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第 379 章

傍晚时分,叶蓁蓁带着元郎前脚才踏进安国候府的二门,公爹武王擎后脚就赶了回来。

——他跟大孙子在一块儿的时间太少啦!所以一下朝,连皇上的念叨也不想听,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叶蓁蓁觉得简直累坏了,可想着婆母和小叔可能都在着急等消息儿呢……便还是带着元郎去了正院。

元郎下午在宁乡伯府里已经睡过一觉了,所以这会子精神很好。一见祖父,小家伙顿时笑眯了眼!刚把他放在炕床上,就飞快地朝着武王擎爬了过去。

惠氏笑了,“昨儿在宫里还爬得没这么利索呢……”

叶蓁蓁无奈地说道:“今儿又跟着蒋元郎、五郎六郎一块儿爬,可不就练出来了!”

惠氏哈哈大笑。

众人才逗着元郎玩了一会子,武三郎在外院听说嫂子回来了,便也觍着脸儿的来了正院。

惠氏索性派人去把五娘六娘也喊了过来,准备开饭。

叶蓁蓁等婆母安排妥当了、人都到齐了,才将这事儿从头说起。

先说昨晚上她请萧仙娘突然回府查看,果然得知萧伊娘被萧宗潜的妻子魏氏苛待,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一应嫁妆也无!

然后又说起了今儿本是萧伊娘的添妆宴,但魏氏可能故意没把信儿给递出去,以至于好些贵女都不知道、因此没有赶来……

家人们听了,很是生气!

惠氏怒道:“先前我就觉得不对,九求九拒也是她家提出的,我们按着她家的要求、九求过后,催着他们来送家具……结果人家不着急,后来我看着不对了,上门去问,萧崔氏就哭穷。好嘛!堂堂国公府、连个‘穷’字儿都说出了口,那我还能怎样!三郎屋里的家具床还是动用了我的私库给添置的!”

家里人都愣住。

“花了多少钱?”武王擎问道。

惠氏道:“也不值当几个钱。”

武王擎皱眉道:“那也不能亏你的钱……”然后指着三郎说道,“让他出、自个儿的媳妇自个儿养!”

武三郎瞪着他爹。

惠氏嗔怪道:“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几个钱!这样吧,当初蓁娘进门的时候,我给了她田产铺头一共六个产业。到了三郎这儿,那就也给六个……只蓁娘毕竟是长媳,次媳进门、也不能越过了她去,这六个产业啊,都次她的一等。以后给四郎说了媳妇儿的,我一样也给六个产业,比伊娘的又次一等……”

然后又冲着叶蓁蓁说道:“总之呢,我是尽可能一碗水端平。可你们几个也要晓得,家里头越是大的、出的力越多,享受最好的、这也是天经地义。”

叶蓁蓁不由得看了三郎一眼。

三郎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家产上,只是喃喃说道:“……她连饭都吃不上?”

叶蓁蓁连忙解释道:“昨儿仙娘回去闹了一场,如今伊娘已经挪到萧太夫人跟前去了,想必再不会受委屈了。”

然后又对惠氏说道:“明儿恐怕得劳烦娘和我一块儿去一趟萧府,且我已经递了帖子去给孝庆长公主……萧太夫人这些天也不太好,咱们明儿过去探一探。”

“使得,”惠氏应了一声,又愁道:“只我还担心……虽我们家并不看重儿媳妇带来的嫁妆,可真让伊娘带着二十几个空箱子嫁过来?外头的人怎么看呢?”

想了想,惠氏看了五娘一眼,说道:“五娘的年纪也到了,原我已经慢慢为她预备下一批东西,只是还缺箱子,若是把箱子配好了,再收拾收拾……怎么说也能凑个六七十抬。恐怕那一边、萧太夫人也正在帮着想法子,她们自个儿再添些,也就差不多了。”

武五娘俏面飞红,深深的垂下了头。

六娘掩住了嘴儿偷笑。

惠氏又对三郎说道:“去和你妹妹说一声,若你妹妹允了,我就挪过来。日后扣下你的份子、再重新给你妹妹置办。”

武三郎也涨红了脸。

他吭哧吭哧的,走过去朝着五娘一拱手,“妹妹……就、就……就借个……”

武五娘的脸儿红透了,嗔怪道:“都是公中的东西,又是娘置办的,哥哥问我做什么!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只听娘和嫂子的。”

叶蓁蓁也笑着嗔怪惠氏,“娘也真是的!何必把这事儿说出来……原本郎君还说,要考验关麟郎的,若他没出息,郎君是不会把五妹妹许给他的!”

