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周五晚,周九鼎家里来人了。

三男一女,唯一的女孩子是其中另一个男孩陆京南的女朋友。他们都是周九鼎一块长大的发小。

盛子凯打开电视,陈方舟从卧室搬出游戏机,两个人话没讲两句,游戏里已经进行几次厮杀。

陆京南倚在沙发上,林静怡和他倚在一块,不知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时不时得发出嬉笑。

周九鼎就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盛子凯:“鼎爷啊,外卖定了没?我饿了啊。”

陈方舟也转过头:“我想吃烧烤!”

周九鼎皱了皱眉:“你不早说。”

他刚定完披萨。

陈方舟知道周九鼎不好说话,临阵倒戈,“南哥!”

陆京南呵呵一笑,“知道了。”

林静怡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我来选吧,你去和他们玩游戏。”

盛子凯边玩游戏边回头:“这可真他妈够虐狗了。”

……

外卖很快送来,盛子凯和陈方舟扔掉游戏机,拉过坐垫坐在周九鼎对面,五个人把小桌子围得满满当当。

周九鼎一个人住,房子不过百十平米大,好在房间少,一室一厅,视野开阔,装修不算简洁,是非常精致的欧式风。

他们经常来找周九鼎,尤其是和家里产生小矛盾,拌两句嘴时,别提有多羡慕他。

盛子凯:“鼎爷,你这都成了我第二个家了,有事没事就想来睡一睡。”

周九鼎眼一抬,“来就来,还睡一睡。”

这话引得其余三人笑,陆京南把一份甜品递给林静怡,转头问了句:“最近都没回家么?”

这话是问周九鼎,不过他还没说话,盛子凯插嘴道:“回什么家啊,在外面多香,想什么时候睡就睡,想什么时候起就起!”

林静怡忍不住摇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

正到聊天兴头,陈方舟蓦地叹气,“鼎哥,你还不知道呢吧,我快走了。”

周九鼎:“一路走好。”

陈方舟:“欸……你这话让我可没法接。”

盛子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鼎爷可真幽默,方舟下学期要去澳洲,他妈给他联系好学校,就要走了。”

陈方舟吃着一串牛板筋,“这一走,还怪想的。”

陆京南又递给他一串牛肉,“想我们了就回来,我们都等你,一个电话就能聚齐。”

周九鼎也附和,“到时候再给你订烧烤。”

“靠。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更酸了。”陈方舟装模做样的擦擦眼泪,“不过我也不怨我妈,我们家族人少,我爸走得早,我妈自己一个人管理公司确实太累,只能靠我,等我从澳洲回来,就可以替我妈分担一些。”

林静怡:“小舟,你长大了。”

盛子凯把手搭在他肩上:“是啊弟弟,你还比我小俩月呢。”

陈方舟打掉盛子凯搭在他肩上的手,“我跟你可不能比啊,你在家排行老三。”

他们五个从小一块长大,家庭背景都再清楚不过,这五人里除了陈方舟,都不是独生子女,只不过……现在周九鼎也是了。

林静怡突然说了句,“如果一言还在的话就好了。”

房间气氛陷入沉静,也像是陷入一种回忆。

陆京南拿起啤酒,凑到周九鼎手边碰了碰,低声询问:“跟家里还没好吗?”

周九鼎没说话。

盛子凯大声说:“好不好的,都是血脉,对吧,你们说对吧?”

没人理他。

“我靠,你们好不给面子啊。”

“哈哈。”陆京南嫌弃道:“就你话多。”

几个人又恢复吃喝玩乐的状态,周九鼎坐着沙发上往后倒,他吃的不多,本来也不饿,口袋处的一声震动引起他的注意。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轻点两下,又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房间乱哄哄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属盛子凯嗓音最大。

周九鼎直起身来,忽然笑了笑,“明天有一姑娘来我家。”

……

四人默契的怔了怔。

陆京南:“姑娘?明天来你家?”

周九鼎点头。

盛子凯:“漂亮吗?”

周九鼎想了想,“以前不漂亮。”

陈方舟:“那现在呢?”

现在

周九鼎眉骨微动,脑海里翻涌出唐欢明艳动人的脸,还有那天晚上,她蹲在操场,伸着玉藕小臂捞下水道的背影,独立又坚定。

他不想撒谎,也不想告知实情。

“你们自己看。”

四人面面相觑,互相通过眼神传达心思。

盛子凯:“欸,你就说,拿静怡做比较,那姑娘颜值在静怡之上还是之下”

周九鼎透过陆京南去观察林静怡,他的目光直白大方、异常认真,被他扫视的那几秒,林静怡突然有种无名惧怕的局促感。

她捋捋发尾,拿腔拿调,眨眨眼询问:“怎么样?”

