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那青衫男人,也就是楚留香,而那只狐狸自然也就是被要求扮演成狐狸的云琪。

楚留香看向云琪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湖泊中捞上来的那位即将临盆的女子?”

云琪点了点头:“我记得,我不仅记得,此时我还知道了那个女子名叫阿彩,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被人杀了。”

“没错,”楚留香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两个被他以飞石点了穴的人娓娓说道:“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此时的无尚和尚,也就是一个□□掳掠坏事做尽的盗匪头目,他发现原先的山寨已经被官府盯上,便率领三十来个衷心的盗匪来到五台山,碰巧发现了已经渐渐失了香火的狐仙庙。”

楚留香顿了顿,皱了下眉才接着道。

“他是个聪明人,立即想起了一个好点子,他率着这三十来个匪徒在一夜间杀完了寺庙中的所有僧侣,并装扮成僧侣的样子,又将少数的几个前来参拜的信徒灭口。”

穿着捕快服饰的青年质疑道:“那也隐瞒不住啊,这是间寺庙,普通和尚被掉包了还可以,但住持被掉包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可以的,”云琪想起在上山的路上她与楚留香说的话,也叹了口气,“五台山这里杀狐狸的人太多了,若真有狐仙,畏惧的心理比尊敬的心要多太多,这里的人不敢来这狐仙庙参拜,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过去最灵验的狐仙庙香火却越来越少,来此参拜狐仙的怕最多的都是外地人,外地人自然不认识这里的住持…常来参拜的老信徒自然也是有的,想来也是被这些人处理了。”

另一个和捕快一同出来的,年纪看起来更年轻些的男子问道:“那这段时间出现的狐仙……”

云琪叹道:“这里哪来什么狐仙,怕失踪的人都是被这些人杀了,否则都没了踪影的人又是怎么传出看见狐狸后才失踪的。”

“想来在这山中唯一的狐仙便是你这只白毛狐狸了,”楚留香拍了拍她的头,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而那双眼却看向了李二,“这李二原先只是一个屠夫,天生力气极大,因为被无尚抓住了把柄,只得替他卖命杀人,阿彩是他的妻子,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方设法的寻上了狐仙庙……”

那个更为年轻的男子听到此处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眸子也透出了一些悲伤的神色来:“那个名为阿彩的女子可不就像是送入狼口的羔羊,这无尚真像你所说的这般凶恶哪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女人。”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是,阿彩姑娘就这样成了无尚的……女人,可她心里有的只有这个李二,十月前她终于寻了机会偷偷逃下山,躲在了一个只有她和李二知道的地方,并且二人在幽会数次后,阿彩怀了李二的孩子。”

捕快问道:“那李二为什么会杀了阿彩和他自己的孩子?”

回答他的是那个年纪轻的男子:“不外乎是无尚对他说,那姑娘怀的是无尚的孩子,以及姑娘会将他们杀人截货,把狐仙庙作为窝点的事告诉官府。这李二终究还是怕自己被捕入狱中的吧,他想着反正不是他的孩子,那么就干脆……”

在场的四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李二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楚留香解开李二身上的穴道,沉声问道:“我说的可对?”

李二没有答话,却突然向云琪扑去,并跪倒在她脚前,声音像是被痰噎住了,沙哑的模糊的撕喊道。

“我知道你是狐仙,我知道你们最擅长用幻术欺瞒人类,我知道我知道,其实这些都是你的法术,根本没有过一年,我知道过去我不该在这五台山上猎狐狸,也不该杀了那么多的动物,我会赎罪的,我从此不会再杀生了,求求你,别再做法了……”

云琪瞪着眼,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知如何出声。

“他们都有杀狐狸,为什么你只报应我的身上……”

李二还在说着。

这个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男人竟然开始逃避现实,其实他已经疯了吧。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或许疯了才是最好。

只是……

“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啊。”

“闭嘴!闭嘴,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收回法术,你们神仙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

捕快愤慨的通红这眼,怒斥出声:“你这人,分明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的。”

“骗人!骗人!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法术,我现在只想和阿彩一起生活……狐仙,狐仙大人,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云琪这个可悲可笑又可恨的男人匍匐在她的脚前,十指深深的嵌在泥土中,她抬起头,看了立在周围其他三人,看见了楚留香悲哀又怜悯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别逃避了,李二,阿彩已经回不来了,但是她死前还是爱着你的,所以大约她会在奈何桥上等上你一等,而你也很快便会去见她。”

毕竟杀了这么多的人,定是死罪难逃。

可是对于这个人来说,死罪却是最大的救赎了。

只是她多想世间真的有狐仙,而此时的一切仅仅是狐仙的一场恶作剧。

李二虽愚不可及,但可惜了阿彩这个痴情的好姑娘,以及那尚未出事的孩子。

能回到原点有多好。

最终只有捕快和被点了穴的无尚,以及几近疯癫的李二留在了矮丘前等待清缴的狐仙庙的大队人马。

楚留香和那个年轻的男子本便是江湖人,再加上鼎鼎大名的盗帅那小偷的身份,自然是先行离去了。

沿着山路向下,三人都未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那个年轻的男子。

“楚兄,那无尚到底握住了李二的什么把柄?”