惠氏哈哈大笑,“幸好我去太平的时候、见了关家小子和关婶儿一面,当时我还奇怪呢,怎么关家母子对我好成了那样儿、简直把我捧成了庙里的菩萨!原来是看上了我们家的小娘子!你俩啊,要是我不问、难道连这个也要瞒着?”

武五娘羞得垂下了头,脸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惠氏又叹道:“我啊,是怕关家太穷,委屈了我们五娘子,一回来就拼命给她准备嫁妆,没想到……居然还用在了刀刃上!如今二郎已替五娘子相看好了……我们家,就差四郎和六娘了!”

六娘啐了她娘一口,拉着五娘去逗元郎玩儿去了。

惠氏哈哈笑了,又言归正传,“当初蓁娘过门的时候、带过来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八抬,皇上皇后皇贵妃赏了六十八抬;伊娘不好越过蓁娘去,当然依着她如今这景况、大约也是越不过去的。咱们替她准备的,再加上萧太夫人替她准备的,能凑个一百零八抬最好,实在不行、凑够八十八抬也不错!”

叶蓁蓁道:“明儿还得过去问一问伊娘,四季衣裳可准备了。那个才是麻烦事儿,现做是来不及了……咱家的成衣铺里虽也有,可新样子都还没出来呢,还是去年的款式。”

这时,侍女们过来传菜了。

一家子这才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惠氏见儿媳满面倦色,才又催着叶蓁蓁母子回去歇着了。

只武王擎还想和大孙子玩儿,有些舍不得,被惠氏给劝住——来日方长嘛!

叶蓁蓁带着元郎回了东院,嬷嬷们迎接了她、因见她倦得不行,便苦劝着替她全身按摩、又用热水烫了脚、还用羊乳珍珠粉敷了面。而那一边,孟方氏她们也忙着给元郎洗了澡、洗了头又沐浴过……直到夜深,她才与儿子各自歇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惠氏先派人传了话过来告诉叶蓁蓁说、让今儿打扮得好一些。

叶蓁蓁失笑,果然仔细打扮了一番。

只不过,今儿去萧府,名义上是去“探病”的,她也不能穿太艳丽……

斟酌片刻,她选了一顶凤衔珠的流苏小金冠,让寅姐儿给她脑后挽了坠马髻,再簪上白玉对钗;身上穿着月白色滚了白虎毛的万字纹云锦绣缠枝边儿的掐腰长褙子、大红色的袄裙,脚下穿的是钉了明珠的大红色绣鞋;胸前挂着个金项圈、坠着流光溢彩的五色璎珞。

去到正院时,惠氏见了艳光四射的儿媳,先是一惊、然后笑了。

“大约也就只有你、配得上二郎!”

叶蓁蓁抿嘴一笑,心想也有个把月不曾见到郎君了……

还挺想念他的。

不过,她的目光也落到了婆母的身上。

惠氏今儿也是盛妆打扮。

——她头上簪着水头极好的碧玉钗,身上穿着雨过天青色的袄裙,外罩同色镶了白貂毛的对襟宽袍,颈上挂着指头大的长款明珠项链……

虽然颜色素净,可细看之下,真真儿哪一件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

婆媳俩先带着元郎、坐上马车去了宁乡伯府,教乳母孟方氏带着元郎留在伯府里与小五郎和小六郎作伴,这才又去了长公主府。

结果长公主又告诉惠氏,说昨儿得了叶蓁蓁的信儿、听说萧太夫人不好……想着这两年、和她一辈儿的老家伙们一个一个都走了,没剩下几个,她便又喊了定淄候府的陶太夫人,又恰巧庄太夫人昨儿回了京,孝庆长公主便又和庄太夫人也说了一声,所以今儿去的人可能还会更多一些。

对于武家婆媳说来,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但事情的真相也需要和长公主说一声。

叶蓁蓁三言两语的说了。

长公主一听就怒了,“什么?昨儿个伊娘添妆的事儿,其他人都不知道?萧家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准备悄悄眯眯的教伊娘从后门嫁出去?”

