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四章

“是,是许许铎和太后,他们抓了我小妹……”陵阳咬了咬嘴唇,“我怕他还在外头候着,不敢出去。”

我去……敢情陵阳一直待在正殿,那岂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苏清远顿时有种‘扶我起来,我还能打’的感觉。

萧怀谨晓得苏清远在外人面前脸皮薄,慌忙抚慰。

“你既跟朕说明,此事明日再议。你……这几天就在长卿殿歇着,日后安排,朕自有法子。”

萧怀谨话音刚落,褚公公提着灯笼找来。

“外边可有旁人?”

“回皇上,并无别人。”褚公公想着皇上兴许同苏大人在一起,不敢大张旗鼓寻人。

“你差人抬两顶软轿来,再……再带三套衣裳。”

“是。”

半个时辰后,萧怀谨给苏清远穿好了意思,抱着他用宽大的袖子遮挡,进了软轿。

陵阳也坐轿子回长卿殿。

翌日宫里便有流言。

陵阳公子昨儿个再凤凰台偏殿被皇上宠幸了。

听说激烈到衣袍都撕破了,还是褚公公请来软轿,带的衣裳。

陵阳公子下不来床。

早朝,萧怀谨只对大臣道苏爱卿昨日吹了风,染了风寒不便上朝。

这下,闲得慌的人又有得编排。

苏大人失宠了。

因为昨夜皇上宠幸陵阳公子七次,苏大人罢朝了。

只有白离眉心拧紧,桃花眼尾微扬。

正躺在长兴殿龙床的苏清远叫苦不迭。

□□大爷的萧怀谨,没人性。

想到昨夜没用脂膏,生生被……

禁言被解除的系统君又可以说话了。[你明明很享受。]

苏清远发现这破系统就会嘲怼他,都有点想弄明白这系统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散了早朝,萧怀谨赔笑地端着白粥,“我喂你喝。”

“不喝,一点味道都没有。”苏清远赌气地把头瞥向墙边,“想吃红烧肉。”

“清淡点儿好,红烧肉太辣,刺激的,会影响……”

苏清远瞪了萧怀谨一眼,萧怀谨遂即闭嘴。

从昨夜的夜宵开始,苏清远的吃食连盐都放得少。好在撕裂破皮的地方不大,出的血也止住了,在御医那儿拿了鱼腥草药膏,涂抹便可。就是腿和腰快断了一般。

不过要真撕裂得厉害,恐怕萧怀谨要把御医拉过来。

“吃些,别过会儿饿。”萧怀谨吹凉了,喂到苏清远嘴边。

苏清远张嘴吞咽一汤匙,“陵阳的事,你待如何?”

“太后和许铎拿他小妹做要挟,等到陵阳成了废棋,必回赶尽杀绝。”萧怀谨又喂了一小口。

“嗯……”苏清远双臂撑起来,“还是将计就计,这次戏做得全一点儿,说不准还不止揪出许铎的把柄,还有连环设局之人的宫中内应。”

说起连环设局的人,萧怀谨怀疑是萧硕明。只是平日没走动,突然召他入京,显得太突兀。只能趁岁宴的时候,再行试探。

“你有对策?”

苏清远颔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萧怀谨把粥碗搁在木几上,“这样太冒险了,于你不利,怕还不晓得会被闲人传什么样子。”

“虽他们去说,又不会掉块肉。”苏清远想尽快帮萧怀谨铲除异己。

“清远……”萧怀谨噘着嘴,将头埋进被褥,冷静下来后,凝睇着苏清远,“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没用的皇帝。”

“倒也不是。”苏清远思虑半息,“朝中局势有的根深蒂固非你一人能全盘控制。”

第二天,用完午膳。苏清远能下床走动,火急火燎抱着团子去了长卿殿。

“苏大人……”

苏清远朝陵阳使了眼色,陵阳遣走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关上殿门。

“陵公子的曲子能治病,苏某正想讨教一二。”苏清远手指朝外面指。

“是。”

苏清远想坐着奈何,锦墩太硬。陵阳红着脸拿了块软垫给他垫好。

奶奶的,负伤上班,为你谋划。萧怀谨,你得给我双倍工资!

[双倍疼痛。]

嗯,沙雕系统君除了被禁言时安分,其他时段总是神出鬼没。

苏清远压低了声音,“我同皇上计划,作戏……而后等许铎他们放松了警惕,再派人把你小妹救出来,你可知你小妹被关在哪儿?”

“嗯,就是上次我从墙上掉下来的废弃院子。原是只抓了我,我想逃,他们便抓来了我小妹以此威胁。”

“好,只要你暂时顺从他们,给他们递消息,等他们得意忘形时……”苏清远这次的计划想得很全,但愿不会出岔子。

“说起废院,我倒想起一事。当时许铎抓了好几个和大人长得像的,我估摸他们还会有动作。苏大人可从这里下手……”

“嗯。”苏清远轻磕,问出了这两天极其好奇的问题,“你那夜,燃香便燃香,为甚让我也过去?”

