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抵达温泉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武惠氏那已经出了嫁的二女儿领着人出来迎接……

叶蓁蓁看了看这庄子,觉得虽不如京都的伯府看起来豪华大气,但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有这么一幢平头正脸的庄子,也是很难得的。

说实话……

众人舟车劳顿了一整天,只觉得累得慌,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但惠氏竭力劝众人用些吃食。

等到晚膳摆出来的时候……

虽然也有鸡鸭鱼肉,但却还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瓜果蔬菜???

比如说,只能在秋天吃到的蒸茭白、清炒芹菜;夏天才能吃到的拌胡瓜、蒜心等等!甚至还有一大盘子红艳艳的野生山抛子果!

这下子,所有人的食欲都被勾了起来!

简单的洗漱了过后,众人吃过了清爽的菜肴,惠氏又分别命儿女们领着祖翁、并小娘子们去客房休息;她则亲自带了小汪氏与崔氏去泡热汤泉去了。

叶蓁蓁与自家三姐四姐一起,也被武幸姝与武五娘带引着,去了客房。

客房十分宽敞,家具不多、但被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一大一小两张床,睡她们姐妹三个是绰绰有余的。且房间里头有两间角房,一间是净房、另一间是泡澡房。

泡澡房里的这一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只……一看就是新箍出来的浴桶;那一边儿则摆放着两只已经盛满了水的大桶,有个围着围裙的仆妇正拿了个水瓢、弯着腰儿动作麻利地从那两个大桶里舀水、再分别灌进那三只浴桶里。

武幸姝笑道:“咱们庄子里一共只建了两个浴池,池子并不大,一为男用、一为女用。今儿男池归了叶伯爷独享,女池就由我娘陪着伯夫人和大少夫人享用……”

“所以三位姐姐今儿晚上就在房里泡澡罢!水都是一样儿的,喏,这边儿两个大桶,一个是接了山上的热泉、一个是引了河里的冷水。这嬷嬷给姐姐们先调好水温,呆会子姐姐们泡澡的时候,要是觉得水冷了、热了,就自个儿加水就是……”

叶蓁蓁大感兴趣,上前就想伸手去装了热水的桶里摸摸,想试试热汤泉是什么样儿的。

唬了那婆子和武幸姝一跳,纷纷叫嚷道:“使不得、使不得……”

“那热泉从山上引来时就是沸水,到了这儿……可别见它没滚开、没冒烟的,其实烫得很!可摸不得!小娘子若是想试试水温,轻轻快快地摸一摸我这水瓢就好,记着可千万别把手儿伸进热水里去。”婆子说着,把水瓢伸向了叶蓁蓁。

叶蓁蓁听了,果然伸手摸了摸……

“呀!果然很烫呢!真看不出!”她惊呼道。

三娘子与四娘子听了,也好奇的伸手摸了下水瓢,惊呼——

“哎哟是真的好烫!”

“幸好没把手儿伸进里头去!”

武幸姝和那婆子都笑了。

叶蓁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那我们就泡个澡儿!今儿坐了一天的马车,颠得我浑身都要散架了!”

武幸姝又交代:“姐姐们泡澡的时候,要留个婢女进来侍候……以防水冷了、好帮着添热水,再一个,热水可不能泡得太久,一柱香的时间就要起来歇一会儿,最长泡半个时辰就够,免得泡皱了皮……”想了想,她索性说道,“啊,不如我留下来服侍姐姐们。”

叶蓁蓁推着她往外头走:“说得好像你没坐车、不累似的!我们今儿不要你、明天才要!你啊,赶紧回去也泡个澡,好好歇一歇罢!”

武幸姝笑眯眯地应了。

叶蓁蓁喊了寄姐儿进来,让打赏给那婆子几个钱,姐妹几个便关上了房门、开始除衣。

除至只剩下亵衣亵裤,这才分别爬进了已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可还别说,舟车劳顿了一整天……

是真的又倦又累!

这会子整个身体都浸在微烫的热水里,浑身都放松了。

四娘子道:“原来在家里有时也泡澡,今儿像是特别舒服些似的。”

三娘子笑道:“累了一天再泡澡、自然与平时不同!”

四娘子又道:“平时你也晕车,可我看着,今儿你像比裴嬷嬷强些……”

三娘子嗔怪道:“我几岁、裴嬷嬷几岁?”

叶蓁蓁却道:“就这么泡着澡儿、多没意思,寄姐儿看看有没有晒干的丝瓜囊什么的,搓搓背也好。”

寄姐儿四处找了找:“没有!”遂又想起一事,问道:“咱们带了‘痒痒挠’来,要不要用那个?”

“嗯,将就着用用,明儿再找武家婶子要!”叶蓁蓁答道。

寄姐儿去外头拿痒痒挠去了。

四娘子打量了叶蓁蓁一番,笑道:“你倒是不怕麻烦武家婶子!”

三娘子笑道:“你也不看看人家来这儿是做什么的!以后武家婶子……又是她的什么人!”

叶蓁蓁涨红了脸。

“甚么?”四娘子奇怪地问道。顿了一顿、她懂了,露出了然的笑道:“哟,我还不知道哪!原来五妹妹今儿来是……相看的?”

三娘子笑道:“他们家共有兄弟四个,你猜猜、说的是哪一个?”

四娘子想了想:“是二郎罢!听说大郎是庶出,咱家五妹妹是嫡女,轮不到他……再一个,听说武家的二郎今年可是参考文武双科呢!出色的郎君、配出色的小娘子,确实很般配!”

叶蓁蓁面红红的,不敢开腔。

这时寄姐儿拿了痒痒挠进来:“我帮五娘子挠挠?”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来!”叶蓁蓁连忙接过,挠了挠,却觉得不过瘾?

