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九章

小姑娘无声的看着他。

暖黄日光夹杂着炽白灯光晕落在少年头顶,他不疾不徐地起身,掸落长裤灰尘,或许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宽松的白T被他挺拔的肩膀撑着,少年的身影又瘦又高。

唐欢第一次见他把刘海掀上去,整张脸一览无余,轮廓更加清晰,莫名的,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也有可能……是刚才吃了川菜的缘故。

也有可能……她又重新爱了他一遍。

疯了。

唐欢垂下头。

直到指骨分明的手伸入她的视线,动作轻柔地牵起她的右手。

“欢欢,不给我介绍你朋友吗?”

唐欢抬头,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这人……

不久前还说不见呢。

姜倾茹拍了拍唐欢肩膀,笑着说:“唐欢,这就是你那个状元男朋友啊?”

“嗯?”周九鼎表情很无辜,“原来欢欢跟你们介绍过我。”

“何止啊。”姜倾茹说,“还有林琪和孙月溪,她们两个一直聊你呢。”

说完这句,姜倾茹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周九鼎你好啊,我叫姜倾茹,是唐欢的朋友。”

北京大妞豪爽,语气也痛快。

盛子凯看着她的脸,与记忆中某张照片重合,忽地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你真人比照片漂亮好多啊。”

姜倾茹笑得大声,“谢谢啊帅哥,你也帅。”

互吹彩虹屁,谁都不得输。

唐欢挠挠头,眼神没离开过周九鼎,手指指了下在场唯一坐着的林星阳,“这是林星阳,也是我朋友,在北京时帮了我好多呢。”

林星阳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男生好像都喜欢拍拍自己衣服,明明很干净,可总是抬手在胸前扫一扫,以示自己很忙的样子。

林星阳身高一米八一,站起来后要稍微仰视一下,才能和周九鼎对视。

这是两人第一次会面,但林星阳却觉得认识他很久,去年夏天深夜,他在唐风门口看到的身影、约好和唐欢一起去B大那天,唐欢匆忙的脚步、还有,女生宿舍门口多次谈及的对象。

林星阳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虽然他没少装.逼。

伸手摸摸头发,起身时还跺了跺脚,清清嗓音,林星阳缓缓伸出右手,“周九鼎是吧?我叫林星阳,在北京经常能听到你的名字。”

黑色地板上立了五个少年,个个精神抖擞,男生身高体长,风度翩翩,女生亭亭玉立,明眸皓齿,让众人忍不住侧目。

周九鼎朝林星阳伸出的手指看了眼,自己却没有动作,唐欢甚至想从他手中挣脱,可那份力她始终捍卫不动。

漆黑的眉眼微微耷着,叫人看不出情绪。白皙的肌肤在背后阳光的反射下,隐藏着淡淡阴霾。

眼眸一亮,带着审视的意味,短短一霎,林星阳有一种被人用目光穿透身体的感觉。

“林星阳?”周九鼎垂眸,手指在唐欢掌心处轻轻挠了挠,痒痒的。

唐欢听到周九鼎毫不在意的声音,他先是很有礼貌的道了句歉——

“不好意思啊。”

然后嗤笑一声——

“没听过。”

林星阳:“……”

**

到酒店时是晌午,空气里迷迷蒙蒙的,随处萦绕着昏沉。

唐欢给林星阳和姜倾茹订好房,送他们二人去房间。

到门口后姜倾茹挽留唐欢,“要不要来我房间坐会儿啊?”

唐欢说:“你们先休息,现在天很热,也玩不了什么,我待会来找你们。”

说完这句,唐欢转身走向电梯。

头也不回。

姜倾茹看着她,啧啧道:“这么喜欢呢?”

林星阳顿住开门的手,侧头,“你说什么?”

姜倾茹点点下巴,“我说唐欢啊,这么喜欢那个鼎爷,这怎么能行?”

林星阳:“什么意思?”

姜倾茹被他没来由的问题搞得头蒙,“什么什么意思?”她正色道,“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喜欢男孩子,容易受伤害!”