老人越说越生气,“规矩呢?礼仪呢?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遂又说道:“走走走!咱们这就走!教我的侍卫先快马加鞭的去陶家和庄府说上一声,让那两位先候着咱们……”

武家婆媳应了,与长公主分别上了马车,先去了定淄候府、接上了陶太夫人;又去了庄府、接上了庄太夫人,车队这才浩浩荡荡的往萧府而去。

萧仙娘的车架已候在萧府附近的路口处,与众人汇合了以后,她才领着众人一块儿去了萧家。

因事先并没有和萧府打招呼说要上门,所以萧府的婆子仆妇们都有些紧张。又见萧仙娘在,仆妇们也并不十分惊慌,引了众人去了萧太夫人居住的院子。

萧太夫人的院子正大门敞开,好些婆子仆妇们正穿流如梭。

听说长公主、武家婆媳、萧仙娘、陶太夫人、庄太夫人都来了……萧太夫人又惊又喜,连忙命人请了众人进来。

叶蓁蓁最年轻、落在队伍的最后。

等她进到屋里的时候,长辈们已经围坐在萧太夫人的病榻前、且萧太夫人已经被气得长吁短叹了起来。

她便与萧仙娘立在靠近门口处。

只听到——

长公主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昨儿既是伊娘办添妆宴,怎么连陶家也不告诉?嫮娘也说没收到帖子,是蓁娘喊她们昨儿直接过来的……”

陶太夫人大吃一惊,“什么?昨儿伊娘办添妆宴?嗨,今儿早上阿浚媳妇儿还在和我唠叨,说伊娘的婚期也没剩几天了,怎么还不办添妆宴,托我过来问一问呢……怎么昨儿已经办了?我们家没收到帖子呀!”

庄太夫人皱起了眉头,“这是几个意思?”

萧太夫人真摇头:“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哪!”

遂将这事儿解释了。

——原来,昨天萧府为萧伊娘举办了那场寒酸冷清到了极点的添妆宴以后,萧太夫人就觉察到不对了。她强忍到宴会结束以后、立刻拖着病躯来调查,这才发现,原来是榆国公夫人萧崔氏那儿出了纰漏!

萧崔氏的婆子耳朵不好使,将冬月十二的添妆宴、听成了冬月廿二,所以一直没有准备,甚至连帖子都没有发出去。前儿晚上才发现、只好匆忙发了几张帖子出去……

所以大多数勋贵人家都不知道!

这事儿一出,萧太夫人雷霆震怒,当场就斥责了萧崔氏;当然萧崔氏觉察到是着了长媳魏氏的道儿,立即向萧太夫人请罪,又告了病、万事不理。

萧太夫人顿时犯了难。

魏氏本来已经装病在先,这会子萧崔氏也告病?

这婆媳俩岂不是同时撂了挑子?

而萧伊娘大婚在即,却什么也没有准备……急怒攻心的萧太夫人只好拖着病躯临时坐阵。

听了萧太夫人的解释,众人面面相觑。

庄太夫人说道:“你孙媳妇儿如此作派倒还能理解,毕竟魏武不睦已久……可你儿媳妇这是怎么了?疯了?伊娘的母亲虽已早逝,却也是崔家嫡女,现今被如此亏待……就不怕崔家恼了她?”

陶太夫人小小声说道:“怕是被魏氏拿捏住了痛脚。”

众人恍然大悟。

萧太夫人捶胸顿足,“她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然后对惠氏说道:“亲家母啊,我可不瞒你了……伊娘的嫁妆、已经被她们给亏空得一件儿都不剩啦!只你放心,我这老家伙还有些家当,到时候怎么也会……风风光光的让伊娘出门的!”

惠氏赶紧朝着叶蓁蓁使了个眼色。

叶蓁蓁上前,向萧太夫人行礼,说道:“回太夫人的话,是这么着……我们家呢,刚好也预备了一些东西,且也不急着用的,伊娘迟早都是我们家的人,既然这会子也需要……不如就先挪了过来?”

“这怎么行!”萧太夫人急了,“……这、这也太让人笑话了!且伊娘的嫁妆、日后也是要供她自个儿花用的,难道还要归还不曾?这可使不得!”

叶蓁蓁笑道:“日后么,就记在我们三郎的账上好了!总归伊娘和他是一家的、他和我们又是一家的……”

惠氏出面了,“是啊太夫人,反正我们家也不差钱、就差个儿媳妇!您就听了我这儿媳的罢!”

