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啊……”

九王府门口,爬在马背上的白离颠簸着倒在地上,马长鸣,低着用头拱白离的脸。

金知行慌忙赶来,看见白离那黑袍袖子的大片暗血,“王爷!”金知行右膝跪地上,手臂伸进白离的膝弯,一手反扣住他的身侧,起身往府内跑,“来人,请医侍和毒侍。”

“王爷……”金知行替白离擦干脸上的汗。转头问医侍,“怎么样?”

“大人,属下同毒侍只能尽力控制。至于王爷什么时候醒来……”

“嗯,你们尽力。”金知行知道他们的医术很好,但王爷……

金知行在旁边站着,看着他们配药,而后唤了一侍卫,“知会宫里,这几天王爷不上朝。”

“是。”

长兴殿,苏清远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皇上……”边理着衣襟边从屏风后走出来。

萧怀谨正和小六说着什么,突见苏清远敞着衣襟,眉头微锁,上前长指轻拢,柔软的指肚刮擦过苏清远的颌骨,“怎么出来衣裳都不穿戴齐整?”

苏清远登时红脸,小六亦是低着头道:“属,属下告退。”小六一溜烟跑了。

“干嘛呢,等会儿他们几个私下又有得说了。”

萧怀谨抱着苏清远轻啄着嘴唇,“说便说,平时说的又不少。”

“啧。”苏清远笑着伸食指绞动着他腰间的玉佩穗子,“小六刚说什么?”

“嗯……”萧怀谨故作姿态,把脸凑过去,“亲我一下告诉你。”

“不亲,爱说不说。”苏清远转身双手环胸,“今日不做牛角包你吃。”

“清远。”萧怀谨跨步走到苏清远面前,“你也就能以这个拿捏我。”萧怀谨无奈,“小六说……”

“启禀皇上,九王府的侍卫求见。”

“侍卫?”萧怀谨疑虑重重,苏清远相当自觉地回到屏风后面避避,“宣。”

“属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怀谨坐在椅子上,理平衣摆,“平身。”

“皇上,王爷恐近日不能来上早朝。”

“哦?”萧怀谨深吸了口气,“缘何?”

“这……”侍卫不知该怎么说,当时金知行并没有让他说真实原因。

“王爷病了?”萧怀谨特地把‘病’字加重语气。

“属,属下不知。”侍卫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好,朕知道了,下去吧。”

不多时,苏清远出来,悠悠道:“他病了?”

“嗯。”萧怀谨澄净的眼眸恍惚深邃,“适才小六过来正是禀报此事,说一路跟随白离出宫,坐骑马时就有些不对劲,到了王府门口摔下马,还是金知行抱他回府的。”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了。”

“嗯?”萧怀谨斜挑细眉。

苏清远捋顺了思绪,而后说:“之前不是暗卫查到他去过苗疆吗?”

“嗯,是的。”萧怀谨觉着口渴,便端着盏茶,轻轻拂开茶叶。

“苗疆多用蛊,会不会有一种生长蛊虫,虽然会遭到反噬,但会增长那里。太监不都缺那个么?”

萧怀谨清茶刚入口,听苏清远说完全喷了在地上,“咳咳。”

苏清远一边给萧怀谨顺背,一边道:“我说的不对吗?”

苏清远到底是写网文的,脑洞不是一般大,更何况结合在现实世界看过的古装电视剧,十个太监有九个想催熟小红薯。

萧怀谨擦了擦最角的茶水,又敲了敲苏清远的脑袋,“你呀,整日想什么。白离要是介意,当初就不会自宫了。”

“啊?”苏清远惊讶地张着嘴儿,瞪大了眼睛,“他,他是自,自宫。”苏清远脑海里一直跳跃一句话,‘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又想到他武艺高强,“他不会偷偷练了葵花宝典?”

“清远在说什么?”萧怀谨摇摇头,“他要接替陆夏的位置,东厂都督,必须净身。不过听当时先皇身边的太监说的是,他迷迷糊糊被抬着出去的,下头鲜血汩汩直流。”

苏清远不自觉地夹紧双腿,并咽了咽口水,“也太,太狠了些。”

“流传了一句诗,‘灭师夺权桃花眼,狼虎鞭笞笑谈间。’说的就是白离。”

“夺权……”苏清远那小脑袋瓜又出了新想法,“他十几岁尚有权利意识,如今又是东厂都督加九千岁王爷,王爵和金银财宝总不能没人承袭,万一他又后悔了,不甘心,想着播种施肥,使红薯成长……”

“清远。”萧怀谨凝睇着他。

正说得起劲儿的苏清远喉结蠕动,感受到萧怀谨的压迫,身子往后倾,“你,你干嘛。”

“清远何故对一太监的红薯长不长这般感兴趣?”