林星阳没说话。

姜倾茹瞧着他有些不正常,靠近了些,“孙子,你不会是难受了吧?”

林星阳翻个白眼,“那倒没有。”

姜倾茹是聪明的,她微笑着打趣道:“孙子,你长得也不差,家里还有四合院,别难过啊。”

林星阳:“……说什么呢你。”

“你装吧。”姜倾茹推了他一把,“先开门,别在楼道里说。”

林星阳打开门,直接推至墙壁的位置,房间内空气清新,采光很好,他走在前,姜倾茹跟在他身后。

“你看唐欢那男朋友,比你高,也比你帅,学习还比你好。”

林星阳放下包,表情不悦,他冲着姜倾茹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我说姑奶奶,要不您回您房间吧。”

姜倾茹:“我怎么了?”

林星阳:“您说这话我着实不爱听。”

姜倾茹在心里默思两秒,想着自己刚才说那话确实有些“伤害”林星阳,她笑笑,一本正经道:“那您当我胡说八道。”

林星阳别过头,侧身躺在床边。

姜倾茹说:“看得出来唐欢很喜欢那个鼎爷,但你看那个鼎爷一脸无所畏惧,倒是没有那么在乎唐欢。”

林星阳笑出声,捂着额头闭着眼,看起来有些累的样子。

他想起刚才周九鼎给他的下马威,像被人浇了一罐凉水。

他的语气很微妙——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

**

盛子凯接了个电话,打车回家了。

唐欢一下电梯,就朝刚才周九鼎和盛子凯坐着的位置走,走到那里,没发现目标,左右观望了几眼,一转身投入一个清凉的怀抱。

周九鼎站得很直,胸膛坚硬,唐欢一头栽进去,撞得鼻子痛。

再一眨眼,唐欢发现自己粉底蹭到周九鼎的白色T恤上,象牙白的颜色,在胸口处显得暗黄。

周九鼎牵过她的手,给她转了个方向。

“鼎爷……”唐欢偏头朝他胸口上看,“衣服被我弄脏了。”

“没关系。”

他牵着她走到电梯门口,摁下上行按键。

“鼎爷,我们去哪?”

电梯门划开,两道清瘦身影映至金属墙壁,周九鼎先行进入,扯着身侧的小姑娘。

待电梯门一关,唐欢感觉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恢复他原本的样子。

声色沉沉。

“开了间房,咱俩是不是也该聊聊?”

唐欢:“……”

楼道里的冷气阴飕飕的,唐欢缩了缩脖子,跟在周九鼎身后。

进了房间。

周九鼎靠在沙发上,敞着腿,仰着头,对着唐欢招手,“坐啊。”

唐欢眨巴眨巴眼,“鼎爷,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周九鼎低笑一声,“过来。”

唐欢靠在电视柜前,双腿交叉,忸怩地晃了晃身子,看起来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周九鼎起身,走过去揽.着她,稍微一用力。

唐欢双脚离地,有些措不及防,只能紧紧搂.着周九鼎的.肩.膀。

“欸……”唐欢叫着他,“鼎爷。”

“嗯。”他走到床边坐下,双腿折成九十度,唐欢顺势坐在上面,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火热气息简直让唐欢半边身子都麻掉,可他毫无察觉,磨磨蹭蹭,嘴唇软的要命。

“几天不见了嗯?”

唐欢瑟缩了一下,那种温热的酥麻,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身体微微后倾,小姑娘的声音很轻。

“好几天了。”

周九鼎抬起头,头顶坚硬的黑色发丝蹭到唐欢的脸颊,带着些许划痛感。

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一股淡淡的、稍纵即逝的发胶味道。

目光交汇,眉眼间染着几分愠色。

唐欢倾身,脑袋一片空白,没有意识得,对着他的红唇,直直印下去。

那地方就像给她下了蛊,让她根本无力招架。

红色染透小姑娘的耳廓,阳光透着白色纱缦照在上面,一圈细小的绒毛在空气中颤栗。

唐欢感觉到耳尖一股凉意。

是周九鼎的指尖。

缓缓游走。

随即,鼻息间热气也洒落与此处。

“欢欢。”

“嗯?”唐欢应下,没敢说别的。

“那个男生谁啊?”

