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一幕并没有被百里川岳看去。
百里川岳傻傻地看向地上的大盒子,忍不住道:“这么好用呀,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声音渐渐停止,小胖子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想起在试炼之前,简天材对他进行的“看见危险就喊救命”的训练,也想起了简天材“遇见危险就喊救命”的千叮咛万嘱咐。
就,很心虚。
“可是刚才我……”百里川岳盯着对自己十分不友好的甲匣,心道这东西是不是坏了?怎么老把他关进去?几次三番的,吓死他了好吗!
只听李寄倾继续解释道:“你每喊一次救命,这轻甲就会回到匣中一次。”
该喊的时候不喊,不该喊的时候喊了好多遍。才会一次又一次哐当哐当地被拽进盒子。
“呃……”
合着是他自作自受。
百里川岳欲哭无泪,飞快地把轻甲扒了下来。
惹不起惹不起。
有了这个令人尴尬的插曲,百里川岳忽然就没了刚才的惊惧和激动。
李寄倾叹道:“先前未告诉你,是我想练练你的心性,谁知你竟然……”他忍不住摇头叹气,“看来天材说得对,你年纪尚幼,确实应该……”
“应该不再冒险?”百里川岳怀着希冀问。
李寄倾继续微笑道:“……应该多历练历练,才能改掉面对危险呆若木鸡的习惯啊。”
百里川岳:“……”不,他不是,他没有!
他很聪明的!
百里川岳忍不住反驳道:“我才没呆若木鸡!我那是战略性转移!那里有传送阵,我一定能脱身——”
百里川岳猛地捂住嘴巴,两眼惊恐。
他怎么可能知道哪里有个传送阵?
他为什么一时嘴快暴露自己的秘密?
李寄倾和简天材的目光一致,审视起了眼前的小胖子。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
先前百里川岳曾经说漏嘴,但那时并没有像现在一样,面对面,直截了当,想装没听见都无法装啊。
白玉宫猛地安静下来。
于安静之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紧张气氛。
百里川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毛骨悚然,下一刻这两人就要把自己捆起来剥皮剜骨、刺血摘心。
那两人越没有表情,他就越害怕。
虽然两人都没看他,百里川岳就更加害怕。
简天材望着李寄倾,李寄倾脸上没什么异样。
李寄倾注视简天材,简天材神色也一如往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川岳的裤子都要湿了,相互凝望的两人才收回目光,好像没事人一样。
——又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
李寄倾没看百里川岳,只对简天材道:“此子心智不坚,需多养心。天材……”
他声音拉得老长,里面带着无限缱绻与亲近,但那一派慵懒中,藏着小小的名为独占欲的钩子,旁人听见,便不由心潮澎湃,心痒难耐,有些地方软了的同时有些地方不可描述起来,并且产生一种“好好好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的想法。
简天材点点头,跟杨赤羽随便打了个招呼,带着李寄倾这个全身挂件,叫上小胖子,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白玉大殿!
坦坦荡荡!
泰然自若!
百里川岳大张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不是……这……”
他的侍卫和大师伯到底干了什么,才让那个凶神恶煞的杨赤羽改变了态度啊!
他没记错的话,大师伯是个病秧子,而侍卫是个凡人,是谁给他们勇气跟那死而复生的剑修这么随便啊?
还有,他们俩光天化日放那个告白的烟花,到底几个意思!?
百里川岳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没空为别人担心,转而担心起他自己来。
白玉宫是一座有三百间屋子的宫殿群。
不仅自带灵药园子和温泉池子,还自带书房以及藏书室。
百里川岳看着从地面到天花板的书架,惊呆了。
书架上没有书,而是一个个密麻麻的格子,格子中放着玉简,大概数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百里川岳直觉不妙。
百里川岳微带疑惑地望向李寄倾:“大师伯,这……”
他刚刚引气入体,想要把这些玉简看完,得气尽人亡死去活来好多遍。
简天材:“这里可有培养心性的书籍?”
说着,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硬朗干脆。
于是李寄倾也没有继续“娇软”下去,想了一想:“还真有。就让百里多养养性子罢。”
说着,指了指书房内的玉板,和蔼地道:“修身养性的书籍也不多,就十二本而已。你要看哪个,取下来让玉板播放就是了。”
数量骤然减为十二,百里川岳忍不住松了口气。
李寄倾又指着书桌道:“文房四宝都是现成的,就一本抄十遍罢,抄不完不许出屋。”
百里川岳:“???”
百里川岳:“!!!”
他手一定会断!一定会断!一定会断!重讲三!
