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柯洪察一腔爱子之心,刘墨摆手示意无碍,让柯洪察随意安排布置。
柯洪察陪着贵客,一心不能二用,见各峰峰主能来的都来了,教柯落和薛一毕去招待。
两人行礼后便去了。
“胡峰主……”
“尤峰主……”
一家家打招呼。
众峰主对柯落和薛一毕之间的感情基本都不看好,甚至有些目光长远之人,为芦根宗的将来担心的,此时见二人言笑晏晏,心中忍不住多有揣测。
——怎么离婚跟结婚一样高兴?是不是哪里不对?柯落是自愿的吗?没有被胁迫吗?
在这边,苏达已经殷勤地在柯洪察和刘墨身后弄了个简易凉亭出来。二人移步凉亭,亭中养着数只调|教得极乖顺的灵鸟便载歌载舞,围绕刘墨献殷勤,任撸任rua,可爱无比。
——这是苏达考虑到当初他们见刘墨时,对方一身亲近自然的装扮,所以拿出灵禽投其所好。
刘墨心知肚明,手指一勾,把大圆脑袋的豹纹守宫钩了出来,跟柯洪察打招呼。
柯洪察眼前一亮,显而易见这是刘墨拉近社交关系的举动,当下展开了商业互吹。
谁知还没吹上两句,亭子里黑影涌动,猛然见冒出一只全身漆黑的怪鸟,拍打翅膀,三个脑袋加一双利爪,把那些温室里饲养的萌禽们吓得四处乱飞。
赶跑了刘墨身边灵禽后,怪鸟站在刘墨肩膀上,血红的六只眼睛上下打量柯洪察,挑衅地叫了两声。
“这是……流影墨云鸟?变异?”柯洪察敏锐地察觉不对,登时眼睛又是一亮——如果说方才是商业互吹,现在就是真心实意地奉承了,毕竟变异种难得,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品类,看起来还颇通人性,这位刘墨先生真是有一手啊!
刘墨点点墨云鸟的三个脑袋,示意它乖一点,好让柯洪察过过眼瘾,也只能过过眼瘾。
无论李寄倾还是简天材,俩人都不是兽修,不清楚这鸟会不会繁衍,但他们并不打算让这只混杂了戴纳索龙(或许还有黑色寄生虫)血脉的鸟诞下后代。
当然,他俩一根指头就能把这鸟碾死,以绝后患,但这鸟只是沾染了龙血,完全无辜啊。
简天材对无辜者,从来都下不了手。李寄倾更不可能。
于是就只好在身边养着,养到寿终正寝,再一把火烧成灰,让简天材处理处理呗。
得知这鸟是“无意中”弄出来的品种,不可复制之后,柯洪察也只好表示惋惜。他也知道这种变异可遇不可求,于是抱着“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态,欣赏起墨云鸟来。
这时,典藏馆的门扇打开,叶枝走了出来。
她双手托着一只二尺见方的大红锦匣,面上带着一丝喜气,步伐仿佛都轻快了几分。
苏达在旁察言观色,早就安排好了一张长案,连同左右鲜花供果都准备好了。放眼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黄花,有代表分离平安的,有代表分手快乐的,有代表一别两宽的……
苏达谦虚地表示,不仅如此,他在广场后方还准备了三十个礼花筒。
叶枝将锦匣端端正正摆放在长案正中,和柯洪察对视一眼,两人打开了锦匣,露出安置在一片猩红织金锦缎之上的朱红玉璧,那便是鸳约了。
那鸳约浅浅雕刻着繁复花样,时不时划过一抹温润流光。
“这还是落儿当年亲手雕的。”叶枝轻轻抚摸着玉璧,感叹,“我还记得他成亲时穿大红喜服站在我面前的腼腆样子,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转眼,竟然已经二十年了。”
柯洪察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唏嘘,叹道:“幸好有先生帮忙说项,落儿才能想通。先生功不可没。我芦根宗虽说比不得底蕴深厚的大宗门,也有独到之处,便是那羊羔兽酒,市面上都是七八十年的。我们自酿,九蒸九晒,窖藏三百年,一百头青灵羊才酿出一坛子酒。万望先生赏脸多饮几杯……”
他还没说完,忽听广场边缘响起小小喧哗。
众人看去,那里站着柯落薛一毕及二三峰主,气氛甚是紧张。
只见薛一毕额头淌下暗红的血。那血液糊住一只眼睛,流进嘴角,蜿蜒从下巴滴落,弄污了衣襟。
血液并不多,连带柯落身上也溅了几滴,在这大喜——在这分手快乐的时刻,未免有些煞风景。
薛一毕怒冲冲地叫道:“突然动手,你什么意思?”
站在他面前的一位峰主,却满脸茫然:“怎么回事?”
薛一毕愤怒地指着对方:“好端端说着话,你为何指挥灵鸟偷袭?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个峰主,明里暗里给我穿小鞋,如今我要和柯落解除鸳约,你们都明目张胆幸灾乐祸了!”