“嗯?”唐欢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清凌凌的湖面,水波荡漾。“林星阳吗?”

周九鼎瘪嘴,语气不满,“谁知道林星阳还是林月阳的?”

唐欢:“……”

周九鼎抬眼,目光亮得可怕,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浓情,异常锋利又坦坦荡荡。

他问:“唐欢,你知道的吧?”

语气骤然变冷,还被直呼大名。

唐欢呼吸轻颤,“知道……什么……”

周九鼎垂眼,在小姑娘唇角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语气也柔。

“你是我的。”他说,“你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那些他经历过的,他能一眼识破,他也决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小姑娘。

他从来没有这样自私过,想把一个人融在自己怀里,看她只为一个人哭,只为一个人笑。

他被压抑了太久,承载着太多感情,封存在密闭的空间里。空间密闭时,感情像是真空,自由游荡,看似不受约束实际禁锢地安稳。

可有人来了,空间出现裂痕。

他感到更浓郁的感情,行为开始不受控制。

他竟然无能为力。

他的世界不再荒凉一片,而是像一只完整的提线木偶,正正地被吊起来,甚至可以被随意摆弄。

执线的人——

正在他怀里。

窝在他耳边,语气眷恋而暧昧,“鼎爷,你今天真的好帅。”

……

唐欢被一个电话拉回现实。

明静和唐仲成要去外市一趟参加婚礼,今晚不在家,讯问唐欢要不要一起去。

唐欢乖巧地坐着,低着头,柔顺的发丝贴着脸颊,红唇嘟囔着:“不去了妈妈,我有朋友来北城找我,我得陪他们。”

明静:“那好吧,我和你爸把乐乐也带上了,你晚上和朋友在一起,注意安全。”

唐欢点头,“好的妈妈,你也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唐欢舔着唇。

其实明静对她的生活管理特别严格,上次高考结束她想在外过夜,明静当时没阻止是因为唐仲成,回家后她或许越想越不对劲,借着姑姑的由头打电话让她回家,唐欢回到家后发现,妹妹和乐乐玩得好好的,根本没找她。

只是明静不让她在外过夜。

不过她现在成年了,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会辜负自己和父母,也绝不后悔。

“听见了吗鼎爷?”唐欢小声说。

视线里少年的轮廓特别清晰,削瘦的侧脸像是精美绝伦的工艺品,不差一分一毫。

周九鼎:“嗯?”

“我无家可归了。”唐欢靠近他,慢条斯理道,“鼎爷收留我吗?”

周九鼎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把,“行啊,别后悔。”

**

下午唐欢带林星阳和姜倾茹在附近的商场和公园逛了逛。

天气太热,在室外逛不了太久,很快三人转战商场。

坐在空调直吹的小桌前,一口一口品尝奶油冰激凌,这种感觉不爽吗?

但只是林星阳这样,唐欢和姜倾茹都不吃甜食。

唐欢喝着柠檬水,收到周九鼎发来的消息。

[我在家等你,不要回来太晚。]

唐欢正想回复,周九鼎又发来一条。

[晚上到楼下给我打电话。]

看样儿会来楼下接她。

她只给鼎爷回复了个好。

注意到她给手机锁屏,姜倾茹问她:“谁啊,男朋友?”

唐欢说:“是啊。”

姜倾茹捋了捋耳后长发,若无其事道:“听林琪和孙月溪说过很多次你男朋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姜倾茹长得漂亮,皮肤白皙,眼睛的形状是勾人的桃花眼,不宽不窄的双眼皮压在上面,唐欢伸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呢?”

“挺高冷的。”姜倾茹说。

唐欢理解姜倾茹的看法,她在不了解周九鼎之前也觉得他高冷桀骜,但现在不了,“还好吧,他人很好的。”

姜倾茹耸耸肩,“看看我们林大少爷,人帅脾气好,做男朋友也是超奈斯的!”

