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坐在矮山丘上,目送着解忧公主萧佩娘的车队渐渐远离……
又呆坐了半晌,她才在武三郎的催促下站起身,将琵琶交与侍卫,慢吞吞的跟着众人下了山。
归时,就不必那么赶了。
武三郎让梁重他们在最近的城池里的客栈里要了几个房间。叶蓁蓁带着侍女们住了一间,好好的补了个觉。
第二天,三郎已命人调来了马车。
于是叶蓁蓁带着侍女们坐着马车往京都赶去。
坐马车、就不比骑快马了。
在路上走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时分,马车才将将赶到了京都的东城门。
不过,叶蓁蓁可不能堂而皇之的在街上行走。万一被人认出的话,那就不好交代了。也幸好这一路上,为了保暖、也为了避人耳目,叶蓁蓁身上穿着的,都是样式极朴实的穷苦百姓才穿用的棉袄,倒也无人注意她。
进了京都,武三郎便护送着叶蓁蓁的马架、先去了武家所开设的客栈里让她休息,然后便率先离开,前往各府报信儿去了。
叶蓁蓁则抓紧时间、眯了两刻钟的觉,然后起身洗漱更衣梳妆、还扑了点粉儿抹了些胭脂……
收拾妥当时,已是深夜。
她披上了黑色的斗篷,乘坐马车去了宁乡伯府。
宁乡伯早已得了消息儿。
裴嬷嬷就等在二门,一见马车、与跟在马车旁的侍女们,便直接让人敞开了大门,引着叶蓁蓁的马车进来了。
待关上了院门,裴嬷嬷这才急急地奔到马车旁——
叶蓁蓁就着侍女们的搀扶、下了车。
“裴嬷嬷好!”叶蓁蓁笑眯眯地打招呼。
裴嬷嬷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小主子,此番得见,不由得激动万分!
“哎哟几个月不见,五娘子大变样儿啦!”裴嬷嬷喜道,“像个大姑娘了!快随奴来……呆会子夫人和少夫人见了五娘子,一定高兴坏了!”
叶蓁蓁掩着嘴儿笑。
随着裴嬷嬷进入伯府的花厅之中……
叶蓁蓁愣住。
原来家中至亲们居然已经齐聚于此了!
祖翁祖母和母亲在、三房除了三叔之外其他人都在,且连杜端娘也来了!还有武王擎与惠氏、并武四娘、武五娘和武六娘、武三郎,以及安亲王、安亲王妃等人也俱都在此!
原来,众人怜惜崔氏怀着孩子、月份也大了,行动多有不便。于是便齐聚宁乡伯府,以照顾叶蓁蓁不必多跑几趟。
崔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这段时间天气冷、穿得更多,整个人是浮肿的、面色也腊黄腊黄的。
陡然得见女儿,崔氏激动万分,捧着肚子就喊了声“蓁娘”,想跑过去……
吓得小汪氏和米氏连忙一边一个扶住了她,连声埋怨着“你着什么急,她是你的女儿自会过来见你,你当心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大嫂子可要仔细身子啊”的……
叶蓁蓁已经飞奔了过去!
“娘——”
崔氏惊喜地打量着女儿,喜道:“哟,蓁蓁大了!像个大姑娘了!”
叶蓁蓁也直到这时,才惊觉昔日身材高挑的母亲,这会子居然和她是一般高矮的?难道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长高了那么多嘛!
小汪氏也看着孙女儿,笑道:“看来南疆的水土还是很养人的啊,蓁蓁才去了三个月……以前是朵细细小小的花骨朵儿,如今看着、像是一朵马上就要绽放的花儿啦!”
叶蓁蓁红了脸儿。
她紧紧地牵着母亲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情绪,复又松开了母亲的手,先走到了祖翁跟前。
“孙女见过祖翁。”叶蓁蓁朝着祖翁行礼。
果然就像三郎说的那样,祖翁精神极好,就是看起来比原来清瘦了好些,想来是为了科考的事儿日夜忙碌所致。
祖翁摸着胡子直点头,笑眯眯地问道:“蓁蓁在那边可还好哇?吃的还习惯么?武家小子可有欺负你啊?”
站在一旁的惠氏有些讪讪的。
叶蓁蓁含笑道:“南疆天气极好,冬天不冷,反而极湿热,有时候洗件衣裳、两三日都不得干呢……吃么,哪儿都是一样的,那边武家的族人们也多,爱吃面食,和我们这儿差不多!”
