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除了公婆之外,五娘和六娘也在。
武王擎站在台阶上,双手背负在身后,正气得直喘粗气。
五娘和六娘则簇拥着惠氏站在一旁。
只见婆母的衣裙皱得厉害,头发都散乱了,还用袖子遮着脸儿……
叶蓁蓁听到了婆母痛苦的低泣声音。
“儿媳妇过去看看三郎,教不许出府、不许闹事儿!”武王擎隐忍着怒意说道。
叶蓁蓁愣住。
她虽是嫂子,年纪却比三郎还要小上四岁,让她去管教三郎?
这……
这合适吗?
可转念一想——
显见得三郎已不服公婆管教,郎君不在、俩小姑也指望不上……
叶蓁蓁应了一声“是”,对五娘六娘说道:“妹妹们快服侍娘进去洗脸、擦手……切记娘虽在宫里已用了些饭,只怕不大合口味,好歹再用一些。”
五娘六娘也皆称是。
叶蓁蓁朝公婆行过礼,急急地走了。
问过二门的婆子,知道三郎并没有出府、而是去了前院?叶蓁蓁松了口气,先教随行的婆子在前头清路(命男仆暂避),慢了一步才去了前院。
——三郎四郎都还没成亲,因此都住前院。
当她行至三郎院子门口的时候,看到三郎的侍卫与侍女们都站在院门处,人人垂头丧气、捱着墙根儿站着,都不说话。
见了叶蓁蓁,他们蔫儿巴巴的过来行礼,“见过二少夫人。”
叶蓁蓁点头,本想问问他们、三郎如何了……
想了想,她索性也不问了,让跟在身后的婆子们停了下来,带着寄姐儿走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
“滚!!!”
叶蓁蓁还没看清三郎在哪儿呢、先听到了他的怒吼声。
定睛一看,人正趴在庭院里的石椅那儿、趴在石桌上?
叶蓁蓁比较怵刚才公爹的那一声怒吼。
对着三郎么,她还是不怕的。
“怎么,连我也要被你赶走?”叶蓁蓁问道。
武三郎抬起头,红彤彤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气呼呼地把头偏向了一旁,继续趴着。
叶蓁蓁吩咐寄姐儿,“叫人进来服侍,你去厨房传饭,我和三郎在这儿吃、分盒,再给三郎温一壶女儿红,让用莲叶托荷的那套酒壶杯子装。”
——武家男人都好酒,但平时女人们都管得严,逢年逢节的、自然是有酒喝的。但平时想吃酒,除非家里女眷们心情好。
当然也可以自个儿去外头买酒喝,但外头的酒、怎及府中佳酿?
听到了“酒”这个字,三郎的态度好了些,不再趴着了,改成乖乖坐好,低声说道:“求嫂子赐埕梨花白罢。”
叶蓁蓁白了他一眼,又叫住了寄姐儿,“把女儿红改成梨花白……哎,记着!是一瓶、可不是一埕!”
寄姐儿去了。
三郎张了张嘴,到底没勇气坚持要一埕。
这时,三郎的两个侍女得了寄姐儿的吩咐,进院子里来服侍。叶蓁蓁对那侍女说道:“去里头拿了软垫来,如今天气冷了,我坐不得这石椅。”
她又吩咐另一个侍女,“去打了水来给三郎净手,且在这儿支几个灯笼。”
两个侍女领命而去。
不多时,软垫拿来了,灯笼也取来了;武三郎洗过了手,寄姐儿也领着厨娘送了食盒来。此时本就是饭点,叶蓁蓁在宫里没吃饱、武三郎更是早已饥肠辘辘……因是分食制,倒也避免了叔嫂之间的尴尬,只需要各吃各的就好。
可三郎却看着那只……比他的拇指也大不了多少的莲叶托荷的精巧酒杯、直瞪眼!
这、这……
浓郁的酒香迎面扑来,武三郎实在忍不住了,“嫂子就不能给个大点儿的酒杯!”
叶蓁蓁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菜,说道:“日后等你娶了媳妇儿,自然有人管你的酒肉。到了那时,三郎再挑剔罢!”
武三郎呆住。
叶蓁蓁又道:“……我嫁给你哥哥的时候、只带了五十埕女儿红过来。伊娘出身高门,她带过来的嫁妆、又自然比我的丰厚些。没准儿得有……一百埕?”
“谁稀罕啊!”三郎低嘀道,“……咱们府上还有梨花白呢!”
叶蓁蓁笑了,“就算咱家有梨花白,你也拿不到!总得有人替你打点了、你才有吃有喝的!”
三郎终于忍不得了,“可我讨厌萧伊娘!”