姜倾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她就是单纯的叙述事实。

林星阳吃着冰激凌,没所谓的轻笑一声,“扯我干嘛?”

“扯你不行啊?”姜倾茹说,“你这人虽然花心的很,不过以我在学校的小道消息,和你分过手的姑娘们都没说你是渣男呢。”

林星阳蹙了眉,伸手挠挠头发,“你咋还打听这个呢?无聊不无聊?”

姜倾茹瞪大眼,“怎么?你生我气啊?”

“……”林星阳挖着冰激凌,也不朝嘴里送了,没好气的说,“没有。”

气氛微僵。

唐欢赶紧劝和,“咱们聊点别的吧,别不开心啊。”

林星阳:“没有不开心。”

姜倾茹不说话了,咬着吸管喝柠檬水。

唐欢手指抵在桌面上,撅了撅嘴,想转移话题,想来想去,还是说到自己男朋友身上。

“我男朋友人很厉害的。”唐欢说,“我高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已经恢复到没离校之前的成绩,五百九十五,多亏他一直给我讲题。”

两人还是不说话。

唐欢又说:“我男朋友讲题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们班主任感觉凶凶地,他就好温和,而且他那些题目在他脑海里好清晰,讲解起来头头是道,让人一目了然。”

林星阳:“……”

姜倾茹:“……”

唐欢接着说:“我高考感觉不错,上考场之前看他给我整理的学习笔记,刚好考到……”

林星阳终于没法忍受,“唐欢?”

唐欢:“啊?”

“你他妈要想屠狗就直说。”

林星阳和姜倾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姜倾茹又道:“我俩自.杀,不劳烦您亲自动手。”

唐欢:“……”

静默三秒,三人笑作一团,方才的不快统统散去,空气轻松愉快。

……

又过了一会儿,姜倾茹问她:“我俩来北城会不会耽误你事情?”

唐欢淡淡地嗯了声,“不会啊?怎么了?”

姜倾茹说:“瞧着你男朋友不是很开心啊?中午那会儿,都不跟我孙子握握手。”

林星阳再次无语。

怎么干啥都能扯他身上呢。

欸,等会!

他妈的。

他不是姜倾茹的孙子!

“姜倾茹??”林星阳大喊一声,“你他妈无聊不无聊??”

没有生气,还是闹着玩儿。

姜倾茹也怂了,今晚林星阳不开心她是知道的,惹他这么多次也该收敛收敛。

“啊,行啦。”她耸着肩,表情轻松,摆了摆手,“我不说了还不行?”

“再说一句我堵你嘴。”林星阳指着冰激凌,“就用这个。”

姜倾茹捂着嘴,含糊不清道:“啊啊啊,你这孙子也忒毒了!”

唐欢听着二人一来一往,没忍住笑。

笑完了抬眼,林星阳正拿白眼翻她。

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

天刚黑,林星阳和姜倾茹回了酒店,三人下午在商场简单吃了些,没有游玩的心思。

唐欢在酒店门口同两人告别,目送二人上楼后她走出酒店大门。

她在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给周九鼎发了条消息。

[鼎爷,我十五分钟后到天成佳苑。]

周九鼎很快回复。

[ok]

坐在车上,唐欢朝窗外看,过了一会而她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

车里光线黯淡,偶有一闪一闪的路灯照进来,忽明忽暗。

唐欢补完口红,倚在车座靠背回想周九鼎的模样,他的轮廓,还有他今天在酒店里说的那句直白露.骨的话。

然后,唐欢觉得有点儿热。

她想,无论恋爱多久,周九鼎总是有办法让她惊喜。

而且他这个人,目的很明确,泾渭分明,爱是爱,不爱是不爱。

被他爱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唐欢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虽然他不承认。

路上有些堵车,原本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最终用时二十八分钟。

唐欢在下车之前看到周九鼎的身影,垂着头,脚底在地面摩擦。浅蓝色的夜里,并不惹人注目。

唐欢付过钱,穿过马路,小跑着朝他的方向去。不等靠近,周九鼎便抬起头,张手揽她入怀,情不自禁地在小姑娘头顶嗅嗅,哑着嗓子问道:“怎么才到?”