其余人等暂且消音,眼巴巴等着鼎爷回声。

周九鼎:“我看不出来。”

他还是拒绝回答。

其余三人:“嘁~”

林静怡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的。

盛子凯又问:“是一中的?”

周九鼎点头。

陈方舟:“那南哥和静怡姐不认识?”

莫名被cue的两人尴尬对视。

陆京南说:“我俩虽然和他一个学校,但实际就跟俩学校没啥区别。”

这倒是真的,一中南北校区之远,远到不可描述。陆京南和林静怡恰好就学文,位于南校。

好奇心被勾起,四人连烧烤都不想吃了。

盛子凯:“这可是鼎爷头一回往家领姑娘。”

陈方舟:“这姑娘地位非同一般。”

周九鼎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

他们要是见过自己对唐欢的态度,还能这么说,就算他输。

捞起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顺着清喉一饮而下,瞬间爽朗。手指在瓶身摩挲着,周九鼎若有所思。

末了,他转身看向陆京南。

乌黑的瞳仁里是炽热不闪躲的玩味。

“南哥,明天把女朋友借我一下呗。”

林静怡双手护胸。

“你、你想干什么?”

*

唐欢第一次知道周九鼎的家就在唐乐学校附近。

怪不得那天能在公交车站遇到他,唐欢犯嘀咕,忽然想起那天晴空日下,少年纤瘦手指下萦绕着的青烟白雾,指骨微弯,像个老烟枪。

唐欢被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摆摆小脑袋,大步流星朝向小区走去。

周九鼎所在的小区与唐欢家有质的不同。尽管她知道,这里还称不得家,只是周九鼎居住的其中一所房子罢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小小的胆怯,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平静。

她把小兔子洗的干干净净,鼻尖距离二十公分的时候,已经能闻到空气中淡淡漂泊的薰衣草香味。

她知道自己捡错了东西,但她选择送给他。

来到周九鼎家门口。

唐欢按动门铃,有了上次丢失的经验,她把兔子紧紧攥于手心,就等周九鼎开门还他。

没等到那声意料之中的“拿来”,周九鼎穿着白衣长裤立在门口,唇色红润,肤色浅白,表情也不厌恶。

“进来。”

唐欢没想进去,周九鼎已经看到她手中拿着兔子,伸手接过并一把把她扯进门内。

“柜里有鞋,自己换。”

语毕,高挑身影已然走远。

唐欢换了一双粉色拖鞋,又感觉有点热,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后衣架后茫然不知所措。

画风不对?

怎么衣服也脱了?

与此同时,周九鼎端着一盘洗净的草莓从厨房走出,“吃草莓……”

吗字没说出口,周九鼎被脱下羽绒服的唐欢惊到。

唐欢发育的一直都很好,不仅是在十五岁之前还是在十五岁后,她减肥减了将近小半个自己,可那胸围没怎么变过。

这曾是她立足于女生宿舍的傲人资本。

在众多女生叽叽喳喳讨论是喝木瓜酸奶好还是直接吃木瓜的时候,唐欢只要从旁边经过,都能引起一阵“卧槽”风波。

她今天穿了一件及其修身的白色高领线衣,腰身简直不盈一握,往下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藏匿在深蓝色牛仔裤下,往上看是君子非礼勿视。

饶是周九鼎再怎么佯装淡定,此时竟难得红了耳尖。

唐欢很平静,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鼎爷,东西我送到了,我先走了?”

周九鼎走到客厅桌前,放下草莓,淡淡地凝望着窗外。

“你去我房间换件衣服。”

唐欢:???

直到跟着周九鼎屁颠颠的进了卧室,眼睁睁看着卧室的主人出去,又换下那件肥肥大大的衬衣,唐欢还有一种似梦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来送东西的吗?

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她羽绒服下只穿了一件毛衣,现在把毛衣脱掉,直接与周九鼎的衣服来了个亲密接触,她伸手凑至鼻尖,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周九鼎身上常常出现的味道。

“换好了吗?”周九鼎在门外问。

唐欢回神,“好啦。”

门被打开,周九鼎站在门口。

唐欢一脸天真模样,笑得比花甜,甩着手中袖子,跟唱大戏似的。“鼎爷,你的衣服好长哦。”

只看了一眼,周九鼎忙不迭转身,在唐欢看不到的地方脸如火烧。

艹。

这衬衣也太他妈透了。

还他妈是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