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氏又在南疆呆了两日,终是回了京城去。
叶蓁蓁昏天暗地的忙碌了起来。
其实武霸图并不想让她太忙,毕竟才刚生产完。
可叶蓁蓁想赶进度。
——婆母回去以后就递了信儿过来,说三郎与萧伊娘的婚事定在冬月二十八。
若提前一个月出发的话,叶蓁蓁十月底就得走。
如今却已经八月了!
再加上她因为生孩子,前头好多事儿都没管,如今终于空闲下来,她就想着尽快要理顺了,免得旧账未清、又添新账。
其实南宗这边还是人才辈出的。
尤其是,理事堂的媳妇子们早已被叶蓁蓁给引导着、知道什么事情要怎么办了。
再加上叶蓁蓁一向心细,将总账簿、分账、库房账簿等仔细反覆的核对了几次,俱都是清清楚楚的……这才放了心。
除此之外,她比较挂心的,就是关婶子负责的一应军需准备……
其实她这边已经在为一年后的北伐做准备了,但一切都是悄悄儿进行的。南疆四季如春,北疆的春天倒比南疆的冬天还要冷些!将来一旦开战,南军北战的话……南疆军先会因为气候上的不适应,很有可能成为炮灰!
所以叶蓁蓁和武霸图一早就商量过,要先行为南疆军准备一应物资:
人均一件羊毛棉衣,四双猪皮靴子,单兵负重十五天口粮,成品伤药丸一份。
南疆军统共有八万,武霸图预估一旦开战的话、至少会调三万人马过去,但为以防万一,便让叶蓁蓁按着四万人的数量来准备……
更因为这事儿是私底下做的,连皇上也不知道,所以武霸图只能在叶蓁蓁的协助之下、一点一点的从军费里抠出银钱来办事。当然了,他还从西宗的马账和东宗那边也搬了不少银子过来填这窟窿……
这些亏空,得等到将来开战时、他才能向皇上伸手要钱。
但装备可不能到那时才准备嘛。
如今关婶子已经把绣庄给搬到了乡下,租下了一个极大的庄子,招收了近二百妇人。妇人们分成几班倒,日夜不停地为南疆军做羊毛棉衣,做猪皮靴等……
另外在养猪场里劳作的武氏族人们,从前年开始,就按着叶蓁蓁的要求、又另开一座山头,开始种植起了各种常见草药。
关婶子在郊外开的那家绣庄,因为日夜都在硝皮子,气味儿恶臭、还气味儿很大,武霸图和关婶子都不让叶蓁蓁去现场,毕竟她还在喂元郎吃奶呢!
没法子,叶蓁蓁只好让人从现场捎了几件羊毛棉衣、已经做好的猪皮靴子什么的过来看了看……
其实猪皮是不大适合用来做靴子的,皮子穿久了、会越来越大,远不如牛皮、羊皮靴子。但现实就是——猪皮算是零成本,大梁禁止屠牛、所以不大可能给单兵装配牛皮靴子,羊皮是有,但恐怕不足以给全军配备。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蓁蓁主张、要给每一个单兵准备四双猪皮靴子的原因了。
——恐怕在路上,那靴子就得废掉两三双!若不多准备些,真到武家子弟兵们抵达北疆战场时,难道要他们光着脚去厮杀?
叶蓁蓁看了看那猪皮靴子,虽看起来做工挺糙,但教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用力拉扯……
嗯,还是挺结实的。
再看羊毛内里的棉衣……
不错,面料极厚实,羊毛也垫得厚。因羊毛军衣做的是同一个码数,所以每一件棉衣上都缝上了长长的襟带,供士兵们捆系、以调整棉衣大小。
除此之外,还有为士兵们准备的白纱布(平时捆在小腿上以防远行军小腿浮肿、战时可拆下来为受伤的同伴包扎伤口;也可捆在手心处、防止长时间抓握武器而引起手心脱皮等),粗细长短都是一般无二的竹杖(为防损耗、行军时武器都是押送的,士兵持竹杖可做拐仗用,也可防身,实在不行还能当柴火烧);甚至单兵行军要背负的斜挎包、装自己行李的包袱皮和褡裢什么的……
叶蓁蓁全都一一检查过。
因为总害怕遗漏什么,她还命其中几个婆子将这些装备全都穿戴了起来,甚至还像样像样的背了十斤米,几天以后,根据那几个婆子的感受……
叶蓁蓁又跟武霸图提了一回——介于兵士们将来可能会负重远行军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单兵自身携带的东西差不多会超过三十斤的重量。她希望改良包袱布的打结方式,从打一个结(单肩背)、变成打交叉结(即双肩背)……
这样可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军士们的负担。
但后果就是……
原来已经定型、并且已经缝纫好的一万余张包袱皮就不能用了。
武霸图倒是从来也没在乎过这样的细节。
但妻子提了出来,他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首先三军主母在意的细节越多、只会增加三军儿郎们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其次细节决定成败!像这样的小问题处理得越多越好、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持兵力、也增强单兵作战能力,何乐而不为呢?
主就是那一万张已经做好的包袱布……给浪费了罢?
叶蓁蓁愁肠百结,“那一万张包袱布,少说也值四百两银子!唉,也不是说亏不起……可这里也亏空、那里也亏空……手头本来就不富裕了,再这样下去,可真要动用爹娘给我的那四万两银子了!”
