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怎么回事?”姜毅进客栈觉察不对劲。

萧怀谨简单跟他说了情况。

朱公公说什么也要在门外守着。如今一个暗卫在打探消息,身边就剩下一个暗卫,要是此事皇上出了岔子,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和闻凌查了,其他村落也有这种情况,分散开且都无家人,不易引起注意。”姜毅回来的路上猜到些许,倚门环胸,“郁老爷什么来头?不会是你们也治不了的大官吧。”

苏清远与萧怀谨对视,苏清远转移话锋,“哪个地方的人失踪最多?”

姜毅耸了耸肩,“普安周边的村子。”

他们两人紧锁眉心。

普安,贵州和云南交界最近的城。

“太晚了,我去睡了。”临走前,姜毅漫不经心道:“需要我说一声。”

“好。”苏清远怔了怔颔首,姜毅走后,“我先回……”苏清远转身便就看见萧怀谨拱着腰,指节泛白抠着桌沿,他慌忙三两步上前,“皇上!”

萧怀谨拍了拍苏清远的手臂,艰难道:“无事。”

苏清远想起方才的一掌,“还说没事,我瞧瞧,有药吗?”说着便要扒拉萧怀谨的衣领。

萧怀谨按住苏清远的手,痴看着他。

苏清远整个手被温热包裹,愣了没一息,强有力的一扯,苏清远扑在了萧怀谨的怀中。清幽的香气还有潮烫的呼吸令他生了分眷恋,舍不得挪开。

“皇上……”烛火闪灼明灭,苏清远的目光流转。

短暂的搂背抱很快又松手,“去睡吧,明早去云南。”

苏清远浅浅颔首,回了房间。他蜷在床榻上,两眼盯着墙面。

[程序修复得差不多了。]

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苏清远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

[快修复好……]

不急,不急。

系统君闪过一抹精光。[有情况?]

没有!

苏清远蒙着脑袋,他不想听也不想说话。

安顺,鬼村树下,一个玄衣束腰的男子持剑负手而立。月色下,他眉尾的疤痕尤为显目,“这点儿事情都不顺!”

“大人息怒,她身后有人相助。”

“一个妇人,有什么能耐。”玄衣深吸了口气,“勿声张,万不得已才可杀之。叫主子晓得,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是。”

“那些人只是多管闲事还好。”

“属下一定严查。”

“嗯。”玄衣握紧了长剑上那锃银剑柄。

第二日,苏清远、萧怀谨还有闻凌和姜毅商量兵分两路。一路去普安附近探查,一路装作收购玉器的生意人。

“七日后,无论结果,均在云南曲靖城内如福客栈住下,在那里汇合。”

“好。”闻凌和姜毅没有异议,两人即刻动身。

萧怀谨把暗卫派给了姜毅他们一个,“暗中保护他们,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暗卫领命。

“朱公公,到了安顺城内,安顿好张王氏,你好生照顾好张王氏。”

“皇上……”朱公公犹疑。

“圣旨。”

“奴婢领旨。”

一切都安排好后,萧怀谨给张王氏弄了顶斗笠。

下楼之际,“表姐,听说湖广有名医,定能医治好你的顽疾。”

“嗯,咳咳。”张王氏连咳嗽了几声,“那便去那边。”

苏清远跟客栈老板说了退房间,扶着张王氏进了马车。

马车往刻意湖广方向跑,绕了思州一圈,走的是小路。

马车上,“多谢二位公子仗义,我虽是妇道人家,昨日杀手欲杀我,也猜得出他们势力不简单。公子不便,我不问。还望公子此番小心。”

苏清远听了萧怀谨的分析,出了这一计策。

黑衣人如若真想杀张王氏何至费周折先用迷香迷晕,所以黑衣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许玉脉一事,贵州不知情且没被收买官员还是存在的。

既是这般,黑衣人不会善罢甘休,还会过来的。倒不如先用障眼法迷惑,也好拖些时间。

“嗯,到了普安城内,好好待在客栈内,轻易莫要出门。”

“听公子的。”

张王氏懂大体,苏清远和萧怀谨放心多了。

另一边,闻凌、姜毅装作生意人出了城。

“少爷回马车坐稳了。”姜毅瞥见闻凌掀开帷幔。

闻凌揽袍并肩坐在笑道:“出了城,也没别人瞧见。”

姜毅眯着眼睛,悠悠儿地扬起鞭子。

“苏公子和萧公子是朝廷大官?”

