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计划的第一步

百里川岳心里想着,嘴上叭叭叭地又说了一遍。

简天材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早知道应该先问问百里川岳,就不会和冯陆松单独谈话时一头雾水了。

也不算晚。他在走出冯陆松的静室时,就已经猜到那位副峰主误会了他俩关系。

可是,李寄倾临走前亲自己一口,又是个什么暗示?

简天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品尝过好几次李寄倾的滋味,感觉不错。

感觉不错是一回事,被误会成鸳盟伴侣是另一回事。

虽然“被误会成一对”,是他跟李寄倾商量好的人设,但李寄倾的反应,立即让他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这事儿,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简天材忽然转身就走。

百里川岳有点呆:“天材,你不等大师伯了?”

简天材说:“我去泡个澡,寄倾回来,你跟他说我去涤尘园了。”

百里川岳:“好。”心想简天材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意思,也没什么意思。

个人习惯而已。

简天材有灵力了,能进涤尘园。

他把自己扒光,找了个长达十丈的大圆池子,一头跳下去,哗啦哗啦游了一圈,再游一圈。

一口气来来回回游了五十几圈,发现自己体力增强了,于是加码,又游了五十几圈。

一边游,一边想事情。

复盘是他的习惯,从斗龙开始,在龙身上的经历,抓虫的经历,处理外来者的经历,还有应对冯陆松……一口气连下来,几乎没有给简天材复盘的时间。

简天材本着工作优先的习惯,开始复盘自己处理的这几起穿越者事件。

他很快发现无论是戴纳索龙、黑虫,还是杨赤羽、江虹舟,他都绕不开一个人:

——李寄倾。

如果没有李寄倾,他绝对没有这么迅速地解决穿越者。

因此他也敲定了,接下来和李寄倾一起工作的方案。

李寄倾是他的新同事,但又不仅仅是新同事。

他们之间的和谐度,绝对会影响将来工作效率。

李寄倾有所隐瞒,以前他对此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但现在不行,他得问清楚。

哦,还有,现在这次“被亲友误会”事件,必须被妥善处理,两人关系也要重新定位。

白玉尊者只不过是一个随便弄出来唬拢人的噱头,他和李寄倾的关系也只限于合作。在度过穿越者危机之后,理应终止。

但是被李寄倾的亲友发现,并且当真,甚至公开,马上就要准备操办婚礼,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虽说先前自己给李寄倾做心理疏导,安慰对方任务优先,不要担心将来谈婚论嫁问题,李寄倾也顺水推舟地配合,但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李寄倾的真实境遇。

现在不一样。

李寄倾非但不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还是万众瞩目的功臣,晏龙宗上下爱护的宠儿,所以无论是将错就错,还是澄清真相,对李寄倾本人的形象来说都会有影响。

虽然简天材可以把锅甩给李寄倾——是李寄倾的隐瞒导致他做出错误的决策,从而导致现在步步错,但是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是简天材自己,这个锅就得自己背。

那么,是澄清真相呢,还是将错就错呢?

——不,不仅仅这么简单。

简天材再次抬手摸了摸嘴唇,双手一撑,坐在池子边上,开始分析利弊。

这个池子的水虽然清凉,但他游了那么多圈也有些出汗,全身都泛着红,口渴。

简天材一回头,看见玉猴在旁边,不由拿过玉猴捧着的灵茶,尝试了些许。

灵茶解渴生津,落入腹中,便觉有一股温和的灵气弥散开来,令人倍感舒适。

此时他也游得尽了兴,找了个从玉猴手里拿条热毛巾,盖住整张脸,仰面漂在池子上,一动不动,思考问题。

水面浮着个一动不动的人,还挡着脸。

池水是乳白色的,还飘着花瓣。

池底分布了数个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这一幕乍看起来有点惊悚,不过离远了看,就好像一锅养生人参菌菇白汤。

简天材自然就是那根人参本参。

“人参”旁边漂着个深棕色的茶盘,无疑就是菌菇……

李寄倾紧张找过来的时候,险些吓了一跳。

要不是对方胸膛微微起伏,他就要跳下池子捞人了。

——捞人不必,下池子还是必要的。

这个池子有点深,没过了腰,快到胸口了。

李寄倾缓缓走向池中的简天材,发现有点异样。

简天材为什么察觉自己到来,还一动不动?

李寄倾正想说话,发现漂到池子边上的茶盘。

现在简天材能存储灵力,就能喝一点灵酒,吃一点灵果了,但一时间灵力摄入过多,还是会像醉酒醉茶一样昏沉的,弄不好真的睡着了。

李寄倾轻轻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酒香。

这让他稍微定下心来。

——简天材依然是那个理智的人,不会因外物乱了心神。

关于这次误会,他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是积极消除,要么是将错就错。

按照简天材的性格,肯定要问过自己才做决断。

李寄倾想,如果自己承认这是个误会,要积极消除,简天材弄不好要把责任全都揽上身。

如果将错就错,生米煮成熟饭,以后简天材知道他从中作梗,弄假成真,该怎么收场?

李寄倾看着简天材浮在水面的身体,内心天人交战。

……要不,先让对方尝个甜头?

