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与陶夭夭急急地赶到了前院。
果然看到武霸恩正和阿嘉吵得不可开交!
叶伯爷和司马二郎含笑站在一旁……
叶蓁蓁急忙过去,问道:“三郎、阿嘉,你们做什么?”
阿嘉一把拉住了叶蓁蓁的手,急道:“小五你看他!他无赖!”
武霸恩梗着脖子说道,“我怎么无赖了!”
“你、你你——”
一时间,阿嘉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他一向都被长辈们保护得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虽然在宫里、在朝中还背着个“残暴”的恶名,但爱他的、都是真心实意爱他的;不爱他的、基本也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从没有人像武霸恩这样,敢冲着他大吼大叫、还要一争高下的!
阿嘉从来也没和人红过脸、吵过架;最最严重的、也就和萧仙娘赌赌气,但萧仙娘也不敢和他硬来……所以这会子怼上了小霸王武三郎、且武三郎一点儿也没有要让着他的意思?
一时间,阿嘉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吭哧了半天,才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原来今天一早,武霸恩就去了宁王府,兴冲冲地要和阿嘉玩阵法推演。
阿嘉很诧异。他从来也没玩过这个,便按着武三郎的讲解、和他一起玩,没想到玩一局、就输一局……一连输了三局?!阿嘉就不乐意了。
这些天,阿嘉已经通过陶夭夭的牵线、拜叶伯爷为师,本是学农经。这一老一少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彼此惺惺相惜。叶伯爷爱阿嘉一心一意、极富钻研的学习精神;阿嘉也仰慕叶伯爷学富五车、无所不知、无所不精的学识……
这会子连输了三局,阿嘉不高兴了,拉着武霸恩来了宁乡伯府,找叶伯爷相帮。
叶伯爷爱屋及乌,当场就翻出了一本兵书、教导了他二人一番,又给定下了规矩,叫他二人拿着小树枝、拣了几十粒小石子儿蹲在花圃前,将花圃里的花草拔去之后,让他们在花圃那儿划地推演。
第一局,还是武霸恩赢了。
但第二局,阿嘉凝神细思,竟出奇制胜的赢了这一局!
这下子,武霸恩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何自家嫂子会说阿嘉“聪慧无双”了!
第三局,武霸恩险胜。
阿嘉不服,说再来战……
于是两人约定、再战三局。
没想到,武霸恩居然全盘皆输?!
这小子急了,拿起代表他这一方人马的一颗小石子,冲出了代表阿嘉的人马的小石子的包围,直接“杀”了出来……
二人因此发生了争吵!
阿嘉,“……一石二百人,你以一石对抗我十石,怎么还说你赢了呢?”
武霸恩,“我是好汉,以一敌十根本不在话下!就是以一敌百我也不怕!”
阿嘉急道,“不是这样儿的!”
武霸恩,“就是这样儿的!”
阿嘉,“你,你……”
“好啦好啦别闹啦!”叶蓁蓁被他俩闹得头疼,“……这马上就是饭点儿了,吃完饭再说!”
阿嘉不乐意,“不成!再战三局!”
武霸恩斜睨着他,“来就来呀,谁怕谁!”
看着两人又要杠上了,叶蓁蓁连忙说道:“以后你们每天最多只能战三场!每场三局!从今儿开始!今儿可不许再推演了……”说着,又朝着武霸恩使了个眼色。
武霸恩这才不吭声了。
叶蓁蓁又把阿嘉拉到了一旁,小小声说道:“阿嘉,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他……”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
武霸恩又在那边大喊:“阿嘉,吃完饭我们去踢蹴鞠啊!”
阿嘉眼睛一亮,大声应了一声“好”……
叶蓁蓁扶额。
——她还真以为这俩闹了矛盾、正准备调解呢!结果他俩又好了……
“小五,你想说什么?”阿嘉奇怪地问道。
叶蓁蓁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拜托阿嘉,于是便正色说道:“阿嘉,再过些天,我就要离京了,你知道吧?”