百里川岳忍不住眼巴巴地求助他的侍卫:“天材,你……”你忍心置你家主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嘛?
简天材果然于心不忍,开口劝道:“寄倾,你这有些不妥。主人他还只是个孩子。”
“哦?”李寄倾微笑得有些故意,“天材觉得,此时不让他牢牢记住教训,将来再惹出祸端,可如何是好?还有——”
他微微拉长声音:“方才他可是硬生生把你臂骨都捏断了,你也觉得无所谓么?”
尽管简天材面不改色,但两人肌肤相接,李寄倾立即感到对方一瞬间的不适,接下来更是感到了冷汗涔涔,偏偏当着杨赤羽的面,他们不能示弱。
于是才有了李寄倾代劳给简天材喂药的场面,顺便呼应了先前“真橙之心”的告白效果,坐实两人不可描述的关系。
“什么?”百里川岳这才呆了,“我、我有那么大力气吗?”
“手套。”李寄倾提示。
百里川岳想起自己厉害的装备,就,再一次心虚。
“那个……我也没想到天材那么弱……”
“三十遍。”李寄倾微笑,“百里,你确实得改改口无遮拦的习惯了。”
随后转向简天材:“天材可有意见?”
简天材慢吞吞地:“主人还是个孩子……”
李寄倾眼巴巴地看着他:“天材,你可记得天道誓言?”
言外之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提示不要因小失大。
简天材没停顿,老实地继续往下说:“主人他还是个孩子,在长身体,多日不出屋于健康不利。至少每天出门一个时辰活动活动,总可以罢?”
百里川岳心道:不可以!
但是他被李寄倾的目光牢牢锁定,硬是没敢开口反对。
见李寄倾还有些犹豫,简天材便补充:“我会带着他训练,可好?”
“比如?”李寄倾好奇。
简天材:“我也不知修真界怎么锻炼,我每日早晨会跑上三十里地……”
百里川岳圆睁双眼。
简天材:“活动开身体以后,练一套拳脚,一套兵刃,然后是俯卧撑一百个,引体向上一百个,蛙跳一百个……”
随着简天材不断加码的训练科目,百里川岳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这运动量就算十分之一落在自己头上也受不了!
他宁愿抄书!三十遍就三十遍!手断了也比全身都断了强!
李寄倾垂眼沉思:“言之有理,那便劳烦天材费心了。”
“寄倾不必客气。”
两人说起话来,自有一种融洽气氛。
李寄倾便给百里川岳列出了日程表:“每日自卯时起,天材带百里锻炼,辰时到亥时抄书,子时休息,以一年为期。”
“辰时……亥时……十二本,三十遍……一年为期……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呢?”百里川岳喃喃地道。
简天材躬身应对,将李寄倾的决定,用直白的语言解释道:“主人每日抄书八个时辰,休息三个时辰,锻炼一个时辰。一共应抄三百六十册,折合一天抄一册。”
——八个时辰!一天一册!
百里川岳石化了。
简天材道:“卑职会监督主人的。”
“不必,它可以代为监督。”李寄倾说着,豹纹守宫不知从什么地方,摇头摆尾一溜烟跑了过来,爬到墙上,冲百里川岳吐舌头。
简天材又对百里川岳道:“主人放心,无论背书还是锻体,对主人都大有好处。一年后主人必定脱胎换骨……”
“这不公平!”百里川岳忍不住叫起来,“天材你别得寸进尺!大师伯肯让你伺候是抬举你,我才是你主人啊!”
“——五十遍。”李寄倾微笑,拉着简天材退出书房。
书房两扇门砰地一声关上。
“完了我完蛋了!”百里川岳跑过去推门捶门砸门,过了好半天,大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手疼起来。
刚刚那一句话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知道大师伯是真生气了,拍打半天没听见动静,只好靠着门坐下来,盯着满目玉简发呆。
守宫哧溜一下跑到百里川岳面前,歪着脑袋盯他。
“怎么办啊……这下真的要写断手了。”百里川岳愁眉苦脸,他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么一来,满心都是抄书的小胖子,便忘记了先前他失言“传送阵”之事,两位家长对此竟然反应一致:连提都不提。
这其中的古怪,或许只有天知地知。
“你别往心里去。”
“你别往心里去。”
离开书房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李寄倾目光闪动:“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简天材态度自然:“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个烟花,有些可惜啊。”李寄倾的声音,带一点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百里川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我出来,我是重要配角!
简哥:淡定,你属于催化剂,总要出来搞事的。
百里川岳:QAQ你和大师伯真没什么吗?
大师兄:……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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