祖翁点头。
叶蓁蓁又去向祖母见礼,“孙女儿见过祖母。”
小汪氏眼里浮起了泪光,“好!好好好……出嫁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儿,才几个月的功夫就蹿了个子!我相信二郎是待你好的……”
站在一旁的惠氏挺了挺胸。
“……当然了,也是你会当家,把自个儿照顾得好好的,肯定也把二郎也照顾得好好的吧?唉,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小汪氏继续说道。
惠氏顿时蔫了。
叶蓁蓁笑道:“祖母放心,二郎待我极好,我在那边……一切都好,只盼着,要是祖翁与祖母也能卸下身上事儿,跟着我去南疆住一段日子就好啦!”
小汪氏直摆手,“我可不去!你祖翁也不去,我们都没空呢!”说着,小汪氏拍了拍叶蓁蓁的肩膀。
叶蓁蓁又去向米氏请安。
“三婶娘好!婶娘的气色真好!啊,三姐的精神也好,是因为好日子快近了吧?呀,这是四姐么?我都不敢认了!四姐,你吃了甚么灵丹妙药么?怎么突然变美了?啊,四姐也高了!二哥哥!你那书的第五卷已经出了……二郎让我问问你,第六卷何时出呢?”
三房的人也笑盈盈地一一答复叶蓁蓁:
——叶三娘与司马二郎的婚事已经敲定。其实叶三娘今年也才十七,再等上两年出阁、也使得;但司马二郎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司马家的意思,是希望在今年中秋前、让二人成婚。
——叶二郎的婚事也终于敲定。竟是叶蓁蓁的外祖母崔太夫人保的媒,他未来的妻室、便是清河崔家的嫡女,叶蓁蓁的堂表姐!
——叶四娘也和叶蓁蓁一样,抽条了。原来黄黄瘦瘦的,突然蹿了个子,还长了些肉、肌肤白皙细腻,五官姣美动人……且看起来,叶家五个小娘子里,居然叶四娘和叶蓁蓁是长得最相像的!虽她还不曾说亲,但因为几个姐妹都嫁得好,米氏便愈发不敢将她胡乱配人,总想着要慢慢地给她说个好人家。
与三房见了礼,叶蓁蓁又去向公婆请安。
武王擎与惠氏高兴坏了!
“看看!儿媳妇长大了!”武王擎口无遮拦的说道,“年底等二郎回京述职的时候,办几桌酒让他二人圆房了罢,早点儿开枝散叶也好!”
叶蓁蓁涨红了脸,深深地垂下了头。
惠氏给了武王擎一下子,嗔怪道:“这种事怎能当众说!”
“绵延子嗣之事,正大光明!有什么不能说的!”武王擎不在乎地说道。
惠氏瞪了他一眼,拉住叶蓁蓁的手,亲热地说道:“我的儿……在那边儿可还好哇?有什么不习惯的么?年前我听说你那边短银子花,如今搞定了没有?”
叶蓁蓁笑道:“搞定了……”
崔氏一听,急了,“怎么还短钱花?做什么短钱花?”
惠氏连忙解释,“亲家母莫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蓁蓁想养猪……”
“养猪?”崔氏呆住。
武王擎哈哈大笑,“……过年的时候啊,我们家儿媳妇想让南疆军吃上猪肉,结果去买猪的时候、遇上年猪贩子坐地起价,一头猪的价格足足涨了五成!听说把儿媳妇给急得……都哭了!”
叶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唇儿笑。
惠氏接过了话头,继续说道:“……所以蓁蓁索性自个儿办起了养猪场,带着人自个养猪呢!放心吧姐姐,也不是蓁蓁自个儿去养猪,下边儿多的是人、全听她的使唤!只要她动动嘴皮子就成。”
崔氏这才松了口气。
惠氏又问叶蓁蓁,“……你哪儿来的钱补这窟窿?若是真不够的,别闷着不说,我手头有钱、挪给你就是。”
叶蓁蓁抿着嘴儿笑,“多谢婆母体恤,但这会子真不缺钱了,我已拉了太守周仕柯的夫人参份子,她是带着白花花的现钱去的……如今我们的养猪场已经办成了,账上还有余钱呢!”
武氏夫妇一呆,继而大笑!
——儿媳妇看着温柔斯文、想不到竟这样厉害,居然把魏元胡在南疆最重要的盟友周仕柯给拿下了!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天下……是他们年轻人的喽!
安亲王云霸先熟知派系斗争,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陶夭夭见了,连忙低声询问。云霸先便将这几个派系之间的关联说了,陶夭夭听了,一脸的高兴与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