阿嘉点头,“你要和杮子去南疆,听说那里天气臊热湿润,易生林瘴,蚊虫又多……我和阿母说过了,让多准备些驱虫的丸药、让你带去……”
叶蓁蓁心下感动,对他说道:“多谢阿嘉了,不过,我有事情要拜托阿嘉。”
阿嘉一听,两眼顿时闪闪发光!
他既聪慧又敏感,知道长辈和兄弟姊妹们都爱护他、一向把他捧在手心,简直恨不得事事都替他代劳了!可他们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是个没用的!
可小五却这样正儿八经的请他帮忙???
——这就证明着,在小五心里,他阿嘉是个值得托付和信赖的人!
阿嘉努力挺起了胸膛,急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大事?”
叶蓁蓁朝着武霸恩的方向呶了呶嘴,说道:“……阿嘉,你看他!”
阿嘉看了武霸恩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想说,武三不讲道理吗?”
顿了一顿,阿嘉对叶蓁蓁说道:“小五,其实武三这人挺好的,且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知道他是武探花……他的身手、以一敌十应该问题不大,我只是气他、为什么没在这一局开始之前说这个……”
说着,阿嘉又劝叶蓁蓁,“小五不必太约束武三了。以前阿母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我本来还不懂,可现在懂了。世上有像你和夭娘、阿母那样温柔亲善的,也有像皇祖母和我母妃那样损人不利己的,当然也有像武三这样的……”
“武三又不坏、他也没错儿,就是性子急臊了些。一着急呢,他就只顾着自个儿说、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了。没关系的小五,我不生武三的气,我喜欢和他玩儿。”阿嘉认真说道。
叶蓁蓁叹气,“阿嘉,你总是这样替人着想。”
阿嘉腼腆一笑,低声说道:“小五,你回去了……可千万别责怪武三,朝中根本没人愿意主动亲近我……难得他愿意和我做伴。”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乞求。
叶蓁蓁愣住。
其实她要说的也根本就不是这个……
叶蓁蓁叹了口气,“好,那看在阿嘉的面上,我就不说他了!可是阿嘉,我……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
叶蓁蓁道:“武三将来可是要上战场、带兵打仗的人哪!可你看看……光有匹夫之勇,既不通兵书、又不懂阵法……将来可怎么办哪!”
阿嘉很聪明,立时便懂了,“小五的意思,是要我陪着他练阵法,他厉害、我就要比他更厉害,才能变着法子的引他学兵法?!嗯,就像叶伯爷说的那样,寓教于乐?”
叶蓁蓁点点头,小小声说道:“当然最好是十局里让他赢个一两局……要全是阿嘉赢了,也怕他觉得没意思。”
阿嘉愁眉苦脸地说道:“唉,其实武三很厉害的,今儿一大早我就连输了三局……”
闻言,叶蓁蓁笑眯眯的,“那是因为他昨儿晚上已推演了一晚上,今早上才赢了你的。后来你看看……是不是你反败为胜了?”
阿嘉也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过,我也不会放水的,我会和他一块儿学!大家都用真才实学!”
叶蓁蓁这才高兴了。
阿嘉又问:“还有什么要拜托我的吗?”
叶蓁蓁想了想,摇了摇头。
阿嘉叹道:“其实,你这是在给我找事儿做呢吧?怕我太闲了?毕竟你冬月就要走了,等开了春、哥哥和夭娘也也要走。如果没有武三……那就只剩我和玉娘了。”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叶蓁蓁噎住。
半晌,她才说道:“所以我才想着,让武三在京都跟着你至少一年……当然如果他很长进的、可以完全打败了阿嘉的话,那么也可以提前去边疆练练兵……”
阿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不会输给武三、也不会中你的激将法,哼!”
