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靶。
万万没想到的一个结局。
卫涵低笑了一声，心中瞬间明了卫冕是存心要输。
卫冕摘了那绸带，看向靶子，故作大度地摇头认输，“老了老了，我愿赌服输，反正你也没事，刚好去玩吧。”
说完便把那张卡片摸了过来，拍在了卫涵面前，带着自己的人呼啦啦地消失干净。
穆小央与卫涵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摆着那张黑卡。
半晌，穆小央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要去啊？”
卫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事你怎么看？”
穆小央感觉卫涵一开始应该不是想说这个，但又摸不清卫涵是怎么想的，思考了一下，朝卫涵神神秘秘地勾了勾手。
——就像电视里那些特务一样。
卫涵配合地附耳过去。
穆小央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此，行，有……”
“咚——啪！”
本来他这副样子应该是和他脑子里所幻想的一样帅气潇洒，又带着些看破敌方险恶的得意。但可惜他凑得太靠前，身下椅子不稳，害得他整个扑到了桌子上，椅子摔到了一边。
卫涵哈哈大笑起来。
穆小央一瘸一拐地爬起来重新坐好，“喂，那个澳……澳门，我们真的要去吗？”
“我说要带你了吗？”卫涵问。
“啊……”穆小央好像松了口气，“也是，就算你愿意带我去，我也去不了。”
“为什么？”
“我没有港澳通行证啊。”穆小央贼笑。
当天夜里，穆小央捂着热气腾腾的港澳通行证从澳门海关木然地走了出来。
澳门是一座不夜城，楼都是金灿灿的，港珠澳大桥也是溢彩流光。坐在车上，幢幢大楼从眼前划过，就像惑人心思的流星，骗得人一腔热血尽归虚无。
穆小央低着头，□□着手里的港澳通行证，几乎要把它折成两半。
卫涵看着他，一言不发。
穆小央在射击馆太反常了。
给他加油的时候有气无力，捂眼睛倒是很积极，那态度，就差直接跳出来宣布“卫冕赢了”。
难道穆小央是卫冕的人？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当时在包厢随便抓的那个男孩并不是他，而是叫……好像叫什么玉？
卫涵揉了揉太阳穴，时间太久，又是个不重要的人，记不清了。
酒店到了。
两人沉默地顺着电梯上行，穆小央偷偷看了看卫涵的神色，靠了过来，讨好似得碰了碰他的手。
卫涵睨他。
“涵哥……你今天晚上想不想试试那个……冰……冰火……”穆小央红着脸，说话也磕磕巴巴。
刚巧这时电梯到了，清脆地“叮”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呵……”卫涵笑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一手夹起了穆小央的腰进了房间，把他扔到床上。穆小央这才知道害怕，忙不迭地顺着床往前爬。
“怕了？”卫涵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恼。
长臂一挥，提着穆小央的腰带就把他捞回了自己身前，用两条腿夹着他，伏在他耳边——
“晚了。”
自己点的火，流着泪也要自己熄。
第二天清晨，穆小央在酒店一边揉腰一边傻笑。心道，被这么折腾了一通，他就可以借口腰疼不去赌场了。
听声音，卫涵应该是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但这次书房关上了门。
卫涵该不会是在偷偷写小黄文吧？
穆小央贼笑着想。
关着门是怕他看见了到处说，毁了他光辉伟岸的形象吗？
穆小央想着不要拆穿卫涵的小秘密，正打算走。门忽然从里头开了，卫涵端着个杯子，像是要出来接水，看他站在门口，倒是怔了一下，反手把书房的门关严了才和他说话。
“你在这干什么？”
“没有，随便溜达溜达。”穆小央嘿嘿一笑。
“行，一会吃了午饭，你跟我去收拾收拾，晚上去达利。”
“哎！等等那个——我、我……”穆小央手足无措，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赶紧捂上了腰，“涵哥~！我……那个……人家腰疼！”
卫涵蹙起眉头，“和谁学的这一套。”
穆小央刚想说自学成才，便听卫涵接了个：“恶心。”
“……”穆小央干嚎一声，跌回床上。
手机叮铃一声，朴玉的消息，问他澳门好不好玩，有没有好吃的。
对啊，还没去逛逛。
他一骨碌爬起来，急死忙活地往身上套衣服，“涵哥，我出去一趟哈，一会就回来，给你带吃的。”
白天的澳门，少了不少夜里的浮躁，就像是个普通的城市。只不过……
“这吃的怎么这么贵！一笼小笼包六十！六十啊！怎么不去抢！”
“小伙子莫要激动。”店主操着口一点也不普通的普通话，“是港币不是人民币的啦。”
穆小央松了口气，“那换成人民币要多少？”
店主展颜一笑，“六九五十四啦，人民币只要五十四块钱的啦。”
“……”穆小央的心在滴血，可这已经是店里最便宜的饭了，“那，那你们收人民币吗？”
店主点头，“收的啦，不过最近汇率一直在动的啦，你给五十五块钱就好啦！”
“那……那来两笼吧，辣椒和醋不要钱吧？”
店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要钱的不要钱的。”
穆小央提着两笼包子逛起了商场——他得给朴玉带点特产回去。
可是……
煲仔饭、葡式蛋挞哪哪都有；猪油膏朴玉的胃怕受不了；澳门豆捞带不回去。
穆小央愁眉苦脸地拿起一个杏仁饼，这东西又不占地方，价钱也……勉强……可以……接受……
再来两桶泡面！
房里，卫涵还在那神神秘秘地按着键盘。
穆小央也不去扰他，自顾自地烧了壶水，泡起了泡面。
许是这泡面的质量太好，穆小央刚泡一会，香气就顶出碗盖溢了一屋。
卫涵闻着味道，从房间里出来，“你在做什么？”
“我给你带了小笼包！热……”他本来想说热气腾腾，但是这两笼包子跟着他逛了个商场，哪里还有丝毫热气，“热热就能吃啦！”
卫涵微微皱眉，“那你吃什么？”
“我吃这个。”穆小央举了举手里的泡面。
澳门的泡面一碗卖七块五，还是小碗的，铁定吃不饱，还得买两碗。
卫涵眼里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奇异情绪，很快掩去。
说着，穆小央把泡面剩的开水倒到了一个大碗里，又把包子放了进去。
“你……涵哥你坐会。”他拍了拍身边的小沙发，看卫涵站在那没有反应，才忽然有些慌乱。
妈呀，他竟然脑子进水给金主爸爸买小笼包！
金主爸爸是怎样的金贵之躯，怎么能吃小笼包？！
五十块钱一笼的也不合适！
卫涵没理他，晃悠到了烧水壶边，又接了壶水回来开烧，才窝进了沙发里。
烧水壶沙沙响着。
卫涵才刚坐下又支起身子，翻了翻茶几上的塑料袋，把里面另一个方便面掏了出来，咔嚓几下拆开，把粉包料包尽数倒进面里。
水还没开，他就又去翻那塑料袋。
穆小央看得心惊肉跳，给你两笼包子吃你还不满足，还吃我泡面，吃我泡面还不满足，还要动我杏仁饼！
“那是……”穆小央话没说完。
卫涵拎着杏仁饼的包装一角，“唰啦”一声拆开，瞄了一眼包装，“义乌产的，你从家里带来的么？”