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与此同时,高二三十二班。

唐欢盯着白纸黑墨,总分那一栏的598显得格外渺小。

就差两分。

唐欢以为这次自己能突破自己极限,实际她完成的差不多,就差两分,临门一脚而已。

世界是分等级的,又或者说,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称。

唐欢的标尺过渡点在于六百分,那是她向往的“上层社会”。

她伏在桌子上很不舒服,面对着窗,她微眯着眼,那光很亮且刺眼,头有点晕,朦朦胧胧之间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声。

“隔壁班的周九鼎好厉害啊,裸分728!”

“天呢,怎么会有这种人呐,他是天才吧!”

“我单方面宣布他就是我的偶像了!”

“欸,刘澈你也是班级第一,怎么比人家差了五十多分!”

“我又不是天才!再说你考个670给大家看看。”

“……”

唐欢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眼,白茫茫一片,像置身云雾,虚无缥缈。

“咚!!”

班级里议论声不变,一阵更比一阵强。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

“有人晕倒啦!”

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

“啊?”

“唐欢晕倒了!”

“快打120啊!”

正对着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抓耳挠腮的蓝嘉颖停下思绪,视线转向唐欢的座位。

果不其然,人仰马翻。

只见邢琢玉、李菲菲以光速冲到唐欢面前。李菲菲晃着唐欢手腕,那手腕细的只能摸到骨头,她语气很温柔,像是不敢打扰,“唐欢唐欢?”

蓝嘉颖无形之中给了李菲菲一个白眼,平时挺活泼一姑娘,怎么遇到正经事声比蚊子还小?

蓝嘉颖撸撸袖子走向前,抬手对着唐欢双颊就是两巴掌,啪啪两声脆响,把班里人看的愣愣得。

有人小声嘀咕。

“我就说她俩没和好呢……”

“唐欢也太惨了……”

李菲菲和邢琢玉目瞪口呆,蓝嘉颖轻轻摸摸鼻子,神色认真道:“嗯,真晕了。”

全班同学:“……”

邢琢玉说:“她中午好像没吃饭。”

蓝嘉颖点头,“那就是饿晕的。”

全班同学再次:“……”

这时候,蓝嘉颖站起身,终于恢复正常,她胡乱抓了把头发,视线在班里扫个遍,终于看到最胖的那个同学,指着他喊道,“欸,你,就你,那个胖子!”

胖子坐在班级最后角落,闻声一顿。

“来啊,傻着干啥,到你发光发热为班级做贡献的时候了!”

胖同学不情愿似的,“啊?我不行……”

蓝嘉颖刚想说话,齐韩突然挺身而出,“我来吧。”

蓝嘉颖静默两秒。

行,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管那人量力不量力,你来就你来,蓝嘉颖腾出位置,让齐韩靠近。

未等齐韩的手抚上唐欢的小臂,班级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众人的惊呼隐忍着喜悦,好像这个时候看热闹显得人不太地道,但晕倒的又不是他们,所以大家还是捂嘴观望并发出感叹。

“周九鼎怎么来了?”

“天呢,我偶像到底和唐欢什么关系!!”

“……”

蓝嘉颖昂起头,看清面前少年的侧脸。

明亮日光中的下颌角轮廓干净又清秀,他抿紧唇不发出声音,蹲下身抓起女孩的手搭在自己脖颈处,一手扶着女孩后背,一手伸过女孩后膝。从蓝嘉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鼓的太阳穴,站直的瞬间,太阳穴又恢复原样,清冷的脸安静白皙。

一声不吭地。

走出了教室。

嘈杂的声音从四周涌入耳边,同学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狂躁,放肆的议论开来。

“哇哇哇!周九鼎好帅!”

“卧槽,周九鼎杀我!杀我!”

“天才都是这么在不经意间散发魅力的吗?”

“此时此刻,我想成为唐欢。”

“……”

你以为蓝嘉颖会认为他们聒噪吗?

不,并没有。

她甚至也想和他们一起惊声尖叫,毕竟李菲菲和邢琢玉已经停不下来。

*

校医院内。

窗外蜜色夕阳在病床上洒下耀眼的光,盐水袋内的药水龟速下落,透明塑料管内壁藏着几粒晶莹剔透的空气泡,少女的睡容安静恬然。

周九鼎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伸出食指与拇指轻轻夹着少女的下巴,来回拨动几遭,终是收回小臂,静静的观望。

蓝嘉颖坐在一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说不出话。

“你打的?”

空气更更更安静了。

周九鼎侧身,紧皱眉头重复道:“你打的?”