萧太夫人心里已有些肯了,只面子上过不去,便还有些迟疑。

长公主劝道:“你就答应了吧!她家本就是暴发户……瞧瞧她们婆媳的这一身儿!把你们萧府的府第买下来也够了!你若是害怕欠了这人情的,便好好教导伊娘、让过门以后孝顺公婆、尊敬兄嫂、友爱弟妹就好!”

陶太夫人也劝道:“是啊,还是伊娘出门的事儿紧要些。这会子你在她们婆媳跟前丢脸、总好过让伊娘带着空箱子出阁、教全京都的人都来耻笑你们家吧?”

庄太夫人也说道:“虽是相信你也能帮着伊娘打理好嫁妆的,可这会子你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要是被那些不肖子孙给气坏了、才是划不来呢!不是我说,你也该好好整顿整顿门风了!一个二个的,爷们儿不像话、娘们儿也不像话!”

萧太夫人被臊得不行,只好对惠氏说道:“那就、那就……哎哟我都没脸说了!就、就依了亲家夫人罢,日后我会亲自教导伊娘感恩的!”

这时,惠氏朝叶蓁蓁使了个眼色。

叶蓁蓁会意,从袖筒里取出了一份单子,朝着萧太夫人双手呈上,恭敬说道——

“启禀太夫人,这就是我们家备下的东西,还请太夫人过目。”

惠氏也从袖筒里取出了一迭契纸,交与侍女、让递给萧太夫人过目,笑道:“这些产业呢,是我这个未来的婆母送给伊娘的!当初蓁娘过门前也有,我虽偏着这个早进门的儿媳妇,但以后伊娘也是我的掌上珠!您就安安心心地把她交给我罢!我会心疼她的!”

萧太夫人命人分别接过,呈上来、先看了一下惠氏递来的那六处产业的契纸,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太贵重了,伊娘消受不起!”

惠氏啐道:“您也是个老人家,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明明是我们武家高攀!您就替伊娘收着罢!日后到了我们家啊、就再不受这委屈了!”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萧太夫人直摇头,“这孩子……真是否极泰来,命太好了!”

然后又看叶蓁蓁递过来的礼单。

这一看,也是瞪大了眼睛!

还不待萧太夫人开口,惠氏便笑道:“好教太夫人得知,其实我们家并不看重这个,但当年蓁娘嫁进我们家的时候,嫁妆是一百二十八抬……”

萧太夫人点头,“我晓得了啦!你这单子上已有了六七十抬,我再添点儿、凑够一百零八抬罢!不会越过她嫂子去的!”

叶蓁蓁抿嘴一笑。

惠氏又笑,“昨儿我们蓁娘还担心、就怕伊娘出门子的四季衣裳也没准备……我们家的成衣铺子里大约还有些能看得过眼的,不知……”

萧太夫人叹道:“不瞒您说,确实是连四季衣裳也没有!不过呢,前儿晚上我已让人去采买了来,如今已经修改了,多谢亲家母和蓁娘惦记着。且你送的这礼……也太重了!哎哟我们伊娘可总算是爬出了虎穴、进了福窝啦!这是她的造化!”

然后又摇头,“诶,你们家就一团和气、可我们萧家……”

惠氏笑道:“家业大了、人口多了,谁家还没点烦心事?但我们家主也说了——这钱能解决的问题啊、那就不是问题!所以……”

“瞧瞧!”长公主打断了惠氏的话,笑道,“……还说她们家不是暴发户呢!依我看哪,世上最难的事儿,就是短钱花!”

惠氏故意装傻,“哟,冬月里开的花儿,我只听过菊花、水仙、腊梅和迎春这四样!这短钱花……又是个什么花儿啊?”

长辈们被逗笑得哈哈大笑。

庄太夫人笑了一阵,又正色对萧太夫人说道:“这事儿闹得也忒不像话了!我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置呢?可不是我说,你们家最近出的这几桩事儿……可都不是好苗头,这是败家的根本啊!”

萧太夫人愁肠百结,“她婆媳俩这是要和我作对呢!原我想着、伊娘要出嫁的……没人打点可不成,大约还是等到伊娘出了阁、再秋后算账罢!”

陶太夫人摇头,“你统共有三房儿孙、就有三个儿媳妇,孙子媳妇加在一块儿足有十几个!难道就没一个中用的?为何非要倚仗(萧)崔氏和魏氏!”

