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七月流火,好容易转了凉,各州、府又忙着着手今年的秋闱。

近日,许太后那边消停了很多。太傅李遂钦定为主考官,萧怀澈便和李辞修住进了长乐殿。萧怀澈一直不喜欢苏清远和他皇兄走得近,没少找苏清远的麻烦。

酉时,苏清远在御膳房找了个简易的铁架,下面放着冬天烧火的炭盆。

秋闱临近,这几日各地呈报的奏折很多,经常和相关大臣于宣政殿议事到半夜。他膳食用得少,苏清远偶尔心血来潮会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他。

这让他又有了新的理由把苏清远留在宫里。

朕最近胃口不好,苏爱卿烧得一手好菜,特命他入宫照拂朕用膳。

市井流言四起,大臣不是聋子。首辅日日留宿宫中,大臣更不是瞎子。

[啧,还真把自己当贤妻了。]

最近,苏清远闲着无聊,特喜欢和系统君抬杠。

贤妻就贤妻,我乐意。

[可你昨日夜里把他骂了个遍。]

昨日夜里……

苏清远顿了手里的动作,脸绯红一片。

滚!以后不准再听我心里话。

“苏大人……”

苏清远抬头看见一身浅黄色袍子,白净的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

“小鬼!”苏清远挑眉,“怎么?前几天见你皇兄没罚我,又要想什么招?”

三天前,萧怀谨得了一景泰蓝花瓶,爱不释手。

次日午间,萧怀谨还在宣政殿没出来。苏清远躺在长兴殿的榻上无事,悠闲晃着腿。

没等来萧怀谨倒是等来了萧怀澈,先是和苏清远攀谈了两句,苏清远还纳闷了,萧怀澈居然会主动找他说话。

“听闻皇兄得了一景泰蓝花瓶,苏大人可否拿给我看看?”

“好。”苏清远踮脚往木质的置物架上够。

哪知他趁机抓住了苏清远的衣袖,带动着景泰蓝花瓶掉到地上。哐当一声,碎成大小十几片。

“苏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花瓶可是我皇兄的最爱。”

呵,高冷小鬼玩起了幼稚的老套。

苏清远瞧见萧怀谨正抬脚跨进长兴殿的门槛。

还掐准了时间。

“怎么回事?”

“皇兄,阿澈本想看看这花瓶,奈何苏大人踮着脚,手滑了,打碎了花瓶。苏大人也是无心之举,还请皇兄莫怪罪。”

嘿呦,小鬼,装‘白莲’还不忘踩我一脚,说我矮?嘁,你才是小矮子!

萧怀谨了解他,平时才不会说这么多话,再看他样子,定找了苏清远麻烦。

“苏爱卿怎这么不小心!”萧怀谨说完不忘瞟萧怀澈两眼。

萧怀澈正当洋洋得意,只是这皇兄的话怎愈发不对劲。

“手割破了,怎替朕做午膳?还是诚心想朕饿死?”

苏清远乐得配合,“皇上言重,微臣担罪不起。”

“也是朕不该放木架上,不过一花瓶,泱泱大国岂能为花瓶降罪于首辅大人。阿澈,你说皇兄说得对吗?”

萧怀澈目瞪口呆。

“皇上圣明,微臣多谢皇上宽宏大量。”

萧怀澈,“……”

思绪飘回。

“苏大人说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吗?”

苏清远表示,你是,你就是!

“当然不是。”苏清远将食材都理好。“等这烧烤烤好了,小孩子最爱吃。”

“我才不……”萧怀澈刚想反驳。

苏清远四处找,“咦,怎么小刀不见了。”

萧怀澈瞥见自己脚底下的东西,往后一退,蹲下来遮住。

“什么刀?”

“就切肉的,这些肉要切薄,才方便烤。”

“刀啊。”萧怀澈悄悄把那小刀藏在袖子里,“殿里头有,我给你拿去。”

苏清远愣了半晌,回过神时,萧怀澈已然进了内殿。无奈笑着摇头,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萧怀澈站在龙床跟前,犹豫须臾,还是把那绣枕下的匕首拿出来。

“喏。”

苏清远接过萧怀澈递来匕首,“有些眼熟。”

“你试试,这匕首切肉快得很。”

苏清远看着炭盘里的炭火燃烧正旺,等不得,索性用那把匕首切了肉。

“这匕首还真快。”

一炷香左右,萧怀澈从宣政殿回来。除了闻见烤肉的香气,还看见那满是油腻的匕首,和随处丢在旁边的匕首金鞘。

“皇上回得早,微臣肉还得烤会儿才能吃。”苏清远刷好了油,“怎,怎么?”

萧怀谨盯着那匕首思量很久,“阿澈是不是来过?”