“我没有……”

没有才怪。

作为现实世界的人,只看过电视剧的假太监。之前写文时有涉及到这方面,为此查阅了很多资料,学了好几个新名词,的确有些好奇。

[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割一个试试不就不知道。]

滚!

系统君不蹦跶还好,一蹦跶准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反正那玩意对你来说没有用。]

苏清远有被内涵到。

没有用?你别说没有用,你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苏清远怼回去了,系统君没有再说话。

萧怀谨瞧苏清远出神,两手指钳制着他的下颌,噘着嘴,甚是不满,“不许对别人的红薯感兴趣。”

“呃……好。”

“你有肥沃的土地,我有熟透的地瓜。”

苏清远尴尬地推开萧怀谨的手,“知道啦。”

“那现在就来种地瓜,吃地瓜……”

“喂,我,唔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清远大汗涔涔,累趴在萧怀谨的肩窝,龙床帐内弥漫着玫瑰香味。

“白……白离那处,你你,你待如何?”粗气急呼。

萧怀谨亲吻着苏清远微红且湿润的眼角,“过两天借着他生病的由头,去九王府探探虚实。”有些事,一直困在自个儿的心里,总不好受。

苏清远抬颌注视到萧怀谨情绪的变化,“还说我惦记他的红薯,你看你这样子,都快赶去偷人家的红薯了。”

萧怀谨擒着苏清远的手掌游走于地瓜,失笑道:“我又不是没有,还偷别人的红薯作甚?”

苏清远不大乐意,“那就是他惦记你的。”

“你呀!”萧怀谨欲伸指刮蹭苏清远的鼻尖。

苏清远傲慢地躲过,“拿开,一股齁鼻的味道。”

萧怀谨紧了紧手臂,“嗯,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苏清远被圈得透不过气,脚仍提踢着萧怀谨的腿肚子,“去去去。”

“我就去看看,回来跟你报备。”

“嘁,谁稀罕。”苏清远蜷缩着,犹豫良久,躲进被子里,闷声闷气说:“我那是怕有心人以为你与他站一条船上,从而对你不利。”

萧怀谨晓得苏清远心里多多少少有酸意,“还是清远关心我。”

苏清远感觉后脖颈上一串湿热的吻,“但你也要早去早回,暗卫和褚公公都得跟着。”

“好,听你的。”

“再一个多时辰要用晚膳,起来吧。”

“饿了吗?”萧怀谨望着苏清远沾了水略显锃亮的肚皮。

“嗯,有点。”苏清远没往多处想,摸了干瘪的肚子。

“那……”萧怀谨赤脚绕过床沿,起身抱起苏清远,“再尝尝地瓜。”

“萧怀谨!”苏清远重捶了下他的脊背。

“换种吃法,不生吃,水煮试试。”萧怀谨说完找了件宽大的衣袍给苏清远套上,又唤了褚公公来,让他备轿浴华池。

浴华温水荡,激起千层浪。

唤呻百余息,合衾浓睡意。

晚膳时,萧怀谨先起身吃了一碗咸粥,又轻轻拍醒苏清远,“起来吃点儿粥,等会儿晚上又得饿。”

“嗯……”苏清远睡眼惺忪,“不吃。”

“怎能不吃。”萧怀谨搁置好粥碗,把软绵绵的苏清远拉起来,并掖好被角,“我喂你。”

苏清远的耳垂上的潮红未退,鼻息呼着热气,感觉到萧怀谨喂来的粥,闭眼张口,“虾仁,扇贝,瘦肉,香菇……”

萧怀谨听他嘴里的呢喃着实可爱,“还有呢?”

“菜叶,黍米……”

萧怀谨喂完大半碗,苏清远吃着吃着睡着了。

萧怀谨给苏清远擦了擦嘴角,再把他平放好。浅吻掉落,“小傻子。”

“嗯,拿下去吧。”萧怀谨把碗递给褚公公。

“皇上,这苏大人……”褚公公欲言又止。

虽然宫里明眼人都知晓皇上和苏大人的关系,但夜间,苏大人总是睡偏殿。

“无碍,他已睡着,再挪过去又弄醒了。”萧怀谨自顾自宽衣,“明日早上哪个公公叫起?”,

“是小淮子。”

“嗯,你让他端着洗漱的水在外头侯着,明早不必进来。”

“是。”

“你回去歇息。”

“是。”褚公公看了眼龙床上的黄纱帐,“皇上,奴婢想着,这龙床,皇上还是太子时睡的,有些年头。皇上长大了,奴婢让木匠打个大些的。”

看褚公公精明的样儿,就知道他想些什么,“你这老狐狸。”

“只要皇上高兴,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嗯,你安排……”萧怀谨顿了顿,“若可以,问问他想要什么样儿的。”

褚公公笑逐颜开,“奴婢遵……”

“嘘,小点声,别给朕吵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