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第 403 章

叶蓁蓁牵着四娘子的手、跟在那小沙弥身后……

小沙弥则不快不慢地在前头走,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和四娘子。

见此处偏僻静谥……

四娘子倒有些不安了起来,悄悄儿对叶蓁蓁说道:“蓁娘,怕是这儿有些不妥,我们还是回去找人罢!”

叶蓁蓁指了指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女灵鹂儿,笑道:“有她在,怕什么!”

四娘子看了看身量未足、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灵鹂儿一眼,心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只是,金华寺在本地的名声极佳,所以四娘子也并不十分担心。

然而姐妹俩跟着小沙弥走了一段路……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且声音还挺熟悉的?

定睛一看,却是萧仙娘姐妹俩?

四娘子朝着她们挥了挥手——

萧伊娘一眼就看到叶蓁蓁她们,连忙跑了过来……

好嘛,跟在萧氏姐妹身后的,还有一连串的人!大多数都是女眷,连武五娘、武六娘也在!

四娘子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方才你们上哪儿去了?”萧仙娘笑着问道,“怎么走着走着、你俩就不见了?我们还说去找你们呢!对了,你们来这儿做甚么?”

叶蓁蓁笑了笑,指了指在前头带路的小沙弥。

小沙弥朝叶蓁蓁行了个十分生硬的合什礼,然后继续往前走。

叶蓁蓁跟了上去。

萧仙娘一脸的莫名其妙,就问四娘子,“怎么啦?”

四娘子见自己这一边儿人多,就再不惧怕了,把来龙去脉给说了。

萧仙娘皱眉盯着那个可疑的小沙弥,说道:“哼,今儿姑奶奶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来这儿装神弄鬼的!”

萧伊娘也觉得奇怪——姓武的女眷受了伤、需要被救治?可今儿来了金华寺的武家女眷已经全在这儿了啊!哦,婆母不在。可婆母正和庄太夫人、陶太夫人她们一块儿,不可能落单啊!

就这样,众女眷们都糊里糊涂的跟着小沙弥、继续往前走。

小沙弥带到众人七转八弯的,终于来到一处清静的屋子前。小沙弥指了指那幢屋子,说道:“请女檀越过去看看罢,小僧告辞了。”

说完,小沙弥就走了?

萧仙娘指挥跟在她身边的女官,“给我拿下!”

那女官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揪住了小沙弥。

小沙弥很温驯地站定,双手合什、念起了“阿弥陀佛”……

已经有女眷叽叽喳喳地朝着那屋子凑了过去。

只是——

打头阵的几位女眷刚走到那屋子的窗下,就立刻朝着身后的女眷们做出了“嘘”的噤声手势。

女眷们的八卦心儿顿时被高高吊起,于是人人都蹑手蹑脚地过去了。

叶蓁蓁与四娘子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过去——

才走近,叶蓁蓁就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那是、那是……

她突然面一红,转头看向了四娘子。

四娘子也听到了。

——呃,那是男人女人大声嘶吼、喘息的声音?

女人似泣似怨的哭,男人粗鄙不堪的骂;女人嘴里喊着二郎二郎的,男人银笑着喊心肝儿宝贝肉……

叶蓁蓁立刻对四娘子说道:“四姐赶紧带着嫮娘和我的小姑们走远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在场的大都是妇人,唯有叶四娘与嫮娘、武五娘、武六娘还是闺女。

四娘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张苍白的脸儿瞬间涨得通红!她忙不迭地点头,一边招呼着嫮娘,一手拉了武五娘、另一只手拉了武六娘,几个未婚小娘子快步走得远远的!

这时,萧仙娘突然说道:“哎哟,我是不是疯魔了,怎么觉得这声音……这样熟悉?像是我们府上的玉娘?”

萧家的二少夫人也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怎么听着……这声音有点儿像我们府上的七郎?”

灵鹂儿已经冲到了门前,拎起裙摆、飞起一脚——

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门儿被踢开。

几个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婆子们“呼啦”一声全都冲进了屋里去!

女眷们面面相觑,然后也跟着都涌进了屋。

叶蓁蓁肚里还怀着孩子在呢,就没敢冲在最前面。

同时她也不敢置信。

正如同萧仙娘说的那样……

叶蓁蓁也觉得呆在屋里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樊宜玉?但樊宜玉又怎会做这样的事儿?