“嗯,微臣方让他再等等,那小鬼非说得回去念书了。功课要紧,身体也一样。待会儿微臣烤好送几串去,让他尝尝鲜。”

萧怀谨神魂飘远,眉心微蹙,“这匕首……”

“有什么问题?匕首切肉可顺手。”

“没,我怕太锋利,害你割了手。”萧怀谨把匕首放到一边,“我等会给阿澈送去。”

“好。”苏清远笑着举起手里的肉串,送到萧怀谨嘴边,“你先尝尝。”

萧怀谨轻咬了一口,“嗯,香!”

“带焦的更好吃,就怕你吃不惯。”苏清远低头边洒孜然粉一边翻着面儿。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了不下五六串。

“这些都拿去。”苏清远将烤好的二十串烤肉理好。

“这么多,他吃不完。”

“太傅的孙子李辞修不是也在么,两人吃,我还怕少了。”

“说起太傅,今年的秋闱我倒不想让你去了,要在考场待好几日。”萧怀谨和苏清远腻歪得紧。

“君无戏言!”苏清远噘嘴。

“我说话不当数,又不是第一次。”萧怀谨的脸蹭了蹭苏清远的手臂。

苏清远自然晓得他指的是每晚那虎狼之事,“快给他们送去,凉了吃了会闹肚子。”

“是是,朕遵旨。”萧怀谨接了肉串,在苏清远发顶上落下一吻。

长乐殿,萧怀澈书也看不进去,就想着他皇兄会怎么罚苏清远。

“辞修,你说皇兄会怎么罚?”

“殿下,您都问十来遍了。我瞧那苏大人不像恶人。”

“他,他就是觊觎我皇兄的皇位!”萧怀澈鼓囊着嘴。

正值此刻,萧怀谨拿着肉串进来了。

“皇兄。”萧怀澈欣喜地跑过去。

李辞修遂即下跪行礼。

萧怀谨深吸了口气,把肉串放置桌上,“这是苏爱卿烤的肉串,你们尝尝。”

萧怀澈细哼了声。

“阿澈。”萧怀谨蹲在他面前,“苏爱卿是朝中重臣,阿澈不喜欢,也不应该这般做。”

“我……”萧怀澈咬紧内唇。

萧怀谨耳提面命道:“小孩子胡闹也得分清事情,他和皇兄一样,都是阿澈的哥哥。”

“才不是!”萧怀澈眼珠微红,“阿澈只有皇兄一个哥哥。”

“阿澈还小,日后会明白。”萧怀谨起身,“肉串趁热吃,凉了闹肚子。”

萧怀澈垂丧着脑袋,“辞修,你说他是不是给皇兄下了什么蛊……”

“肉串味道不错。”

萧怀澈瞪眼看着正吃肉串的李辞修,“李辞修,你有点儿出息!”

“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

听李辞修这么说,萧怀澈是感觉到肚子饿了,何况平日膳食清淡无比,肉串挺香的。

“我才不吃!”

“殿下真不吃?”

“不吃!”

“那我一个人吃了。”

“你!”萧怀澈见李辞修吃得香,“你给本殿下留一串!我就吃一口,给苏清远个面子。”

李辞修见他如此,知道他闹脾气,笑着给他留了大半。

嗯,说好一口,就五六七八串吧。

夜里,萧怀谨大摇大摆地躺在苏清远床上。

“你今天离我远些。”

“清远做的烧烤太好吃了,吃多了些,没消食。”

“哦。所以呢?然后呢?”苏清远面无表情。昨天折腾到三更,要不是有褚公公叫他们早朝,准错了时辰。

“所以……就要动动,动动。”萧怀谨扑了过来。

苏清远毫不留情地一脚抵在他的胸膛上,“皇上绕长兴殿跑上两圈便能消食。”

“那不一样,既能让我消食,又能让清远尽兴,两全其美。”

什么鬼?喂喂,你干嘛!

苏清远还没反应过来,衣带就被萧怀谨长指利索勾开。痒意随之而来,苏清远忍不住轻吟。现在的萧怀谨,清楚他哪一处最敏|感,总能带动他。

床温正暖,香汗淋漓,好处不知天和地,起伏旖|旎。

良久,萧怀谨吻干了苏清远眼角的泪痕。苏清远羞怒地推了他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脸。

“你眯会儿,我拿湿巾帕给你擦擦。”

苏清远闭着眼睛应下,“嗯。”

带着热气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清理完后,萧怀谨侧躺在半睡半醒的苏清远身边,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

声音细微,“你总与旁人不同,我都怀疑你不是苏清远了。”

苏清远心中忐忑,万没料他最后又道:“想想也对,正因为心悦你,所以觉得你与旁人不同。等到朝中平稳,就带你四处玩。看日出日落,赏繁星烟火。你想去哪儿,都带你去。”

苏清远鼻子酸涩,佯装迷迷糊糊了个翻身,脸朝着墙面,眼泪滑过鼻梁再滴到被褥上。因不敢出声哭,鼻子塞了,他半张着嘴呼吸,可眼泪仍然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