寮大军赶上了趟儿……那个方向么,应该就是燕州。想来,北寮大军是想先去燕州休养生息,缓过神来以后再慢慢收拾我们,但郎君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速战速决一定是郎君的作风。
叶蓁蓁点点头。
她心安了些——若两军开战,想来也不会有北寮军出现在这儿,毕竟此处还是南梁军的地盘儿。
但很快,她又有些焦虑——在沙尘暴的天气里杀敌?郎君他们不会有事儿吧?
梁远催她:“娘子,咱们快些前行罢!”
叶蓁蓁一凛。
也对,与郎君相比,无论何时她都是弱者。
所以她需要时刻保护好自己,别给郎君添乱。
叶蓁蓁点头,策马继续朝前头奔去。
狂风越吹越劲!似乎连马儿也感受到紧迫,撒开了铁蹄死命地往前冲!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
远远的,众人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金花嫂子带着人过去勘探了一番,在荒村里选中了一户看起来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这户人家也已经久无人居,屋顶都已经坍塌了。但石砌的正屋旁边就是厨房,看起来十分牢固,且又正好是个弯角。
人若呆在这儿,是可以抵御风沙的。
金花嫂子指挥众人在附近的残屋里找来横梁,架在夹角两间屋子的倚角处,然后又让大伙儿把放在马鞍上的毡毯全都取了下来,一张一张的拼好、搭在横梁上,两面垂下。
这么一来,人们挤着站在毡毯之下,既有夹角墙壁的保护……又能挡风沙,还不怕墙塌了,且头顶上的毡毯也方便时刻将落下来的沙子抖落。
马儿们则被众人赶进了这间已经失去屋顶的大屋子里去了。
接下来,就只能傻等。
终于——
大约是风眼子终于轮了过来。
狂风怒号!
席卷着无数细砂石呼啸而至,尽数打在毡毯上,像下冰雹似的、发出乒乓乓乓的声音。
吹打在毡毯上、又顺着毡毯落在脚边的小砂石渐渐汇成沙流;站在最外沿的男人们不得不随时用靴子把地面扫平,更有人时不时的抖一抖毡毯,使砂石尽可能的往下落、而不要堆积在毡毯里。
虽然站着挺累的,但总好过被风吹砂打、被砂子活埋!
众人大约站立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腿儿也酸了、又饿又渴……这狂风才渐渐歇止。
又过了一会儿,梁远跑去外头看了看,回来说道:“看起来像是已经风止了,娘子,咱们是这会子马上走呢?还是今晚就在这儿将就?”
叶蓁蓁估算了一下时间。
——这会子应该已经下午申时末、快到酉时了。也就是说,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无论是去平州、还是去抚州,都没办法在天黑之前赶到。
大晚上的在外头跑,还是怕危险。
犹豫了一会儿,叶蓁蓁说道:“我们去绥州!”
众人先是愣住,然后齐齐点头。
是了,此处距离绥州只剩下三四十里路,骑快马赶过去,应该能在天黑之前抵达。
于是众人去牵了马,行至村口,辨别了一下方向,正准备离开……
“什么人躲在那儿!”
一个侍卫突然大声吼叫了起来。
众人一凛!
当下,所有的人都把叶蓁蓁给团团围住,且齐齐向后。
侍卫们则提刀冲了过去。
只见在村口处,有一个人、正匍匐着倒在地上。因他穿着一袭白衣,又被浅颜色的黄沙给尽数覆盖住,还一动也不动的,所以并无人觉察。
要不是他自己动了一下,露出些许被黄沙掩盖住的墨黑色长发……
也不会被侍卫发现。
当下,便有两个侍卫持刀过去了,其中一个侍卫用脚尖踢起一撮黄砂,泼在那人身上。
那人“呃”的呻|吟了一声,似乎受了伤?
“喂,你是什么人?在此作甚?”侍卫问道。
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目光停留在侍卫们身上,半晌,才喘了几口粗气,用标准的京都官话说道:“……小生姓范,大梁京都人士,半路遭遇这……这恶劣天气,本想进去躲一躲的,结果刚走到村口,就……”
那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上前察看。
然而——
侍卫梁远突然问了句,“公子,您姓……范?”
那人抬头,看向了梁远,“你——”
“敢问阁下可是京都忠毅伯府的樊家二郎?”梁远眯着眼睛看向这人、出声询问。
——他是武霸图的贴身侍卫,打小儿起就服侍在武霸图左右。于京中权贵、认识的也差不多了。故此认出此人、正是失踪多年的樊文昭!
那人呆了半晌,苦笑,“不错,我就是樊文昭,你是……”
在一旁的叶蓁蓁听了,很是诧异。
樊文昭????
她走上前来,打量着他……
——还真是樊文昭!
只是,几年不见,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文弱清隽的少年,变得成熟了,也更俊美了。
叶蓁蓁打量着樊文昭……
樊文昭也在打量着叶蓁蓁。
他全然不敢相信!
呆了一呆,他眼中露出了狂喜,“蓁娘???”
他乡遇旧友。
叶蓁蓁挺高兴的,“昭……樊家二兄,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这些年你都在哪儿呢,过得好不好,干娘和大兄总惦记着你哪!”顿了一顿,她又问道,“樊家二兄,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樊文昭充耳不闻。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几年不见,蓁娘也已经大变样啦!
她更美了。
少女时期的天真童稚已完全褪去,如同一朵绽苞的含露花儿已经完全开放,正是最最娇艳的时候!
樊文昭打量着叶蓁蓁,神色未明。
他突然笑了笑,揉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这些年……我还挺好的,我、我……”他吃力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叶蓁蓁走去,“蓁娘,你、你可还好?”
叶蓁蓁点头,“我挺好的。”
侍卫梁远突然大吼一声,“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樊文昭已朝着叶蓁蓁疾扑了过去!
他手里还拿着一柄雪亮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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