屋里人多,叶蓁蓁没敢硬挤过去,就站在一旁等着。直到灵雀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站到她身边护住了她以后,叶蓁蓁才放下心来,护着自个儿的肚子进了屋。

呃……

刚一进屋,她就听到女眷们议论纷纷——

“我的天哪,她真是樊玉娘!我还不敢认呢!”

“呀,男的是萧七郎!”

“怎么会这样!”

“樊宜玉也太不要脸了吧”

“樊宜玉身为宁王妃妾,怎么这样不洁身自好?”

“萧七郎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怎么连樊宜玉也……”

叶蓁蓁瞪大了眼睛!

什么?樊宜玉与萧七郎?

这怎么可能?!

她也没敢细看,到底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那大床上、果然一头坐着一个人,一个浑身白花花的女子、一个周身都长着黑色汗毛的男人……

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突然响彻云宵——

“你!你是何人,居然敢玷污我?你、你不要命了!你可知我是谁?你说、你、你居然在这佛门清静地胡来……你、你可是认错了人、算计错了人?”

叶蓁蓁站在人群后头,果然听出这正是樊宜玉的声音!

但樊宜玉缘何要这么说、她用意何在?

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得你……我好好在这儿清修,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我屋里来了?”

叶蓁蓁也只是在四五年前、见过萧七郎一面,已经记不起他的声音了。

但有萧家女眷在场,应该不会认错。

樊宜玉气得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啊!仙娘姐姐……你可要替我作主啊!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他、他陷害我……我是突然听到了蓁娘姐姐的声音,以为她在这屋里呢,就进来找她,谁知道一进来、就被这人给、给……呜呜呜仙娘姐姐,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娘家弟弟就包庇他呀!”

樊宜玉真是被气坏了!她明明就是来看好戏的!也是萧七郎让嬷嬷传话给她、让她悄悄儿到这里看,好亲眼看着他是如何采用叶蓁蓁的!结果她刚到,就被人打晕了……然后在持续不断的极乐感觉清醒过来、又瞬间沉沦……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什么都不会想了……

而樊宜玉所说的话,却令站在外头的叶蓁蓁呆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时,只听到萧七郎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自个儿进的屋、向我自荐枕席,我、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他才是真的冤!明明就是樊宜玉说好的,她会把叶蓁娘引到这屋里来,所以他就在这儿等着,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来。迷迷糊糊醒来,怀里已经多了一具香喷喷的身子!

萧七郎大喜,还以为樊宜玉说到做到了呢,不由得尽情享用……

谁料到却是这样???

这个樊宜玉、把这么多人引了来,还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他强女干她?她可是皇妾!那岂不是要害死他!

这会子又听樊宜玉哭诉了几句,万般指责他……

萧七郎又惊又怒,指着樊宜玉大骂了起来,“你瞧瞧你这样儿,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当你这鬼样子有人要?不是你勾|引,当我爱吃你这坨……臭?”

樊宜玉呆住。

——她本就生得身材高大、容貌也不算特别美貌,因此心底十分自卑。此刻被萧七郎用这样恶毒刻薄的话语辱骂,不由得勃然大怒,拿起遮住身子的枕头就朝着萧七郎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可这么一来……

女眷们就把樊宜玉的身子给看了个一干二净,不由得纷纷惊呼了起来。

叶蓁蓁十分聪慧,她已大致弄明白了!

——樊宜玉先是引导萧七郎、说“你是不是认错了人、算计错了人”,又说“我听到屋里有蓁娘姐姐的声音才进来的”,分明就是想把她叶蓁蓁给拖下水!

所以今儿其实樊宜玉设计了一个圈套,是来对付她叶蓁蓁的?

——萧七郎则一直强调是樊宜玉主动的,根本就是想把樊宜玉强调的“强女干”改为“通女干”,要知道,非礼皇妾可是灭门死罪,通女干却是女方浸猪笼!

就算这事儿是樊宜玉设计的,总得有个男人在、才能成事……

所以?

这对男女联合起来算计她?

一时间,叶蓁蓁感到既不可思议,又十分生气!

若不是郎君运筹帷幄,她恐怕就中计了!

要是万一……

好吧,虽然知道在郎君的保护下、她不至于就会出事儿,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叶蓁蓁呼呼地冲出了屋子。

好好儿的一场宴会,最后不欢而散。

叶蓁蓁回到家中以后就和武霸图生起了闷气,对他不理不睬的。

慌得他抱着她哄了许久……

她才哭着控诉他,“还说看我可怜,带我出门子去玩!结果呢,还不是在算计人!竟连我也算计进去了!”