“我一把年纪偷袭你这小辈作甚!”那峰主也一头雾水,登时吵吵起来。
柯洪察不由吃了一惊,问苏达:“好端端怎么打破头了?”
叶枝此时却微笑着道:“怕是峰主们平时同情落儿的遭遇,此时不忿出手罢。我去看看。”
柯洪察不敢怠慢,也要跟上。
就在这时——
他们眼角忽然掠过一丝冰蓝光线。
那光线细如发丝,稍纵即逝,旁人几乎无法察觉,便在柯洪察眼中,也只残留了微微一瞬。
它来自身侧,电射而出,直冲广场不远处的山林,隐没其中。
下一刻,轻微喧闹声响起,蓝光飞回刘墨腰间。
柯洪察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的灵鸟,飞向山林,才道:“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柯宗主先将眼前事件平息要紧。”刘墨回答。
柯洪察拱了拱手,匆匆走向自己儿子。
刘墨站在原地,神态依然安详,仿佛刚刚出手的人和他无关。
他慢慢打量还在吵闹的薛一毕,目光幽深,仿佛又带着几分笑意。
李寄倾暗中称奇:“……不会那么巧吧。”
简天材道:“事实如此。”果然,带着李寄倾,走到哪儿都能遇见穿越者。
但是为什么这个潜伏在暗中的穿越者,会对薛一毕动手呢?
刘墨没有往人群里扎,而是低头寻找起来。
过了片刻,他缓缓走向不远处,弯腰在方砖的缝隙里,拾起一样小东西。
那是一根前尖后粗、流线型的中空金属管,大约小指粗细,两寸来长。
刘墨仔细端详,在管内壁发现一些暗红的液体,不由思索片刻,目光在薛一毕的额角上流连。
随后,他将金属管收起,走进人群。
薛一毕还在叫嚷有人暗害他,柯洪察让他先去洗脸换衣,他也毫不在乎,随手拿帕子往额头上一按,继续吵闹。
忽然听刘墨镇定的声音:“那不是你的血。”
众人忍不住愣了愣。
薛一毕闻言,狠狠擦了两把脸,看看帕子上的血污,感受了一下,果然。
没有人暗害他。
但是往他脸上泼血,更恶心。
“谁干的!”薛一毕愤愤大叫。
柯洪察道:“刘墨先生发现了偷袭者,我的灵鸟也过去了,马上就回来。”
说着,半空中落下一道黑影,神俊雄伟的黑鹰徐徐落下,爪子上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那人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单片眼镜,右手臂被齐肩削去,肩头被冰封住,并无半点鲜血流下。
在鹰嘴里叼着一支形状奇特的机关,像□□,又没有弦。一根细细长长的铁管子,连着一个厚重的底托,铁管上有一个凸起,还有一个圆圆的圈。底托连着一个扳机。那机关上头勾着一条摇摇欲坠的手臂,。
薛一毕抢着看那人的脸,发现不认识。
非但他不认识,在场的众人全都不认识。
那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头发短得出奇,穿着一套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黄棕色短打,脚踩黑色皮靴,腰间一只鼓鼓囊囊的包,左腕上戴着一枚生着指针的圆盘日晷。
柯落忍不住“嗯?”了一声,目光忍不住往刘墨脸上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墨用眼神阻止了他。
但柯落此时实在无法装作无事发生,地上这个昏迷的家伙,这迷彩服,这陆战靴,还有边上那粗|长的狙击|枪!
这是老乡啊!
他乡遇故知啊!
怎么能一下子给砍了呢!
太凶残了!
对柯落来说,他有将近百年没见过熟悉的衣着与装束了,顿时气息就有些不稳。
叶枝尽管也在看偷袭者,注意力其实有一大半在儿子身上,立刻关心地看向柯落:“落儿,你怎么了?”
柯落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见老乡归见老乡,他那么多年刚遇见一个答应让他回去的大佬,没过一天就又遇见一个穿越者,这件事必定跟大佬有关系啊。
没准是大佬的安排呢?
想想这个人竟然敢偷袭本书主角薛一毕,怂得一比的柯落缩了缩脖子,心想:“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一切交给大佬,大佬带我装逼带我飞。”
李寄倾感受片刻,问:“这个穿越者是新来的吧?身体穿越?”
简天材回答:“没错。”
李寄倾不解道:“这样的穿着打扮,是他们世界的装扮么?”
简天材想了想:“不是。你看那身短打的颜色,潜伏在林中,极容易混淆视线。鞋帮过于挺括,内中至少有一柄匕首。这个穿越者和前几个很不一样……我来罢。”
众人便听刘墨忽然开口道:“正事要紧,暂且由我看管此人,柯宗主,请主持解除鸳约之事。”
他目光扫过仍然愤愤不平的薛一毕,满脸疑惑的柯洪察,以及呆呆发愣的柯落,语气不容置疑:“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简哥:直觉说,这次麻烦大了。
大师兄:直觉说,我和我西皮还拆不了伙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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