叶蓁蓁抿着嘴儿嘻嘻笑。
阿嘉又真心实意地向叶蓁蓁道谢,“谢谢你啊小五,别人都把我供起来……只有你,还托付我办事儿!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会引着武三看兵书的!而且推演什么的、是真的很有意思……我也喜欢的!”
叶蓁蓁着点点头。
这时,陶夭夭过来喊叶蓁蓁回后院去用饭……
叶蓁蓁又交代了武霸恩几句。
武霸恩恭恭敬敬地答复了。
司马二郎站在一旁,看到叶、陶、武、嘉四人这样相亲相爱的,不禁有些眼热。
——他和萧伊娘的婚事,从议亲到现在已经好些年了。以前小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萧伊娘,总觉得萧伊娘太尖酸刻薄了,但母亲总劝他忍一忍,还说等萧伊娘长大以后、懂事了就好了。可直到两人都及冠及笄了、他还是很讨厌萧伊娘。
后来萧伊娘很突然的被召入宫中封了妃……
司马二郎虽然十分惊诧、却也感到庆幸。于是,当他母亲提出说、去萧家退亲时,他一口答应。再后来,母亲为他相中了宁乡伯府的庶女叶三娘。
他不了解叶三娘,但隐约听说这位叶三娘温柔沉默、很会管家。在几次为数不多的接触里,他只隔着纱屏隐约看到她是个身姿婀娜的清秀佳人,说起话来咬字清晰、语速不快,声音温柔甜美。
就冲着叶三娘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能让人如沐春风这一点……
司马二郎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宜室宜家的女子。
这会子又看到叶三娘的妹妹叶五娘与兄弟姊妹这样友爱……
司马二郎心知,叶三娘也肯定不会差!
他抿着嘴、刻意压抑住就快要止不住弯起来的嘴角,还攥紧了拳头……
——他就要娶叶三娘!
不过,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司马二郎的想法。
叶蓁蓁向祖翁请了安以后,就与陶夭夭一块儿去了后院,参加女眷们的筵席;而叶伯爷则领着儿郎们在前院用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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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叶蓁蓁又在京都呆了半个多月。
她被忙得连脚都沾不着地儿!
首先是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以加强武家与京都各权贵女眷之间的人情往来;然后又要辅佐婆母打点武家送往各世家、老亲们的各项年礼;最后还要处理武氏宗族万余人过年节的各种事项……
且叶家那边,也是事儿一堆。
司马家和叶家终于达成了结亲的默契!司马夫人的意思,她家大郎当初议亲的时候、办的是九求九拒;到了二郎这里,也不好越来了大郎去、便要办七求七拒……
而司马二郎今年都已经二十二了,已经拖不得了,所以两人的婚事要速办!
叶蓁蓁要帮着办叶三娘的嫁妆、打点过六礼的事儿;又在米氏的拜托下、帮四娘子相看了两位勋贵家的儿郎;又要顾惜着母亲因怀孕而越发笨重的身子、多加陪伴……还因为米氏一心扑在给三娘子准备婚礼与嫁妆的事上,根本顾不上宁乡伯府的年节礼什么的,叶蓁蓁还得顾着帮叶府打理……
除此之外,她还得隔三岔五的跟着婆母进宫去给庄皇后和皇贵妃请安……
一直忙到了冬月。
当京都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飘下来的时候,远在南疆的武霸图给她捎来了信儿,说南疆那边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这意思……
也就是变相的在催叶蓁蓁,得准备启程了。
叶蓁蓁顾忌着母亲崔氏怀着身子、出行不便,她便将告别宴设在了宁乡伯府,又宴请了一众姐妹前来府里作客……
陶夭夭、萧仙娘、萧佩娘……就连杜端娘等人都来了!
众姐妹热热闹闹的吃了酒,玩笑了一场,这才洒泪挥别,相约着明年年底等叶蓁蓁跟着武霸图回京述职的时候,大伙儿再聚。
叶蓁蓁辞别的长辈亲人们,押送着十几辆马车的行李,在侍卫和伴当们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往南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