武霸图哈哈大笑,“东西在那儿、不会没有用途的。”想了想,他沉吟道,“让人把这一万张包袱皮拿去刷了熟桐油,再晾干。收起来、日后当成油毡布用。遮辎重用、或者给兵士遮阳遮雨用,都是极好的。”
叶蓁蓁一怔,由衷地笑了,“还是郎君的办法好!”
武霸图笑道:“蓁蓁吾妻、得之我幸!”
说罢见四下无人,紧紧地搂住她:“……今晚上肯定行了。”
叶蓁蓁面儿红红的,“嬷嬷说要守够三个月。”
“瞎说,我问过小六了。小六说,只要你好好的、两个月已是足够。”
叶蓁蓁气得用拳头捶他,“你怎么问小六这样的事儿!要他和无安道长一般年纪、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自个儿还是半大的孩子呢!以后叫我如何有脸、再教他来问平安脉?”
武霸图已经抱起了她、朝着大床走去,“得亏问了他一句,不然你家郎君又得多吃上一个月的斋……”
他刚刚才把她放在大床上……
寅姐儿就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只刚跑到内室门口,她便猛然看到了郎君的背影、及郎君的臂弯旁还晾着一双趿着杏色织锦彩缎的绣鞋的纤细的足儿?
小丫鬟及时刹住了身形,然后一拉门——
飞快地跑了!
“砰!”
关门声把屋里的武霸图和叶蓁蓁给吓了一跳!
回头看时——
内室的门被关上了?
叶蓁蓁已经被他放在床上……
——别说大白天的、武霸图就不该回后院;且大白天的关上内室的门……本来鬼鬼祟祟的!何况她娘还带着元郎在隔壁院子呢,要被知道了,肯定又被啰嗦!
叶蓁蓁被臊得满面通红!
她飞快地爬起来,想去开门——
武霸图堵住了她。
“郎君!这、这可是在大白天呀!”叶蓁蓁急得不得了,就想着赶紧去把门儿开了。
武霸图却已经开始不慢不慢地除衣了,“怕什么……反正已经被误会了,索性坐实了!”然后又低低地叫唤着她的名字,“蓁蓁,蓁蓁……你不想我么?”
叶蓁蓁满眼都看着、全是他身上强健的腱子肉和他嘴边坏坏的笑容……
她咬着唇儿,软成了一瘫泥。
夜里用晚饭的时候,崔氏怀疑地看看满面含春,连眉梢、指尖都透着饱足水润感的女儿;又看看神采奕奕、一脸餍足的女婿,问道:“怎么今儿这么晚才用饭?!”
叶蓁蓁咬着唇儿看了武霸图一眼,心虚地说道:“郎君他……回来的时候一身汗,我、我服侍郎君洗头了。”
“那你怎么也换了衣裳?”崔氏追问。
叶蓁蓁红着脸儿、眼睛都不敢瞅向母亲,只垂了头,低声说:“我、我……我衣裳湿了,便也……换了一身。”
崔氏又不是没有年轻过,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她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娘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俩年纪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腻歪在一处,可这会子不比寻常,就该多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要不然……到了老哇,这病那痛的、可有你们受的!”
叶蓁蓁缩成一团,都快变成小鹌鹑了……
武霸图却厚着脸皮一本正经点头、表示同意,还殷勤劝食,“外母说得极是,啊,今儿这鸡汤熬得不错,很够火候,外母试试?”
叶蓁蓁听了,连忙替母亲盛了一碗鸡汤。
崔氏看看女儿女婿、又看看面前的汤碗,叹道:“女大不中留哦!”
叶蓁蓁又涨红了脸,嗔怪一声,“……娘!”
崔氏叹气,又笑:“罢了!你俩和和美|美的,我一个老婆子夹在中间怪难受的!不理你俩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这时,被乳母抱在一边儿的元郎突然“哦哦”的喊了两声,小手儿还欢快的扬了起来。
武霸图问道:“莫非元郎也饿了?”
“不会!”崔氏说道,“元郎吃了奶才进来的,这会子可能是想玩儿!这小子啊,精力好得很!和小五郎不一样……小五郎是真安静,这元郎啊,就是在月子里乖些,睡足了一个月!瞧瞧,这才三个月不到,已经想要开始说话了,一天到晚啊哦啊哦的啊,眼睛还到处看……”
武霸图听了,用手巾擦了擦手,然后伸手要儿子。
崔氏道:“二郎你吃。”
“不妨事。”武霸图笑道。
乳母只好把元郎递了过去。
武霸图把儿子放在腿上……
元郎顿时冲关父亲“啊哦啊哦”的“说”起了话,武霸图便时不时的一边“嗯”,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叶蓁蓁见母亲的注意力全放在元郎身上,便悄悄地挟了块蒸鸡腿儿、放进了母亲碗里,又小小声说道:“娘,您吃呀!”
崔氏一愣。
低下头、看到碗里的鸡腿儿了,她一笑,心里暖暖的。。
“娘,这一顿饭您好好吃,别管元郎了,反正也有郎君在……平时里为了照看小的,您都多长时间没能好好吃顿饭了!”叶蓁蓁劝道。
这一番话,更教崔氏心满意足!
她笑眯眯地说道:“我啊,就怕帮不上你们……但凡能帮上一点子,好教你俩不必那样费神的,我再忙也觉得日子好过!”
叶蓁蓁抿着嘴儿笑,却不动声色的加快了吃饭饮汤的速度。
——她快快吃饱,才好替换郎君、照看元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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