她索性除了亵衣、只穿着肚兜,又重新坐回热水里,再用痒痒挠抠一抠后背……

“哎哟,可太舒服了!三姐姐四姐姐,你们也快除了衣去,除了衣更舒服!等我挠完了、这痒痒挠也借你们……真舒服啊!”叶蓁蓁叹道。

三娘子四娘子听了,有些别扭。

——往日她们在家里泡澡时,都是关上房门、除尽了衣裳、独自一人泡澡,当然舒服。可这会子是姐妹仨在一个屋里泡澡!难道人人都和叶蓁蓁一样、是个还没发育的门板儿么,哪个又好意思当着人的面、除衣裳?

可是——

真是终其一身也难得泡一次热汤泉呢!

三娘子一咬牙,扶着桶壁站了起来,除去了亵衣、只剩了件肚兜,这才又坐回了热水里。

四娘子也跟着照办了。

但这一回就轮到叶蓁蓁吃惊了:“三姐,你好大……”

三娘子满面红晕,又羞又恼,骂道:“和你似的?平日里吃食挑三拣四的,快十四了才来癸水!你再这么挑下去,就是十六了……哼,也不大!”

四娘子嘻嘻笑。

叶蓁蓁也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吃什么能大啊?”

三娘子不理她。

四娘子抿嘴笑道:“三姐爱喝羊乳……想来是吃了那个才大的?”

叶蓁蓁有些怀疑:“四姐不也每日一早都要喝碗羊乳?我看四姐的就不如三姐的大!”崔氏也天天逼着她吃鸡羹、喝羊乳,但她不大爱吃,怕腥、嫌不好吃。

这下子,四娘子也被羞得满面通红:“呸,再小也比你的大!”说着,她伸手一拍、泼了一捧水就朝着叶蓁蓁袭去!

叶蓁蓁尖叫了一声,毫不示弱的“还礼”,可惜偏了准头,把水给泼到了三娘子那儿……

三娘子愣住。

四娘子放声大笑:“你都泼不准!得像我这样儿……”然后她也朝着三娘子泼了一捧水!

三娘子骂道:“不知死活的两个小蹄子!今儿不好好教训你俩个,就不晓我的厉害!”说着,她也加入了泼水大战!

姐妹仨嘻嘻哈哈的泼水玩儿,玩到累了又喊寄姐儿进来、给她们重新添了一回水……

后来惠氏怕她们泡澡泡太久头晕,以命人送宵夜过来而查视、劝阻,姐妹仨这才起来了。

宵夜是每人一碗羊乳炖雪蛤、大约是因为味道淡、也为了去腥,所以还在每一碗里放了块拇指大小的乳白色饴糖。那饴糖半化不化的,将碗里的甜汤也化得浓稠稠的,上头还放了几粒鲜红的枸杞、一小撮金黄色的干桂花蕊……

看起来就很诱人!

吃起来也是清清润润的、带着羊乳的醇厚、饴糖的香甜……

味道真不错。

泡过了澡、吃过了甜品,众姐妹只觉得骨软筋舒、浑身舒泰!

叶蓁蓁觉得困得不行,想睡觉,又想起角房里那两个大桶里还有热水,便吩咐寄姐儿,让她和庞嬷嬷、寅姐儿可从角房的后头进出,也去泡个澡儿,三娘子四娘子的侍女也能去,只动静小些,别吵她们姐妹休息就是。

寄姐儿欣喜的应下,先是服侍叶蓁蓁姐妹歇下,这才带着妹妹母亲、并三房的几个女仆们轻手轻脚的也去泡澡去了。

第二天等到叶蓁蓁姐妹醒过来的时候……

天已大亮了。

唤了侍女过来一问,居然已经辰时三刻了???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若是在伯府里,姐妹们一般是卯时一刻就要起身,梳妆打扮以后就要去给长辈请安、然后料理家务……

一般辰时三刻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开始学习各项礼仪规矩了!

赶快慌慌张张的起来换衣梳头,又遣了人去打探小汪氏、崔氏那边的动静……得知长辈们也都还没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收拾妥当了,姐妹仨才出了门。

昨儿来的晚,也不曾好好看一看这庄子,今儿一看……瞧这格局,应该是幢四进的院子?姐妹仨是被安排住在第四进东边儿的厢房里……

正好武幸姝与武五娘从西厢房里出来了。

“姐姐,昨儿歇得可还好?”武幸姝问叶蓁蓁。

叶蓁蓁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是睡得真好,连梦也没做过……一觉睡到了这会儿,要在家里睡到这个点儿,怕是要捱骂了。”

“在我们家里啊,只要不耽误功夫,你就是睡到下午再起来、也没人说你!”武幸姝笑道。

三娘子看看叶蓁蓁、又看看武幸姝,露出了意昧深长的笑容,“一个想躲懒、一个说我们家就喜欢躲懒的……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

叶蓁蓁羞红了脸。

四娘子也掩着嘴儿笑……

武幸姝也是个聪明的,见了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有心想替未来的嫂子扳回一局……

奈何却收到了未来嫂子的一记眼刀子!

最后只得讪讪的,不说话了。

小姐妹们去花厅里等了一会儿,惠氏陪着小汪氏、崔氏那边屋里出来了。

姐妹几个这才上前向长辈们请了安。

叶蓁蓁注意到,祖母和母亲的脸色都很红润,眼睛也有神,看起来应该休息得不错。

惠氏张罗着让大伙儿吃过了早饭,便遣了女儿们陪叶蓁蓁姐妹去山上走走;她则请了隔壁几户小庄主的太太们、乡绅地主家的太太们过来陪小汪氏和崔氏聊天。

小汪氏很受用,吩咐了叶蓁蓁姐妹几句莫要乱跑,便让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