“先把这鸡吃了再说。”
三郎一噎……
见嫂子淡然的模样儿,三郎忿忿不平的撕开一只烧鸡,大嚼了起来。
一只烧鸡吃完,梨花白也吃了七八杯……
叶蓁蓁估摸着三郎也该吃饱了,这才问道:“萧伊娘怎么不好了?”
腹中饱足,酒香薰人。
武三郎的感觉没那么糟糕了。
“她长得青面獠牙!还尖酸刻薄、爱攀高枝儿!萧家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最重要的、是她还在肖想司马二郎!司马二郎都已经娶了老婆了!”他将自个儿听说到的、关于萧伊娘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叶蓁蓁不客气地说道:“胡说!难道三郎不认得萧伊娘?她是不是青面獠牙、三郎还不清楚?显见得这是在胡说了!既然三郎相信外头的传言,那你可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待你、又怎么看待我们武家的?”
三郎愣住。
“外头的人都说,如今我们武家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其实全仗着姑母是妖妃、把皇上迷惑得不问朝政!还说我们武家是暴发户,毫无教养礼仪、粗鄙不堪……武二郎男生女相、长得就和个面首似的!武三郎有勇无谋、蠢笨可欺……”
她还没说完呢,武三郎就被气得哇哇叫,“这他娘的是哪个短命夭寿鬼说的!”
叶蓁蓁又问:“凭是哪个说的,总是一群无聊之人传出来的无稽之谈罢了。为何三郎只为我武家正名,却愿意相信他们抹黑萧家和萧伊娘的事儿?”
三郎再一次被噎住。
叶蓁蓁柔声说道:“三郎,这世上……没人是圣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就连神佛也是有脾气的,且你自个儿也是既有长处、又有短处的,怎能要求别人十全十美?”
三郎说道:“我,我不想娶她!我、我就想好好过日子罢了!”
“难道伊娘就不想好好过日子?”叶蓁蓁问道。
三郎急了,“她还惦记着司马二郎!”
叶蓁蓁的脸色垮了下来,“难道你没惦记着百里姑娘?”
三郎呆住——
他陷入了怔忡。
半晌,叶蓁蓁才轻声问道:“三郎可曾寻访到百里姑娘的下落?”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
良久——
“……她已经回了陇西,”三郎低声说道,“找了个铁匠,已经怀了孩子。”
叶蓁蓁深呼吸,又问:“百里姑娘过得幸福吗?”
——她很清楚,问三郎这个问题,无异于……在三郎的心口处捅了一刀!
可是,若他在那一头不死心的,又怎能在这一头上心?
武三郎怔怔的,突然抬头望月。
大约是在死命的想把已盈出眼眶的眼泪给逼回去?
半晌,他才低声说道:“她……性子烈,要是她不愿意为了那人生孩子,她……不会怀孕的。”
——就如同当年她不愿意跟着他走一样。无论有多深爱,发现不合适了,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三郎和百里姑娘说话了?”叶蓁蓁追问。
武三郎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开始哗哗的往下淌,“见着了!她……大大方方的,倒显得我……够小家子气!铁匠是个死了老婆的、还带着个五岁的女儿。那个小姑娘还很亲近阿俏……阿俏对铁匠说,我是她的朋友,她要和我单独说话。铁匠就真的领着女儿出门了!”
“我、我……我故意气她,说家里为我说了亲、我要回去成亲了。若是她愿意跟着我走,我就立时带她走!可她说,她再不走了,铁匠待她好,她也爱铁匠,以后无论去哪儿……她都要跟着铁匠!后来铁匠还买了烧鸡和酒回来招待我……”
说到这儿,三郎气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嫂子!我、我怄死了!你不知道!他俩倒是大度……倒显得我像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似的!铁匠和我喝酒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说、找老婆就要找合适的、门当户对的!我、我可去他的吧!”
他的声音突然又低沉了下来,“阿俏也已经完全忘了我了……有铁匠在,她的眼神就一直落在铁匠的身上……”
叶蓁蓁问道:“三郎,你究竟爱百里姑娘什么?”
三郎倒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她心里善良、纯洁,她从来不在乎我有钱没钱、出身是否高贵,她喜欢自由、喜欢不被拘束……和她在一起、我也变得很简单,不必总费心思去揣测谁的心思……”
叶蓁蓁点头,“只有被人信任了、或者极度信任人,才会这样。”
三郎连连点头。
叶蓁蓁道:“这并不是三郎一个人的梦想,我们所有的人,都希望过上这样简单、完全不需要猜忌的日子。我相信……萧伊娘也向往这样的生活。”
一听到萧伊娘的名字,三郎就厌烦的把头转向了一旁。
叶蓁蓁却认真说道:“百里姑娘命运多舛,可伊娘的命运……难道就顺遂了?伊娘是萧家的嫡女,对于婚姻……无论是前头被配给了司马二郎、还是后来被召入宫中为妃,最后又与咱家联姻,哪一次是她自个儿选的?所以三郎又凭什么断定,伊娘就不想好好过日子?”