武霸图心想事成,十分高兴,可娇妻还在闹脾气、教他不敢表露,只得劝道:“我何时算计过蓁蓁了……”

“你算计我去看那污秽场面了,我讨厌你!”她生气地说道。

——那场面确实很恶心。但更恶心的是,樊宜玉居然串通萧七郎……想要那样对她?

想到这儿,叶蓁蓁气哭了,“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值得她这么不遗余力的算计我?阿嘉又有哪里对不住她了?她要这样羞辱阿嘉?她不想呆在阿嘉身边、说一声就是,难道阿嘉还不肯让她走?个个都这样挖心掏肺的对她……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武霸图抱着她、慢慢地摇,又柔声劝慰,“一样米养百种人,也不缺她一个白眼狼。要我说、如今这局面倒还算好,至少已经事发了,她也自尝恶果。总好过将来悄无声息的再捅咱们一刀,蓁蓁你说呢?”

叶蓁蓁趴在他怀里,嘤嘤的哭,又道:“我今儿为她把这眼泪流尽,就当作是祭奠我们的姐妹之情!从今往后……我只当她死了!”

这件事儿,令叶蓁蓁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当然这事儿是纸包不住火的。

这一日,武霸图回家以后,便将最近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叶蓁蓁。

——樊宜玉与萧七郎的事儿被皇上知道了。

(其实叶蓁蓁在怀疑、这事儿是不是武霸图捅到皇上那儿的?)

皇上十分生气!

因阿嘉身有缺憾、又患怪病,皇上对这个儿子格外怜惜。樊宜玉竟与外男私通、岂不就是赤|裸裸的嫌弃阿嘉???

据说皇上当时就被气得砸了一只官窑的玉瓷茶碗,二话不说就削了忠毅伯的爵位,又下令将樊宜玉收入天牢,甚至还赐下了三尺白绫!

急得樊家人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樊伯爷一夜间苍老了十来岁,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疾病缠身的,还要颤颤巍巍地柱着拐柱过来求叶伯爷帮忙说情;唐少夫人更是一夜愁白了头,哭哭啼啼地跑到武家、想来求叶蓁蓁说情……但被惠氏不冷不热的婉拒了。据说清敏县主也见天的往太后身边凑、想求太后出面,保住樊伯爷的爵位,可太后压根儿就不待见清敏……

最后还是善良的阿嘉出面,跪求皇上收回了命令。

先是樊伯爷那已被皇上命人收缴的丹书铁券被退回、恢复了爵位,但却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樊宜玉也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还被赐婚给了萧七郎!

大约皇上也觉得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就在樊宜玉嫁给萧七郎以后的第二天,又找了个理由问了萧七郎私自炼丹的罪名,将他夫妇二人发配到了边境渚西去修城墙去了……

皇上也恨萧家,同样也狠狠地骂了榆国公一顿,将他的二等公降为三等公,还罚俸一年。

听武霸图说到这儿,叶蓁蓁叹气,“谁都是活该!我只心疼阿嘉……也怨我!其实,阿嘉也是看在我的份上,才万般容忍樊宜玉的!”

然后又对武霸图说道:“郎君,我们去一趟宁亲王府罢,去陪一陪阿嘉。”

武霸图面露难色,“他如今不住在王府里了。”

“啊?”叶蓁蓁愣住。

武霸图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樊宜玉从萧七那儿弄来了阳造丸……喂给阿嘉吃了。阿嘉为了保樊宜玉、明明不舒服还要强撑,也不肯告诉陈太医。陈太医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没法子对症下药……”

叶蓁蓁问道:“阳造丸是什么?”

武霸图答道:“是给男子吃的助兴药……阿嘉身子弱,受不住,已呕了半个月的血还藏着不让人知道……后来昏迷了,我让无安道长去看,才知道他是着了阳造丸的道儿!唉,如今陈太医和无安道长已经带着他去求医了。”

叶蓁蓁大吃一惊,“他们带着阿嘉外出了?可阿嘉晚上不是会……”

“他日夜昏迷,根本已经喊不醒了。”武霸图低声说道。

叶蓁蓁心里难受得要命,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淌。

武霸图叹气,“蓁蓁放心,阿嘉是吉人自有天相,且无安道长和陈太医的医术都很了得,他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