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剑?
这是凤翎将军的剑啊!
他知不知道若是她没有在最后关头收回一些力,没有将剑歪了一点点,他真的会命丧当场!
多可笑啊!
她昨夜还问陆青止爱不爱苏晓婉。
他都用命去护了,多像从前的自己对他那样啊,这还能不是爱吗?!
是爱入了骨子里了吧!
苏晓婉直接吓晕了。
陆青止捂着胸前的血窟窿,艰难开口:“来人啊!封锁宁凤苑,任何人不得离开。”
管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还是先请大夫吧!”
“闭嘴!听本王吩咐!”
管家不敢忤逆,他立马出去办了。
元宁软软地跌坐在床上。
她望着自己满手的血,听着慌乱的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陆青止这是要拿整个宁凤苑来承受他的怒火吗?
何为心死?
大抵如此。
从前她觉得心死是闺阁女子矫情之言,如今方知心虽还在跳动,可也一点都不妨碍心死。
她的眼泪都在这几日流尽了,心也被这个被她一剑重伤的男人掰成了几瓣,再也无法拼凑得完全。
她忽然毫无预兆地在这有人生死一瞬、有人心焦啜泣、有人惊恐晕厥的时候笑了起来。
没有人觉得她是高兴,因为那股子藏在狂笑中的哀伤和绝望几乎是从心尖上,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她笑着笑着就有一阵腥甜涌上喉头。
她捂着嘴,却还是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顺着指缝流下,她已分不清身上的血是陆青止的,还是她的。
她像个被挖空了里子的布娃娃,风一吹就都会倒下。
“王爷,王妃行刺您,此事非同小可,您……”
“来人啊!去将冰室的冰取出,让王妃跪在冰上!冰什么时候化了,王妃什么时候起来!”
“王爷,这么处理恐怕……”
陆青止呼吸急促,唇瓣的血越涌越多。
他看着床边那个单薄瘦弱还吐血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她就不能听话一点,不能安分一点吗?
陆青止喘着气,道:“本王还没有泄愤,在本王没有发泄完之前,谁敢多嘴,杀无赦!”
……
元宁跪在了宁凤苑的院子里。
她被人用麻绳和冰块绑在了一起。
下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一个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可她啊,她是拯救黎明百姓于战火的凤翎将军啊!
人在处于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其实更加清醒。
她回顾了她短暂的十多年人生,真的……满盘皆输。
她觉得她真的要死了。
军医宣告死刑的时候她还妄想与命斗,可现在她觉得她的死期真的不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似乎眼花好像看到了她麾下的秦军医。
如此,竟还有些安心了。
……
再次醒来已经是多日之后。
元宁被关在了柴房里。
她身上有被子,手边有一碗水,陈旧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药和温热的馒头、鸡腿。
元宁端起碗,有些迟钝地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元宁活动了一下手脚,这副将死之躯竟没有她想象中的疼痛和不适。
她思绪渐渐回了神,这些东西定是春杏那傻丫头送来的,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也定是春杏在偷偷照顾她。
她吃了食物,吃了药。
她只是被关了起来,而不是被判斩立决,那就证明陆青止没有死。
不知怎地,元宁居然松了口气。
她真唾弃这样的自己。
门外传来响动,元宁贴耳去听。
“给我开门!”
“侧妃娘娘,王爷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
“开门!这是王爷的手谕,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王爷让我来的。你可记住了,里面那位气数已尽。你今日向着她,以后我可饶不了你!”
“奴才不敢!”
一阵响动后,门被打开了。
元宁早已将食物药材衣裳全都藏了起来。
她衣着单薄,月白色衣裳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整个人就像被扔在路边无人问津的野狗,孱弱地躺在地上。
苏晓婉心中快意陡升,她让柳絮关了门。
她上前踢了踢元宁,喊着:“姐姐?”
元宁骤然睁开了双眼。
逼仄的柴房根本盛不住她眸中的恨意。
苏晓婉被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元宁眸光如隼,两相对比,苏晓婉瞬间就落了下风。
她恼羞成怒,对着自己带来的几个老嬷嬷喊着:“还不上?!姐姐如今没了娘家做依仗,没了兵权做后盾,还失了王爷的心。王爷说了,只要再折断她的骄傲,让她再也不能舞剑,再也不能上战场,她就彻底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将来,世人会称赞王爷有情有义,不嫌弃一个废人做正室。而我,虽为侧妃,但在这宅子里就是正妃,日子久了,让父亲去求求陛下,我还愁不能当上名正言顺的王妃?!那时候谁还会记得元宁这个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