“若你要说她肖想司马二郎的……她与司马家定亲都已经六年了,结果司马二郎娶了我娘家的堂姐。三郎……连你在成亲前、都会跑去找百里姑娘问个清楚明白,萧伊娘想找司马二郎问个清楚明白的……又怎么不行了?”
三郎瞠目结舌。
半晌,他才赌气似的来了一句,“反正——我可没听到外头有人说过她一句好话!”
叶蓁蓁嗔怪道:“外人也没说过你一句好话!你在这儿忿忿不平的,又怎么知道萧伊娘是不是心甘情愿肯嫁你?”
三郎急了,“嫂子,你——”
叶蓁蓁也懒得理他了,站起身、说道:“你和伊娘的婚事儿只差最后一道关了,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罢,婚姻之道、在于推己及人。你存心找事儿的、便会觉得她也在存心找事儿;你觉得和她在一块儿不舒服的、她也一样。反之,你愿意好好和她过日子的……她吃的苦头可不比你少、更不比百里姑娘少……你若对她好了,她也定会念着你的好。”
说罢,叶蓁蓁离开了。
武三郎愣住。
他喃喃念叨着“推己及人”这几个字……
呆坐半晌,武三郎将剩下的大半瓶梨花白一饮而尽——
然后进屋换了身衣裳,往外走。
两个侍卫挡住了他,“郎君,家主的吩咐……您不能出府!”
“放屁!”武三郎骂道,“快跟我一块儿走!”
侍卫没法子,一人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跑去找家主了。这一个便跟着武三郎出了府。出了府,武三郎信步而行,目的地竟是城东的萧府?
没一会儿,家主又派来了几个侍卫。
一众人跟着武三郎走了两刻钟,终于行至萧府后门。
武三郎对侍卫说道:“我要去看看她。”
侍卫又不傻,当然知道“她”就是萧伊娘。
“您马上就要成亲了,可不能与未来的新娘子见面,这是规矩。”侍卫苦劝。
武三郎敲了敲侍卫的额头,“我是说、偷偷的去看!这会子她肯定正背着人在骂我呢!我要去听听她都骂了我什么!”
倒是家主派来的那两个侍卫警醒些,听了这话,说道:“三郎候着些,咱们这就去打点。”
武三郎点点头。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
其中一个侍卫带着一个黑衣人来了,对武三郎说道:“三郎,这位暗卫陪着您一块儿去。早去早回、一切都要听暗卫的。”
武三郎点点头,除去外头穿着的袍子、露出了一身夜行衣。
当下,他就跟着暗卫闪身进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七转八弯的,就进入了萧府的后人巷,然后再爬上墙头……再沿着蜿蜒的墙头慢慢前行、还要再爬上两树大树、再跳到对面墙上去……
终于,暗卫示意武三郎停下来、矮下身子趴在墙头上。
武三郎凝神细听,听到了几个女子的说话声音——
“……二妹妹可别忘了这些年大嫂子许的好处!”
萧伊娘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嫂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哎哟二妹妹可是进过宫、当过宫妃的人哪,这见惯了大场面、还能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罢,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武家和魏家是宿敌!大嫂子嫁进萧家这么些年、对这个家……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二娘子居然要嫁给武家?这岂不就是背叛了萧家、背叛了魏家?”
萧伊娘道:“那你想我怎样?”
“二妹妹去和家主说一声罢,就说这门婚事作罢!如果距离婚期已不足十日,咱们退了这门婚事,教武家颜面尽失!那武三郎又是个无用匹夫,得知这消息、必定闹事儿!到时候咱们正好把二妹妹退婚的由头推到他头上,二妹妹依旧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娘子,他武家却被坏透了名声……岂不美哉?”
听到这儿,武三郎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老娘们儿是谁啊,太坏了!
萧伊娘冷笑道:“原来二嫂子已当惯了狗,根本说不出人话了!”
武三郎一听,大喜!心道萧伊娘说话怎么这样合我心水?