萧太夫人愣住。

庄太夫人也附和道:“她们敢在这个时候装病要挟、就是其心可诛!虽你是为了伊娘、为了大局而忍辱负重的,可人家不一定这么想,等着瞧吧,你退让了这一步、她们定会得寸进尺!”

萧太夫人眯起了眼睛。

长公主也出谋划策,“趁她们装病,就说你也病着、赶紧把她们挪出京都城,各自关在庄子里静养!再放话出去、让她们养上一两年,把身子骨儿养好了再说!我告诉你,你一说要把她们挪去庄子上,她们立马就能生龙活虎!毕竟快要过年了……哪个当家的太太奶奶愿意错过过年走亲戚的机会?”

萧夫人连连点头。

陶太夫人又道:“对!只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心软了,凭她们怎么闹、也要把人挪出去!要不然、这次要是你镇不住她们的、下回她们还作妖,且比这次更厉害!”

庄太夫人说道:“不出意料的,魏氏应该会拿她的俩儿子出来说事儿,大的还好,已经八岁了罢?小的那个……才三岁?你啊,赶紧把小孙子送进宫里去、交给魏贵嫔养着,魏氏也就没话好说了。毕竟她也不敢说魏贵嫔养不好、是不是?”

萧太夫人赧然道:“也是我贪图安逸,这些年都没管过事儿……倒叫她们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唉,叫你们看笑话了。”

长公主说道:“你本是个能干人,可惜晚辈不大争气……诶,能不能把这家业守住,就看你的了。”

萧太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也差不多到了饭点儿。

前院传来了消息,说宁亲王与安国候武王擎联袂而至!

萧太夫人连忙吩咐摆宴。

男女宾在前院后院分席而用,然后告辞。

因为萧崔氏与魏氏一直装病不出,早已准备大闹一场的萧仙娘毫无用武之地,最终只得跟着众人一块儿离开了。

叶蓁蓁先去宁乡伯府接了元郎、然后才回了安国候府。

武王擎又是一整日没见着大孙子了,爷儿俩玩得不亦乐乎!

惠氏就教侍女去厨下要了果盘和甜汤过来,与儿媳、女儿们坐在炕床的一角,一边吃果块儿一边吃甜汤,还埋怨道:“萧家的饭菜也太难吃了,重油盐不说、还齁得人不行……我回来都已经灌了三杯茶了,还渴得很!蓁娘你吃——”

叶蓁蓁深以为然。

她端起微甜清润的桃胶雪耳汤,慢慢的喝。

惠氏便将今天武王擎和阿嘉在萧府与榆国公、萧宗潜父子吃酒的事儿说与叶蓁蓁听——

“蓁娘啊,是不是萧仙娘教阿嘉去吵架的?阿嘉这孩子也太实忱了……萧宗潜问他‘王爷何故大驾光临’,阿嘉就说‘仙娘说伊娘被欺负了、故让我过来看看’……当时萧家父子都惊呆了!你公爹正喝了口酒,也差点儿没给呛死!”惠氏笑眯眯地说道。

叶蓁蓁听了,抿嘴儿一笑。

惠氏继续说道:“你公爹也是个会装傻的,既然阿嘉挑明了,他就把人家的酒杯给捏破了,在那儿破口大骂了一通!榆国公和萧宗潜被他给骂傻了!他们素来不管家务事,还不知道萧伊娘的嫁妆已经没了!总之呢,你公爹就放了狠话……看起来,萧家父子也生气得很,今晚上啊,还不晓萧家会闹成什么样儿呢!”

叶蓁蓁笑道:“仙娘和我说、明儿她过来和我玩儿,大约要说这事儿,咱们等着瞧罢!”

惠氏点头,又说起了正事儿:“咱们凑得出这许多嫁妆箱子么?”

叶蓁蓁答道:“昨儿已问过了,咱家铺子里有现成的箱子。其实也不算是现成的,城西卓家、城北古家和临州符家都在咱们铺子里订了嫁妆箱子……他们为求实惠、订的是同一个款式。如今咱们的事儿急,就先挪用了罢,再叫人赶工把那三家的箱子重新赶出来就是,掌柜已算过工期了,是来得及的。”

惠氏听了,终于放下了心。

她突然想起一事——

“三郎呢?为何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