陵阳的脸皮不是一般得薄,“早,早听,皇上和,和苏大人……前几日无意打翻了它的粥,权当,权当给苏大人赔罪。”

嗯,苏清远头一次晓得赔罪还能怎么个赔法儿。脸僵硬得笑不出来,毕竟没有脂膏,那厮的庞然大物,是真的很难承受得了的。

小太监在外头听着里面琴声突然停止,便起了争执。

“说好陵阳公子的琴声治病,怎本官听了愈发难受。”

“苏大人赎罪,是我琴技不精……”

“琴技不精就好好练,能治病,这不是欺君吗?”

好一顿火发完了,苏清远气冲冲走了。

这事,没一会儿传遍了整个皇宫,也是一样多个模板。

陵阳公子琴技不精惹怒了苏大人。

好像是陵公子之前冲撞了苏大人的猫,苏大人找气儿出呢。

苏大人不是病了么。

嘿诶,那是看陵公子眷宠正盛,找茬了。先皇三宫六院的时候,不也有妃子明争暗斗吗?这小奴儿吃起醋来,不也一样。

苏大人公然说陵阳公子的琴技不好,这不是打皇上和太后的脸吗?

许太后软榻半卧,听着德公公绘声绘色讲起宫人私下的谈论。

“苏大人就是年轻,一点就着。”许太后忆起先皇在世时,后宫的争斗,“哀家那会儿比他好得多。才出一个,若好南风盛行,皇上可以纳男妃,他还不得把后宫掀翻天了。”

德公公附和道:“说到底,先前就是皇上太宠,从天上掉到地狱呢。”

“哀家也该敲打敲打皇上了。”

“是。”

次日,又不知哪儿传来的苏大人私下递折子说陵阳欺君,请求严办。

“看吧,不用多久,太后会找你给我略施小惩,你再罢了我内阁职务,令闭门思过。”今天,苏清远总算可以平躺着了。

“我看……是你想旷了早朝。”

“皇上又知道?”

萧怀谨携起苏清远的手背浅吻,“你那处伤方好,是得歇息,我让御厨做些好吃的。”

“诶。”苏清远抽回手,一本正经道:“皇上,戏得做全,我要回苏府闭门思过。”

“你……回去。”萧怀谨这几天又得独守空房了,郁闷,“你回去,药高膏谁给你上,我安排别的宫殿就行。”

说到药膏,苏清远恨不得把萧怀谨踹出长兴殿。

昨夜,伤处好了些。萧怀谨又开始,上药便上药,弄捏揉挑,还说这样药膏更好吸收?吸收他个大头鬼!

“万不能功亏一篑。”

萧怀谨撇嘴,“你就不怕我对陵阳上了心。”

“那我就让苏耿给我上药。”苏清远那模样,像是在说‘来呀,谁怕谁,互相伤害啊’。

萧怀谨怂了,“你回府莫忘了抹药,莫忘了吃饭。”

“嗯……”

褚公公站外面禀报,“皇上,德公公过来,说太后请您过去。”

“喏,来了。”苏清远扬眉。

萧怀谨应了一声,随后在苏清远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去看看,你睡会儿。”

“嗯,去吧。”

长宁殿,许太后正襟危坐。

“母后。”

“皇上来啦,快坐。”许太后招呼萧怀谨左下,左看右瞧,“皇上这几天气色好多了。”

萧怀谨呷了口淡茶,虚与委蛇,“母后气色也不错。”

“这多亏了陵阳。”许太后正了正凤钗,“近日陵阳身子不爽,不成想得罪了苏大人,皇上,你看……”

“苏大人上了折子,让朕治陵阳欺君之罪。”萧怀谨语气淡然。

许太后听皇上没再称他‘苏爱卿’,心道皇上这是生了气。

“再如何,陵阳是司乐局的琴师,不济也是哀家的人。苏大人是朝臣,这手未免伸得长了些。”后宫不得干预政事,前朝自也没有管后宫的理由。

“朕平日就是太纵容他了。”萧怀谨顿了顿,“母后意下如何?”

“该赏的不能少,该罚的也不能不罚。天定朝律,在其位谋其事,各司各职。僭越者,夺职查办。”

许太后好精明,这条律法明明是说的是六部之间、各地方官员之间,她倒会钻空子。

“这……”

“苏大人说陵公子琴技不好,可那日寿宴,皇上在,文武百官也在。”

“嗯。”萧怀谨深深吸气,“苏清远身为内阁朝臣,僭越干预后宫,遂夺其内阁职权,闭门思过半月,不得上朝。”

许太后知道急不来,半月,总能发生更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