唐欢在他怀里蹭蹭,声音软软糯糯,“堵车了。”

“哦。”

他洗过澡,身上有一股好闻得薄荷香气,唐欢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北城的夏夜,清风飘扬,树叶沙沙作响。

路灯下少年少女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融化在无边黑夜里。

唐欢在他怀里蹭了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脸上所剩不多的粉底,生怕再给他弄脏衣服,仰着脖子朝后退。

“怎么了?”

周九鼎问她。

“没。”唐欢摇摇头,“没怎么。”

夜太静了,唐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可夜又很乱,马路上穿梭而过的汽车鸣笛声刺耳。

“鼎爷,我们回家吧。”

周九鼎嗯了一声,牵着她的小手朝小区门口走。

手心处出了一层密汗,唐欢用了点力。

周九鼎感觉到这股力,问她,“紧张?”

“不紧张。”

唐欢声音微颤。

周九鼎掩面直笑,轻轻地,肩膀一耸一耸。

唐欢:“……”

用不着这么直白的嘲笑吧!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紧张啦!

小姑娘别过脸,朝远处的星空望去,视线消失的边际像一块神秘的琥珀,透着湛蓝色,让人看不清切。

周九鼎笑完了,继续牵着她走。

唐欢垂着头看路,不看他,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周九鼎停下脚步。

“嗯?”唐欢问他,“怎么了?”

他笑了声,不甚温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歪着头说:“你得去那里买个东西。”

唐欢茫然。

天成佳苑门口有一家连锁超市,占地面积不大,二十四小时营业。

唐欢顺着周九鼎视线朝里看,里面人不多,收银员坐在收银台前看手机,灯光亮得乍眼。

唐欢轻声问:“买什么?”

“嗯。”他挑眉道,“你说呢?”

“……”

意识到他要自己去买什么东西,小姑娘的脸“噌”得一下便红透了,不过此刻黑天,看不清楚神色,她语气稍微不耐,声音不大,“你……那天不是买了吗?”

“对。”他也不否认,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了有一种很惆怅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但我找不到了呢。”

唐欢:“……”

绝对是报复!

报复他那天黑夜出来买套.套却没用上它的委屈!

唐欢仰头看他,咬着唇,内心挣扎了两秒,弱弱说了句:“买就买,谁怕谁!”

然后,风风火火朝着超市奔。

大义赴死似的。

周九鼎在她身后笑弯了腰,一点都不矜持。

唐欢进了超市,收银员眼都没抬,空气里荡漾着手机电视剧的对话,她看了一圈,就在收银台旁边看到了那个东西。

还好超市里人不多,她大致扫了一眼,脑海里如赛龙舟,争分夺秒。

最后随手拿了一个大号、超薄。

到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才堪堪抬眼,也没什么情绪,司空见惯的一眼,很快报价。

唐欢假装淡定,实际心里紧锣密鼓。付完钱后一句话都没说抓着那东西就小跑出门。

停到周九鼎面前,小姑娘还喘着粗气。

夏日炎热,唐欢满头大汗。

她把那盒子递给周九鼎,头都快低到胸前,声音瓮瓮的,“鼎爷,你装着吧。”

“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摸了摸脸,“你什么尺寸,就、随手拿了一个……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唐欢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跟那些上场打仗却丢盔弃甲的士兵几乎无差别。

更令她难为情的是,周九鼎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毫不费力。

缓缓靠近她。

两人的距离缩短。

唐欢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很没出息的吞咽了下口水。

他这会儿笑完了,表情风轻云淡,扯着她的下巴朝自己怀里带。

他没用力,唐欢不觉得疼。

就是听到他低沉却带着蛊惑的嗓音。

“我什么尺寸?”

“你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逃不掉了,这次欢欢真的要长大了。

晚九点大家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