……实话实说,其实他自己也想尝个甜头。

李寄倾想着,又懊恼前阵子玩得太过,现在他俩亲都亲了好几遍,还一起搓过澡。看现在对自己毫不设防的身体就知道,简天材已经习惯了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同事之情,他要怎么做才……打住!

李寄倾拍拍自己的脸,暗道这么思前想后做预案,一定是受了简天材的影响。

他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剑修。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欢了就要想尽办法追求。

他的喜欢有问题吗?

没有。

现在他的喜欢能停止吗?

不能。

所以他继续追求有什么不对?

非常对。

所以误会怎么解决,要不要解决,都只是表面文章,不重要的。

究其本质,只要能够满足“追求简天材”的目的,表面爱做什么样的文章就做什么样的文章呗!

李寄倾非常迅速地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一颗纠结的心安稳不少。

他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轻轻拍拍简天材:“睡了?”

简天材懒懒抬手,摘掉手巾,眯着眼望向李寄倾,从鼻腔拉出长长一声“嗯……”。

李寄倾微笑:“陆松哥说,师尊正在准备我们的鸳盟大典。”

简天材调整了姿势,身体往下一沉,从漂浮变成站立。

姿势一变,整个人也从懒洋洋变得神采奕奕。

“你来了啊。”他招呼道,熟稔地跟李寄倾勾肩搭背。

李寄倾答应一声,扫一眼简天材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好像那胳膊还故意压了压自己的肩膀?

简天材不但搭胳膊了,半个身体都压过来,要不是自己力量有所恢复,他就得被按进水里。

李寄倾贴着简天材的身体,抓着简天材的胳膊,触感滑溜——在温泉里泡的——且Q弹,他忍不住有点紧张,正要顺从本心再摸几下,简天材忽然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李寄倾:“……”

肩膀沾了水,就,有点凉。

没等李寄倾开口,简天材先说话了:“你这肌肉不行啊,怎么还那么僵硬?来,上去我给你再搓搓。”说着,捏捏他后颈。

李寄倾:“……”

刚刚打好的腹稿突然飞走了。

——不行,拉回来!

“天材,”李寄倾道,“你也明白是陆松哥和我师尊他们误以为我们……”

他控制得很好,声音里不带丝毫迟疑:“……误以为我们是道侣,我想,你有了这样的身份,日后行事更为方便些,便没有反驳,你意下如何?”

他这么说,当然是考虑到简天材一向工作为重,自然而然选了这个切入角度。

他想,简天材很可能不会拒绝的。

简天材果然没有拒绝。

可是也没有答应。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寄倾:“不急,这事先放一放。”

李寄倾:“……?”

他很想问简天材,这样重要的终身大事都不急,都要放一放再讨论,是不是简天材自始至终就没有把它当成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

正所谓关心则乱,李寄倾心里便有些忐忑。

他又听简天材严肃地说:“我们必须重新确定身份。”

李寄倾不由一惊:“重新确定身份?”

简天材道:“姑且算你三岁之时便心志坚定,初入修真界,坚持选择剑修。但接下来的事情,拜师也好,晋境也好,下山历练也好,斗龙也好,一件件都似算准了,早有预料。”

他从李寄倾提及扛剑挑战同门开始,就隐隐约约有所怀疑。

李寄倾是个聪明人,而且无论是旁人说,还是自己接触,“扛剑挑战同门,争夺大师兄名头”这种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风格,绝对不是李寄倾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你与我接触,是生而知之,还是其他原因?”简天材紧紧盯着李寄倾双眼,发问。

简单,利落,毫不客气。

几乎就是指着李寄倾的鼻子,问“这一切是否你安排的”。

刹那间,仿佛整个涤尘园都沉默。

气氛凝固。

李寄倾断断没想到简天材会这般直接,更没想到问题如此犀利。

重点是,简天材第一次,明晃晃地表达出对他的质疑!

他“……”了片刻,心有些冷,笑容有些僵,眼底情绪复杂,话里忍不住带上了火气:“怪不得其他事情不重要,这件事确实是重中之重啊。”

简天材挑了挑眉,似乎等他表演。

李寄倾定神,微笑:“天材怎么想?”

他差不多什么都给他了,还要被质疑,就,很生气!

简天材没怎么想,他好像没看出李寄倾的生气,解释道:“你我的任务都是控制外来者,维护修真界,我们目标一样,并且有深度合作关系,因此再坦诚一些显然对彼此更加有利。”

顿一顿,继续心平气和地解释:“原本此时正该你我讨论这件大事,与冯副峰主的误会没有关系。你若是觉得不妥,我便先给你说说我的情况。互相交个底。”

李寄倾:“……”

这时候李寄倾才明白过来,自己关心则乱,反应过激。

简天材依然是个一心工作的简天材,而他因为心神不宁,险些跟不上简天材的节奏。

——又想多了啊。

简天材道:“我是个弃婴。被父母捡回家养大,我家务农,我前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妹妹……”

他把李寄倾往椅子上一推,扒掉对方上衣,自己拿起手巾开始营业。

并且唠嗑一样,讲起他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简师傅:我开始营业。

大师兄:……喂!我跟你谈正经事!好吧……听你的过往也算正经事。

作者:拼命捂住剧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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