“应该是。”姜毅挪了挪腿,耷拉着晃了晃,半转过身子,噘着嘴说:“官是好官,就怕事情非同小可,不晓得能不能治住。”

闻凌嘴角上弯,“你也是好人。”

“哪有什么真正的好与坏。”

闻凌没有回答,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黄毅。他头戴着草帽,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好似哪怕穿成小厮的模样,都掩盖不住那份侠义之气。

他们比苏清远和萧怀谨先出发,马车走得也快些。

“怎么回事?”

“少爷,有土匪拦了去路。”朱公公看着面前的两人扛着斧头,光着黑黢发亮的膀子。

萧怀谨皱眉,瞥了眼欲帘探出脑袋的苏清远,“回去坐好!”

苏清远乖巧地坐下,瞧着萧怀谨屈身而出。

那两个土匪扛斧头的手都是抖的,“人过去可以,银子留下!”

萧怀谨眉尾微挑,“要是不留呢?”

为首的咽了咽口水,挺着胸膛支支吾吾,“不给银子,就,就,就取你性命。识趣,识趣的话,赶紧留银子。”

萧怀谨叹了口气,扔了荷包过去,“可以放我们走了?”

土匪颠了颠荷包,里头银子应该不少,收了荷包放他们走了。

半晌,萧怀谨对朱公公说:“掉头,去看看他们。”

马车跟到一处偏僻、破旧的院落,萧怀谨和苏清远两人相继下了马车往里走。

那两个土匪披了件破旧的衣裳,眼睛里没有方才的凶神恶煞。

稍微瘦一点的拉着短胡子大夫进了屋,没多久大夫给了他们一包草药。

萧怀谨听到动静,拽着苏清远的手腕往后躲。

壮实些的双手捧了瘪底儿的铜盆,铜盆中盛了大半盆清水。

他们二人悄悄走进院子,正巧看到那精瘦的人给了大夫三十两银子。

看个病要这么多银子?

苏清远有些奇怪,脚步依旧往前。

屋内响起老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了不看病,不看病,不要紧的,咳咳……还花那些银子干吗!”

“娘,就几文钱。”

“你骗不了娘。”老妪忍着咳嗽,“你哪来的银子,莫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知道啦,我给娘煎药去。”

从里屋提着草药出来,看见苏清远和萧怀谨二人,后退两步,“哥……”

“怎么?”结结实实的壮汉还拎着缺口的药罐。

大夫不知道情况,刚从苏清远面前起脚,便被苏清远拦住,“你这大夫真够黑心,什么草药卖得了三十两银子。”

俩兄弟上前,大夫道:“非是我黑心,如今贵州大旱,草药进价高,我这一副草药只捻了半两银子,知道他们不容易,连出诊费都没收他。”

“公子,我……”

苏清远见他们为难的模样,放走了大夫。

“你们两个,没有银子看病好好找份稳妥的活计,为何装成土匪。”

壮汉朝苏清远和萧怀谨拱手,“公子明察,小人实属无奈。贵州干旱,生意不好,许多地方都打发人走,根本不需要伙计。老母病重,等不得,不光是药材需要银子,连这干净的水也得花银子买。上山砍柴拿去卖,碰巧看到马车,起了歪心思。”壮汉双手把荷包还给萧怀谨,萧怀谨没有接。

苏清远问道:“干净的水也要银子?”

“村头有口井,井是村民挖的,往常村里喝的水都从那里打的。今年春天,村长把那井围起来,成了私井,要想打水,得给银子,还不准村民私自挖井。”

“岂有此理!”萧怀谨重重哼了一声。

“儿,谁啊?”老妪摸索着土灰墙壁,蹒跚走出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两人同去搀扶。

老妪眼睛看不见,但听到了萧怀谨说话。

兄弟俩祈求地看着萧怀谨,萧怀谨浅笑说:“大娘,我是过路来的,问问路。”

“听口音外地的吧,贵州大旱,公子路上多加小心。”

“多谢大娘。”

俩兄弟又把老妪扶回里间。

“这儿还有些银子,你们拿去,别在装劫匪了。”萧怀谨说着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他们哪敢再接,“大娘的病还得治,给她再买些吃的。”

俩兄弟磕头道谢。

出了院子,萧怀谨阴沉脸,“去找南思知县。”

“还不是时候。”

“都……”萧怀谨有些激动。

苏清远说:“一个村敢如此,说明知县不管。贵州大旱,怕不止一城出现这种情况。上到知州,推不了责任。云南与贵州相邻,若萧鹬插了一脚,现在去问责知县,打草惊蛇。何况治好了一个县,贵州还有其他的县。”

“清远所言有理。”萧怀谨嘴上说了,但仍然不减怒气,“云南、贵州彻查!”

“不慌,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苏清远与萧怀谨又坐上马车直往普安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