楚留香道:“阿彩姑娘的信上未说,此时除了那两个人也已经没人知道了。”

云琪下山的路上走得极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中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说来,楚兄你还没介绍一下这位小狐仙是名字。”

“这确实是我的不是了,”楚留香笑道,“这位可不是小狐仙,是个叫做云琪的小妖精,不过,南宫兄怕是不需要我替你给这妮子做介绍的吧?”

“不用,我又不是大姑娘,哪需要楚香帅来作介绍,”年轻的男子朗笑道,“在下南宫灵,和这楚留香相识已久,比你虚长些岁数。”

听他们这般一来一往的说话,云琪自然知道,他们这是想令她别再想先前的事。

她也不会负了这二人的好意,接过话头笑道:“既然这般,我也还是在介绍一下自己比较好,毕竟我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硬成了狐仙、妖精我也不想在被人跪着拜。”

说着,她对着南宫灵笑道:“我是云琪,从海岛上来,初次独自来到中原,若有什么欠妥之处还望南宫大哥别介意。”

“这她可真没和你客气,”楚留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道,“刚下船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怎么用银子。”

“哦?”南宫灵挑眉,“这可真是件稀奇事,云妹子总不会从没用过银子吧。”

楚留香笑道:“有人跟着付钱想来确实不需自己用银子的。”

云琪叹道:“我家只是一个不过是海岛上的寻常人家,楚大哥拜访前还是别寄信笺的好,特别是带着花香。”

楚留香笑道:“我可不觉得寻常人家能养出你这个鬼灵精,还真是想要前去拜访一番的。”

南宫灵也笑道:“说的我也好奇了,到时候楚香帅你可别忘了喊我一声。”

云琪道:“既然南宫大哥也去,那小妹我自然得扫榻相迎。”

南宫灵眨了眨眼,笑道:“也不知这楚留香是什么运气,总能见到这么讨喜的妹子,怎的我就没这福分。”

楚留香苦笑:“我看啊,南宫兄见哪个损我人都讨喜。”

南宫灵轻笑道:“这你算是说对了。”

云琪来到古代,最受不了的便是那套繁琐的礼数,见到向南宫灵这般洒脱的人自然欢喜,也第一次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起先没注意的也留意起来。

这个身姿潇洒的年轻人生的极为俊秀,举止间透着意气风发,眉宇又有几分皎洁,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衫,却在衣摆上仔细的缝上了补丁,瞧着随性不拘,就好似云琪概念中快意江湖之人所应有的模样。

她仅瞧了几眼,而楚留香和南宫灵是什么人,自然是察觉到了。

楚留香笑道:“阿琪还未入江湖,怕是对丐帮弟子的打扮不太熟悉。”

“丐帮弟子?”云琪又看了南宫灵几眼。

楚留香道:“若阿琪将来想要行走江湖怕是少不得与丐帮接触的。”

南宫灵疑惑的瞧了楚留香一眼,未有询问而是笑道:“云妹子将来若要行走江湖可记得来丐帮总舵寻我,可莫要学着楚留香,时常过门不入。”

南宫灵如此说道,便是应下了楚留香照拂云琪一二。

只是他还有很多处不解。

莫不是这女娃子身份特殊?

步入五台县,三人走进一处看着干净的酒馆,点了几碟小菜要了两壶酒。

“云妹子从海上来?”

云琪点头道:“自是。”

南宫灵看了眼楚留香,笑道:“你们想来是在海上遇见的。”

云琪正要说话,一正翅膀扑腾的声音将她的声音全遮掩住了。

雪白的雄鹰从窗户直冲而入,像是闹脾气一样在云琪的肩膀上跃了两下,展开的翅膀还扇到的楚留香。

“哦,都快把这次的大功臣忘了。”

楚留香笑着对南宫灵说道:“若不是小云在见到我将那无尚和尚引来时及时飞起,阿琪怕是也不知该在何时离开,留着那两人单独见面的。”

在看见这雪白的鹰时,南宫灵一双眼都亮了:“好一只威武的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