“萧伊娘!我好歹也是你的嫂子,你、你居然说我是狗?呸!臭不要脸的三嫁老女!你以为武家讨了你去、是为了你好?那一家子都是蛇鼠一窝的!你嫁了去,正好……”
“武三郎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你当心他将带你上战场,将你推入妓寨……教你这贵女千人压、万人骑!你还把他当成命根子呢……”
萧伊娘大哭,“滚!你给我滚!我就要嫁他!就要嫁他!他杀了我、把我推进妓寨里去做妓|女……我也要嫁他!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我不信他敢对我这样!倒是你!你仗着你是谁、竟敢来我面前说这些混账话!来人、快给我打出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有侍女责问、妇人辱骂,萧伊娘哭声凄凄哀哀……
简直热闹非凡!
趴在墙头上的武三郎却呆住了。
他的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她说,“我就要嫁他,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他心头一热。
墙下的仆妇与侍女们推搡打闹了起来。
武三郎犹豫了一会儿,从荷包里摸出一块儿石子儿,朝着那屋子的窗棂子扔了过去,发出了“咣当”一声响。
屋里也没动静。
武三郎又摸了一块儿石子儿砸了过去。
这一次,有人过来、推开了窗子,朝外头张望。
武三郎已经躲了起来。
窗边的人儿朝外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便微微抽泣了两声,正准备合上窗子——
“萧伊娘!”
武三郎轻唤她的名字。
两眼含泪的萧伊娘呆住。
她是不是疯了,怎么在自己的屋里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且那人还连名带姓的叫她?
“萧伊娘!你看过来!这边儿!”
那人又轻喊了一声。
萧伊娘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窗边。
“我在这儿!你抬头!看墙上……树这边儿!”那人小小声说道。
顺着指点,萧伊娘终于看到了趴在她院墙上的一个黑衣男人。
——此人俊美英挺,眉长入鬓,一双眸子灿若星河!
萧伊娘目瞪口呆!
几年前她就认识武三郎了,但眼前之人、分明又与她记忆中的武三郎有些不一样……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萧伊娘,刚才欺负你的那个臭婆娘是谁?”武三郎问道。
萧伊娘赶快用帕子摁了摁眼角,闷闷地说了声:“不要你管。”
武三郎愣住。
呸!当他很想管么……
“喂,萧伊娘,我、我是来警告你的——以后嫁了我,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好好和我过日子!要是不听话的……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武三郎恶狠狠地说道。
萧伊娘呆住。
她满面通红,两只手儿拼命地绞起了帕子,“呸”了一声,就重重地关上了窗子。
萧伊娘心里乱得很。
她不知道武三郎为什么会突然悄悄儿跑到她家里,还和她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要她老老实实的?他说、要她好好和他过生日?他还说、要是她不听话……他就收拾她???
萧伊娘咬着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武三郎没想到她突然关上了窗子……
他话都还没说完呢!
他就想知道那个臭婆娘是谁呢!
——就算他不喜欢萧伊娘又怎样?她总会成为他的妻!既然她会成为他的妻、成为武家人……那他就不能容许有外人来欺负她!
虽然萧伊娘喊那人作“二嫂”,但他不相信那是萧二郎的老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伊娘再次打开窗子、而暗卫又一直催他快走,武三郎只得走了。
回到府里,他恨不得马上去找嫂子……
可夜已深了,二门处落了栓、他又进不了后院。最后只好一跺脚,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武三郎就去二门处守着了。
但这一天,叶蓁蓁和婆母要带着元郎、会同了宁乡伯府的女眷与孩子们、并冯曼娘等人一块入宫……
婆媳俩才走到二门,还没上马车呢,武三郎急吼吼的过来了,“求嫂子为我做主!”
叶蓁蓁愣住,惠氏也愣住。
“怎么了?”惠氏问道。
三郎没理他娘,却对叶蓁蓁说道:“……嫂子,萧府里有个‘二嫂’,昨晚上欺负萧伊娘了,求嫂子去一趟萧府,替萧伊娘做主!”
叶蓁蓁呆住——
惠氏骂道:“你昏了头?伊娘还没过门哪!这会子就叫我们打上门去、回头我要给人赔多少不是呢?”
——这混小子也不想想看、时下男女议亲的,都是男方做低伏小!
叶蓁蓁想了想,笑道:“三郎不必着急……既然托付了这事儿给我,我必定给你办得好好的,只这会子我们要奉召入宫。若是今天儿出宫早、我今儿晚上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若是今儿出宫迟了,明天也一定办好,如何?”
三郎一个劲儿的直点头。
婆媳俩带着元郎上了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驶去。
惠氏突然“卟哧”一声,笑了。
叶蓁蓁转头看向婆母。
惠氏笑道:“我的儿,你昨儿究竟和三郎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开窍了?”
叶蓁蓁叹气,“我可说不动他什么!回头等郎君回来了,再慢慢开导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