嘶-

蓝嘉颖汗毛一立,无意识得搓搓小臂,“我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意识……”

这氛围简直让人坐立难安。

周九鼎没说话,而是转过身,看着唐欢。

她很安静,面目乖巧,只是胸口的起伏隐约让人感觉到,她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医生说她这是典型的低血糖综合症,李菲菲立马附和道,她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好好吃饭,而且每天学习到很晚。

周九鼎的手落在病床边,距离唐欢的手有一拳之远。他低头瞥了一眼手表,不久后起身。

动作很轻。

蓝嘉颖翘着二郎腿看他,见他站起,问了句:“你要走了?”

“嗯。”周九鼎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欢身上,蓝嘉颖看不到那双眼睛,可总觉得应该是掺杂了某些情愫的。

周九鼎继续说:“你可以吗?”

“啊?”蓝嘉颖放下二郎腿,“我怎么着?”

“照顾她。”

蓝嘉颖心一跳,立马就笑了,“我可以的。”

“嗯。”周九鼎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蓝嘉颖在他背后压低声音道:“鼎爷慢走!”

“嗯。”

人一出门,蓝嘉颖松了口气,她凑上前仔细观察唐欢嫩白的小脸,发现有两道微红的印子,不仔细观察看不到。

她戳戳唐欢的小脸,“以后真不能欺负你了。”回想刚才与周九鼎的生死对话,她又呵呵笑道:“如今你可是有人罩了。”

唐欢醒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为了照顾她,头顶的灯没开,睡了一下午,她口干舌燥,摸索着床帏作势要开灯。

灯一亮,蓝嘉颖的视线转移过来。

她三两步走来,扶住唐欢,顺手拿过空床上的枕头塞到她背后,使了点力气让她坐起。

“饿不饿?”

唐欢没精神,耷拉着小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棉花球说:“不饿,就是头还有点儿晕。”

“那就是饿的。”蓝嘉颖语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急得。

她伸手拿过桌上的饭盒递到唐欢眼前,努努嘴,“吃吧,宿舍长和李菲菲给你专门去校外买的饭。”

“啊……”唐欢有些感动,“这么好啊。”

“你以为呢?”蓝嘉颖往床上一坐,“你以后能不能别搞这么有的没的,行为艺术?好家伙,你要把人吓死唠!”

唐欢打开饭盒,饭菜清香扑鼻而来。

蓝嘉颖顺手撕开包装,劈开筷子,并相互摩擦,递给唐欢。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唐欢不想理她,夹起饭菜往嘴里送,没两口又感觉口干舌燥难以下咽,于是皱眉道:“我想喝水。”

蓝嘉颖挑挑眉,起身给她倒水。

长时间的节食减肥让唐欢一直感觉不到饿意,可真正到饭菜进嘴的时候,她才发觉吃饭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蓝嘉颖本来很安静,自她醒来,嘴便说个不停。

唐欢吃了差不多一半,把饭盒递给蓝嘉颖,说了声:“谢谢。”

蓝嘉颖接过饭盒,啧啧道:“没事,谁让我欠你钱呢。”

唐欢摸摸脸。

蓝嘉颖又道:“你知不知道是谁送你来校医院的。”

唐欢说:“不是你吗?”

蓝嘉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没回答。

她见唐欢兴致不高,一度发呆,以为她还不舒服,问她:“怎么了?哪里还不舒服吗?”

“没有。”唐欢看着她,“就是脸有点疼。”

蓝嘉颖怔了一下,呵呵道:“啊?不会吧?那个那个……多吃点饭就不疼了。”

“嗯?”

“我是说,嗨,你以后可都不能这样搞了,还真以为你是仙女啊,喝露水就能维持生命常态。”

“不是。”唐欢安静反驳,“我是真的忘记吃饭了。”

“吃饭还能忘了吃。”蓝嘉颖冷哧,“你真够可以的。”

蓝嘉颖语气不善,引得唐欢不满,她适才恢复血色的小脸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还欠我钱呢。”

“什么?”蓝嘉颖差点跳了脚,“我又不是不还你,瞧瞧你那小气的样子!”

唐欢挑挑眉,倚在病床上放松地笑笑,却又突然像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蓝嘉颖看看她,无奈道:“有什么事情就说。”

唐欢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我想考B大。”

“……”

空气一阵静默,墙上的钟表发出嗒嗒的声音。

气氛好像恢复到她还没醒的时候。

她抬眼看向蓝嘉颖,“你什么意思啊?”

蓝嘉颖耸肩,“怪不得你愁呢。”

唐欢:“……”

蓝嘉颖:“你这不是门都没有。”

唐欢:“……”

“不对。”蓝嘉颖抓了下头发,“有别的办法。”

唐欢:“什么?”

蓝嘉颖想了想,“你周末有时间吗?”

唐欢点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们去咨询一下。”

“咨询什么?”

“到时候看吧。”蓝嘉颖笑笑,“希望能帮助到你。”

唐欢点头。

蓝嘉颖又问:“欸,帮到你的话,债务能不能打个折?”

“看你表现吧。”

“……”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说什么好,祝我亲爱的读者永远开心,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